自掘坟墓-第五十四章掘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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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小平房后，赵军并没有跑远，而是灭了手中的手电筒，蹲下身，伏在黑暗中，静静地观察那间小平房。
它黑麻麻的，一动不动；木门也黑麻麻的，一动不动；赵军同样黑麻麻的，一动不动。只有彻骨的寒风在无羁地呐喊。
赵军缩着脖子，等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慢慢站起身，重新往小平房的方向走去。
他这一次是冲着老槐树去的，他越来越相信沈家留下的宝物，就藏在老槐树之下，他想趁黑略作勘察，希望探出个一二。
他软手软脚地绕过小平房，像只大老鼠似地蹿到老槐树前。
赵军俯下身去，摸着黑，端量起老槐树的下面，很黑，看得不大清。他回首左右张望，小平房在黑暗中就像块大石墩，屋里的老头应该是睡了。他颤着手，打开了手电筒，眼前顿时一亮。
老槐树下，根部木节交错，犹如一条条盘绕在一起的大蛇。赵军用手戳了戳，深根蒂固，无法动摇。他又刨了刨根部四周的泥土，硬邦邦的，徒手也根本不易挖掘。
沈家的宝物真的埋在这下面吗？
带着疑问，赵军满脸迷惑地回到了办事处。
王旭见赵军回来了，张口就问：“赵老哥！怎么样？”
赵军摇摇头。
王旭又问：“那，那有没有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赵军斜了他一眼，说：“泥巴算吗？”
王旭就缄口不语了。
赵军也没再说什么，他完全沉浸在了思考当中，之前的问题已经衍生出另一个问题——雅琪之所以离开九石村，会不会是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沈家的宝物呢？！
赵军终于憋不住了，他掏出手机，又给雅琪打了个电话，可听筒里传出的依然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赵军看了看时间，不算早，也许她已经睡着了，于是赵军放弃通电话，发了一条短信给她，只有短短五个字：你为什么走？
发完短信后，赵军就把手机扔到一旁，他并没有指望今天就能收到回复。
果然，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赵军的手机才响了一下。赵军连忙掏出手机，打开未读短信，正是雅琪发来的。
雅琪：不得不走。
雅琪的信息更简短。
赵军：为什么？沈家的宝物你不要了？
这条短信一发完，赵军的手机就静默了。赵军有个直觉，另一头的她，正在编理由，谋原因。
赵军冷笑了一声，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今天，他并没有去小平房试图进行商谈，而是决定先解决其他的住户。
来到一家住户前，赵军刚想敲门，手机又响了，还是短信息。
雅琪：这里的宝物要不得。
赵军觉得好笑。
赵军：何出此言？
雅琪：这里有鬼！
赵军的表情一下就僵了，他显然猜不透雅琪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赵军：到底怎么回事？
雅琪：昨天我在弃山上，遇到鬼了！
赵军：你昨天打电话给我就是这件事？
雅琪：是的！
赵军：弃山上怎么会有信号？
雅琪：我也不知道！在山上跑着跑着就有信号了！
赵军：当时到底什么情况？
雅琪：有个红衣服的女鬼在追我！一会儿在这棵树的后面冒出来，一会儿又骑到了那棵树的树枝上，一直咯咯咯地笑，最后她索性就趴在了我的背上，一字一字地问我，你还要宝物吗？我大叫一声，不要！她就一下消失不见了。可吓死我了！
赵军：红衣服？
雅琪：她穿着红棉袄！
赵军整个人都觳觫了。
赵军：红棉袄上有花格子吗？
雅琪：有！
赵军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
赵军觉得她不像是在骗人，要不然，雅琪怎么会知道花格子红棉袄呢？赵军想着，立马拨打了雅琪的电话，不料，雅琪居然关机了。
这又让赵军感到十分奇怪，难道雅琪心中有鬼？
赵军纠结了整整一天，最终下了决心，要在老槐树下挖挖看。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不大愿意再次相信雅琪的话。
而办事处门外的绿帐篷，赵军可能是想留个纪念，或许是没闲情管它，也可能是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遵从雅琪的意思，赵军并没有把它收起来。它还竖在门外，像一座爬满青苔的坟包。偶然有风吹过，它就“哗哗”地微微晃两下
又过了一些日子，九石村的拆迁工作真真正正地进入到了尾声。整个小村，只剩下两处房子，一处办事处，一处老槐树旁的小平房。其他的房屋全部拆除完毕，土崩瓦解，就连施工队也暂时撤离了现场。
站在废墟之中，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这些时日，赵军去过几次小平房。他对硕刚和王旭说，那里交给他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标是老槐树。他每次都是晚上前去，王旭总劝他，他不听。
他晚上偷偷地跑到老槐树下，利用一块废瓦片，掘土。他每次都不敢深掘，怕老头第二天发现了，起疑。他总是掘完后，又用土把它盖上，铺平。几次一下来，老槐树根部周围的土壤，都被他掘松了，但不深。结果，自然是没掘到半件宝物。
有一次，他掘土时，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目露凶光。他不确定那双眼睛到底存不存在，只觉得有一双眼睛，不知道在哪。也许在身后的黑暗中瞄着他，也许在小平房里窥着他，也许在树上瞰着他，也许就是那棵老槐树在盯着他，也许是一旁的小木凳，上面坐了一个看不见的人，在瞪着他……
