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秦晋之好

这位西凉国三公主的确如传言中那般，唇红齿白，明眸善睐，一颦一笑间皆是万种风情，引人侧目。她的肤色不像燕人女子那般，一味地追求白皙透亮，而是非常阳光的小麦色，让人想到旧日里成熟的田野，别有一番韵味。

        白子璇正悄悄打量着李琼，忽然感到一股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寻着来源望过去，发现看她的人正是大王子李晟。与单纯的好奇打量不同，李晟的眼神像狼一样，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让白子璇感到十分不自在。

        但李晟自己显然并不这样认为。在白子璇看过来的时候，他甚至还举起酒杯，遥遥与白子璇示意。直觉李晟这人不是个善茬，白子璇假装没注意到他的举动，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李晟对白子璇的小动作落在燕昭离眼中，让燕昭离一阵不快。他捏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恨不得亲手把李晟那双不老实的眼睛挖出来，看这人还敢不敢乱瞄。

        “六皇子殿下，我敬你一杯。殿下风采卓绝，我心甚悦。”燕昭离这边正烦闷，偏偏还有不长眼的过来打搅。他一抬头，就瞧见李琼脸上挂着甜腻腻的笑容，殷切地望着她。

        宫宴之上，燕昭离自然不好再肆无忌惮地对李琼摆脸色。但他也实在露不出笑容就是了。看也不看李琼一眼，燕昭离不耐烦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上，本王听说燕国有一个词，叫做‘秦晋之好’，说的是两国联姻，友好相助。今次本王带着弟、妹千里迢迢过来，便是为与燕国结这秦晋之好。”李晟说着，视线投向旁侧的燕昭离和李琼，哈哈笑道：“要本王说，这也是咱们两国小辈间的缘分。本王三妹与贵国六皇子殿下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不如皇上就借此宴会佳时，给他二人赐婚。将来记载到史书上，也是一桩佳话。”

        李晟此言一出，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瑞和殿顿时安静下来。大臣及各府家眷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就等着听皇帝要如何回答李晟。毕竟燕昭离可是中宫皇后所出唯一嫡子，难道皇帝当真会允许他与别国女子联姻吗？其余几位皇子也暗搓搓地期待着，盼望着皇帝一时糊涂，把李琼指给燕昭离做正妃。有外邦女子做正妃，燕昭离就离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又远一步。

        皇帝一时沉吟不语，李琼又大胆站出来，故作天真模样，对皇帝说道：“我一见到六殿下，就觉得心中喜悦，想要与他共度余生，还请皇上成全。”她面带不知是真是假的羞涩，口中说出的话语却如此大胆，让在场许多燕国的大家闺秀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白子璇倒是反应平淡，但细看就会发现，她眉尖微拢，眼底的情绪也有些复杂。情不自禁地，她朝坐在对面的燕昭离看过去，想知道燕昭离对此会如何反应。没想到这一下，她与燕昭离的目光撞个正着。二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胶着片刻，最后还是白子璇轻抿嘴唇，偏头结束了这场对视。

        扪心自问，白子璇是不希望燕昭离娶李琼的。至于原因……她想：大概是因为燕昭离将来极有可能成为燕国的下一任皇帝，而李琼终究是外邦女子。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纵观燕国历朝历代，还没有哪位皇帝，有异族女子做后妃。

        啧，要是把李琼许配给燕鸿煊做正妃就好了。那样的话，燕鸿煊终其一生，也只能做个闲散王爷，养花遛鸟，无所事事地度日。白子璇有些烦躁的想。

        就在所有人屏气以待的时候，上首皇帝忽然微微一笑，“婚姻大事，不可草率儿戏。总该要细细考量，思虑周全。若是只凭一时兴起，恐怕难以长远。此事容后再议。”这就是隐晦回绝的意思了。

        李晟似乎对皇帝的反应早有预料，对此并不失望。他轻轻摇晃着酒杯，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皇上说得有道理，那咱们就慢慢商议。只是对于眼下的宴会，本王倒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哦，不妨说来听听？”皇帝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单单是品尝美食美酒，欣赏歌舞丝竹，未免有些无趣，不如咱们来点新鲜的——本王在西凉时，就不止一次地听闻，肃京城中的千金小姐，个个都才华横溢，精通琴棋书画；儿郎们也是文采斐然，更有甚者，三岁能吟，五岁能诗。”李晟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不知可否让本王开开眼界，安排两国青年闺秀比试一场？”

        这提议着实有趣，皇帝欣然点头应允，“自是无不可。”

        李晟却又补充道：“只有比试，没有彩头，未免无趣。依本王看，不如咱们立下一个约定——最后胜出者，可以向皇上许一个心愿。皇上以为如何？”

        纵然知道李晟心怀鬼胎，暗藏阴谋，但皇帝稍作思忖，还是应允下来。没办法，如今边疆局势吃紧，若是得罪了李晟，来日燕国与北齐交战时，西凉很有可能会坐山观虎，渔翁得利。为了稳住西凉，皇帝只能答应李晟的提议。事到如今，皇帝也只能将全部希望寄予在前来赴宴的青年才俊与大家闺秀身上。

        但显然，李琼也对作为彩头的这个心愿势在必得。如果她是最后赢家，必定会顺势向皇帝提出，要嫁给燕昭离做正妃。想到这一点，白子璇悄悄握紧拳头。

        负责操办此次宫宴的礼部派人下来，统计愿意参加比试的人。负责登记的宫女走到白子璇这里，白子璇犹豫片刻，还是让她把自己的名字添了上去。冯氏觉得奇怪，问白子璇：“你不是一向对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不感兴趣？怎么今日忽然转性了？”

        白子璇轻哼一声，“我才不是为了出风头，只是看不惯那群人如此颐指气使。想我泱泱大燕近千年历史，如何能叫一群立国不到百年的蛮夷人比下去？”

        冯氏看看自家女儿，又看看旁边跃跃欲试的李琼，才不相信白子璇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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