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全鱼宴上的贪嘴猫

待菜全部上齐，云息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爹，真的是一桌鱼，一、二、三……整整十道全是鱼做的，什么日子啊这么丰盛？”

        虽说桃园里不缺各种食材，大家自给自足，也无贵贱之分，但一家三口却做这么一大桌的鱼，很是丰盛啦，云安也纳闷儿地问：“是啊，爹，怎么做了这么多？”

        楚文绍看着两个孩子，微微笑道：“没什么，你们喜欢吃爹就做了。今天跟大伙儿去桃花湖打了点鱼，便邀了你们邹师父来做客。家里还有前两天养在清水里的草鱼，就凑了这么一桌鱼菜。”

        楚文绍看看院门口，自语道：“现在也该来……”

        云息吞着口水并不在意父亲说的话，只想赶紧把鱼儿喂进嘴。

        正说着，远远就听见邹靖粗犷豪放的声音：“老楚啊，做了些什么好菜，这么香？蒙上眼睛都能寻到你家来，哈哈哈。”

        半天儿才见人从桃树中走来，身边还跟着个姑娘，一身浅绿襦裙，系以白色丝带，走在这花瓣铺就的桃林中，倒也相得益彰。

        邹靖是村里的武师，也是桃卫队的桃卫长。身长八尺，面黑虬髯，走路生风，站立如松，桃园武艺最强之人他当之无愧。云安、云息从小就拜在邹靖门下学武，云息是追着哥哥非去不可的，邹靖倒也没有强求她，能学多少是多少。

        邹靖一把搭在楚文绍肩上，“老楚，我带了好酒。”

        楚文绍感到来自肩膀的巨大力量仿佛要夹碎自己的肩膀，知道邹靖又在跟自己较量，便沉力调息，然后全部送至肩膀，向下一躲，肩上的压力跟着而来，楚文绍随后猛的抖肩，把刚才聚集的力量全部泄出去。

        邹靖见没讨着便宜，哈哈笑了，楚文绍也是笑。

        站在一旁的女孩长得文静清秀，让人顿生亲近之感，这不就是方才路边遇着的邹灵儿嘛，云息上前握住邹灵儿的手：“嗨，原来是宴请师父和你啊，早知道，刚刚就把你先拉过来的。”

        邹灵儿掩嘴一笑：“我也是到家了才听父亲说的。”

        众人到桌边坐下，楚文绍说道：“先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云息在一旁等这句话等的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等父亲和师父懂了筷子，迫不及待地对“知音”们下手了。

        邹灵儿夹了一块松鼠鳌花鱼放进嘴里，不禁称赞：“鱼肉外脆内嫩，卤汁酸甜适口，滋味鲜美，当是灵儿吃过最好吃的。”

        说起吃的，云息一边嚼着嘴里的鱼，一边抢在父亲前面答话：“灵儿，下次你来早些，让你听听这鳌花鱼浇汁的时候‘吱吱’如松鼠的叫声。”

        说着又指了指桌子，“来，你尝尝这个‘竹枝帆船’，连鱼汁也是香溢满口的。”

        邹灵儿看向这被云息唤作“竹枝帆船”菜，鲳鱼被横刀切开，用竹枝撑起，上面还有一些黑白丝配料。遂夹了一块鱼肉佐以一小口鱼汁，真是少有的美味，对云息道：“云息说的真是，配以鱼汁，真是唇齿留香啊，似还有冬菇的味道，很是清鲜。这名字也好听，‘竹枝帆船’，像幅画儿似的。”

        云息悄悄看了楚文绍和云安一眼，若无其事地说：“哈哈，我取的名儿。灵儿你只猜对了一半，冬菇是有的，不过还有咸菜和肥猪肉切丝铺在鱼身上，用好汤半蒸半煮直到肥猪肉熔化这道菜才算完。”

        “嗯，确实有肥猪肉的香，却不腻。想不到云息论起吃来没人能比呢。”邹灵儿虽和云安、云息、子岑在一处学习，但云息性子像男孩，净喜欢上树、爬山、掏鸟蛋，下河、捉鱼这些东西，灵儿娴静，自是极少和他们三个出去玩，没想到云息论起吃来还头头是道的。

        素来哥哥和父亲都太过沉静，总是自己在家里叽叽喳喳才让这个院子显得有生气，邹灵儿接连的夸赞，云息甚是开心，忙招呼着吃其他菜：“来来来，灵儿再尝尝这‘踏水鸳鸯’。”

        云息一激动也不吃了，反倒是给邹灵儿介绍起来，好像她才是掌勺的大厨一般，“这道菜用的就是桃花湖的草鱼，不过得饿它两天，吐吐肚子里的废物再来烧。你尝尝是不是肉质鲜嫩，略带有蟹味，酸甜鲜嫩？”

        说完夹了一块放到邹灵儿碗里，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又赶紧给邹师父、父亲、哥哥也都各夹了一块鱼肉。

        邹靖哈哈一笑，说：“我给小云息当师父这么长时间，今天还得沾我闺女的光才得她给我夹一块肉啊。”

        云息连忙解释：“不是的，师父，我……”我了半天把脸都憋红了，道“我又没有三头六臂，要一个一个来嘛。”

        “哈哈哈”众人都被云息逗乐了。

        “只是这既无鸳鸯也无水，怎么就叫‘踏水鸳鸯’呢？”邹靖看着这盘醋鱼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你看，这是一条鱼还是两条鱼啊？”云息不答反问。

        “两条啊，不，一条！”邹靖一口答道。

        “对，这就是了，一条整鱼从尾部剖劈成雌、雄两片，雄片斜切五刀，雌片保持原样，像不像是一只雄鸳鸯在展示自己的美丽以求佳偶呢？”

        云息越说越来劲儿了，“这水嘛，便是浇于鱼身上的汤汁，再配上一朵桃花，这不就是一幅鸳鸯戏水图嘛。”

        邹靖竖起拇指点头称是：“小丫头你都可以去当女先生了。”

        云息连忙摆手：“不要不要，我只爱吃，不爱读书。”

        云安摇摇头：“你个小饕餮。”云息朝哥哥做个鬼脸，也不争辩。

        在大家说笑的时候，邹灵儿不自觉地瞥向云安，又速速收回目光，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眼神里的小小飘忽，她自己也没察觉这种下意识的关注是什么。

        几个人坐在花间树下，谈天说笑，共享美味，其间鸟鸣兔跑，花香四溢，动静相宜，远远看去，落英缤纷，红花铺地，真是“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吃得差不多了，云息像是想起什么，起身走到邹靖旁边，“师父，您吃饱了吗，都说饭饱神虚，您吃累了吧，我给您松松筋，”说着有模有样地给邹靖捏起肩膀来。

        邹靖靠在椅子上，“别来这一套，说吧，什么事。”

        楚文绍笑了，摇摇头，“小丫头哟，这一招怕是不管用喽。”

        云息摆摆手，“那我就说了啊，师父，明儿休息一天可好？”云息准备好的理由还没说出口，就被邹靖伸出食指点在了脑门上，“就你机灵，往日就算了，明天不行，你们突破的关键一天，不能泄了这口气。”

        云息揉揉脑门，大人模样般叹了口气。

        送走了师父、灵儿后，这个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要云息不开口，仿佛这里就像没有人居住一样，哪怕云息开了口，他们也是简单的几个字敷衍。

        云息干脆跑到树下，去和小猫咪说话，噼里啪啦地说着今天的所见所闻，小猫咪也像是听懂了一样，“喵喵”地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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