赵军故作镇静，慢慢把土掩上，大摇大摆地往回走，但步伐很快。
那之后，赵军再也没敢去掘土了。
这一天，赵军在废墟中拾到了一把小铲子，巧的是，硕刚接到通知，要回总部一趟。赵军暗自下决定，今晚最后干一场大的，掘它个底朝天。
到了晚上，九石村全黑了，像一块被遗忘掉的土地，毫无生气地躺在地球表面上。这里，只有三个人——赵军，王旭，白胡子老头。
天上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和地上一样黑。天地间就好像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纸，一捅即破。
赵军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神色紧张地望着老槐树旁的小平房，那扇窗，亮着烛火，影影绰绰。
九点三十一分，那扇窗里的烛光，恍然间就熄灭了。赵军佯装不在意，慢慢回到床边，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对一旁看书的王旭说：“我出去一趟。”
王旭一下站起来，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赵老哥，你去哪？”
“出去转一圈。”
“外面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转的？”
“随便转！”赵军有些不耐烦了。
“我一人，害怕！”
“一个大男人的，怕什么怕。”赵军没有理他，直接下了楼，出门了。
他提了个手电筒，找到了白天藏好的小铲子，就朝着那棵老槐树，一步步走去。
他原本心想，待小平房内的老头把家里所剩的食物全部吃完后，他自然会不攻自破，束手无策，乖乖就范。然而那屋里的老头就像个老妖怪似的，非但没见他出去运过粮食，而且还饿不死！
他平日里看似与常人无异，可从细节上一琢磨，又异于常人，这才是最恐怖的。
不过赵军今晚烦不了那么多，他豁出去了。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小铲子，它虽是挖掘宝贝的工具，但必要时，它就成了自卫的武器，有了它，赵军的心里踏实多了。
靠近小平房后，赵军就暂且关掉了手电筒，以免光亮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惊动了老头。
赵军径直走到老槐树前。
他紧张得要命，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幅度很大。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他轻轻打开手电筒，放在一旁照明，开始掘土。
没想到，掘土的声音会如此之大，往日里，挖土机的声音都没有这么大！
他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他觉得此时此刻应该抓紧时间，一定要在老头发觉到了，出来阻止他之前挖掘到宝物！
赵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铲子插进土里，挑出土壤，再插进土里，挑出土壤。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地底下的金银珠宝，它们碧绿金黄，珠围翠绕，闪闪耀眼。
“咔嚓，咔嚓，咔嚓……”
他一铲子一铲子地铲。不一会儿，额头就渗出了汗水。
土腥味儿开始弥漫，很快就在黑暗中泛滥。
这一次，他铲得比往常用瓦片掘得都要深，但久久不见宝物的踪影。难道是铲错了位置？
赵军停下来，喘了几口大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换了一个位置，继续铲。
“咔嚓，咔嚓，咔嚓……”
说来也奇怪，这铲土的动静也不算小，换做常人在屋里，早就能察觉到了。可偏偏铲了那么久，老头却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屋里，硬是没听见。
一切都好像安排好了，等着他去掘土一样……
想到这，赵军的脊背刷地掠过一丝寒意。
他慢慢停了下来，举起手电筒，前后左右照了照。
摔倒在地上的房屋残骸，犹如一具具四分五裂的尸首，这边摊一块，那边横一块……
小平房依然立在那，一成不变，四四方方，像个大盒子，不知道立了多少年。
身后的小木凳静静地伏在地上，没有眼睛，却在看着他。
凉风拂过，老槐树的树枝被吹得瑟瑟作响。
赵军吐了口口水，回过身，放下手电筒，接着铲。
铲子在泥土中蹂蹑，泥土在铲子下嚎哀。
突然，一个东西在泥土中显现出来。它几乎被掩住，只露出一个角，但在手电光下，能看清它的颜色，红艳艳的。
赵军的心脏跳得更厉害了。他觉得那可能是一件上好的绸缎，沈家就是用此物来包裹绝世宝物的！
赵军压不住兴奋，竟“嘿嘿嘿”地笑出声来，在黑暗中，显得很诡异。
他急吼吼地拔出铲子，然后又狠狠地插进土里，掘了两下，再用力一挑，那东西就随着泥土渣子，轻轻地飞了出来，落在了地面上。
赵军右手持着铲子，左手拾起地上的手电筒，向那团东西照去。
粗看之下，却不见其中另有他物。赵军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
非但如此，赵军还感觉到那件东西很是眼熟。他颤巍巍地把它铺开摊平。它沾满了污渍与泥土，但赵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
那是一件花格子红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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