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长公主府

穿过一处四方庭院，又绕过几道曲折回廊，老嬷嬷终于放慢脚步，“白小姐且先等一等，康宁殿下在同方公公说话儿。”

        白子璇轻轻点头，站在原地等候。眼看着快到五月，公主府内花团锦簇，馨香扑鼻，引来彩蝶飞舞，白子璇干脆赏起花来。才看中一簇粉白的金丝绣球，白子璇便听到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还伴着熟悉的长公主的声音。

        “方公公，你就不要再白费口舌了。回去告诉皇帝，本宫喜欢自家清净。什么时候，等他能约束好三宫六院的妃嫔，叫那些女人别再叽叽喳喳地闹到本宫面前来，本宫再考虑进宫小住。”如此胆大包天的话，整个大燕国也只有长公主敢说得出口。

        话音落下，长公主也出现在白子璇面前，身后还缀着一只跟屁虫方公公。见到长公主，白子璇连忙行礼，“师父。”又同后头的方公公打招呼，“公公好。”

        长公主眼前一亮，不耐烦地挥手打发方公公离开，“行了，皇帝的意思本宫已经知道，你也别在这耗着，赶紧回宫复命去吧！记住了，把本宫的话原封不动、一字不落地告诉给皇帝。”就差没直说“叫皇帝别再来烦我”了。

        方公公苦着一张脸，还欲再劝。但是长公主吓人的脸色，让他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长公主执起白子璇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了一回，“你这丫头，在自己家中待了几日，怎么反倒瘦了？可是因着那婚约而上火？”

        “你放心，有师父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且容晋王府那混小子先折腾着，后面有他好看的时候！”提起燕鸿煊，长公主语气凶巴巴的。

        白子璇抬手摸摸脸颊，并未觉得自己近来有变消瘦。她正欲回话，旁侧忽然插进来一道声音，“这位想必就是白将军府上的三小姐吧？”

        白子璇抬头看去，就见那位方公公正一脸笑眯眯地打量着她。见白子璇看过来，方公公脸上笑意更深，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已经挤成两道细缝儿，看起来颇具喜感。

        “时常听康宁殿下提起白三小姐，今日一见，三小姐果然蕙质兰心，如同九天仙子下凡，让人见之忘俗啊！”一连串的溢美之词从方公公嘴里冒出来，把白子璇砸得有些懵。

        长公主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方公公，“你怎么还没走？哦，本宫明白了，合着你这两日天天往本宫府上跑，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亏得本宫还以为，皇帝是真心挽留本宫，没想到啊！”

        “行了，如今人你也见到了，赶紧滚吧，别在本宫面前碍眼。”长公主挥挥衣袖，赶苍蝇似的对方公公下了逐客令。

        被如此对待，这位林丞相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大内总管却一点也不生气，仍旧是乐呵呵的，“那老奴这便告辞了，圣上那边还等着老奴回话儿呢！”方公公行过一礼，托着拂尘笑眯眯地走了。

        方公公已经不见踪影，白子璇还处在状况之外。实在是刚才长公主与方公公的对话，似乎和她有不小的关系，但她一个字也没听懂。

        正糊涂着，肩膀忽然被长公主揽住，紧接着，一侧耳朵被长公主不轻不重地揪起来，“你个小没良心的，还记得你有个师父啊？本宫还以为，你这臭丫头有了亲生爹娘，就把本宫忘得一干二净了。”

        白子璇眨眨眼，知道长公主这是吃醋了。她心中一软，撒娇似的挽上长公主的手臂，“师父这样说我，我可不依。天地可鉴，我心里头一直记挂着师父您。”

        “正所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您看我日渐消瘦，都是因为对您日思夜念，辗转难眠。”白子璇往前凑近，一张娇颜几乎要怼到长公主脸上，被长公主笑着推开。

        “皮猴儿似的，一张嘴惯会甜言蜜语！”笑着笑着又叹一声，“诶，谁叫本宫就吃你这一套呢。”

        长公主拉着白子璇到石桌旁坐下，把摆放着水果的玉碟推到她近前，“这荔枝都是顶新鲜的，才一摘下来，就快马加鞭送进肃京。你临走时记得带上一筐。”

        白子璇剥开深红色的果壳，玲珑剔透的果肉落进碧玉小碟中，带着柔润的晶莹感。白子璇连剥了几颗，把果肉送到长公主手边。瞧见长公主眼下的青黑，白子璇关心道：“师父，您近来可是又犯了失眠之症？因为上次说的调查之事吗？”

        长公主拈起一颗果肉，眯起眼睛享受香甜汁水在舌尖爆开，“唔，小徒弟亲手给剥的荔枝，就是比别个好吃。失眠而已，老毛病了，你不用担心本宫。什么魑魅魍魉，能逃得过本宫的手心？”

        长公主说得轻松，但白子璇却一眼看穿她藏在笑脸下的疲惫，“师父，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身份不显，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白子璇是真心想为长公主分忧。长公主定定地望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子，似是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摇摇头，“你小小年纪，哪用得着你操心这些？”

        “说起来，还是本宫对不住你。这段时日一直忙着暗中调查朝中大臣，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向皇上提你与燕鸿煊退婚的事。”

        说完，长公主又安慰白子璇，“不过你也别急。西凉使团马上就要抵达肃京，与燕鸿煊的这门婚事暂且留着，对你也有好处。”

        白子璇明白长公主的意思。西凉使团前来求亲，若是皇帝不想将公主嫁给外邦，极有可能从宗室大臣家中挑选适龄女孩儿，赐封公主名号，送去外国和亲。

        这种时候，套在她身上的婚约反倒成了一道很好的保护。

        不远处的树丛后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好像一只肥猫儿从树枝上滚落下来。长公主朝那边瞥了一眼，转头回来便自然地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本宫还从未问过你，与燕鸿煊那臭小子退亲之后，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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