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嗯，你就是做噩梦了

　　说完，又一副自觉十分丢脸的样子。

　　这么大的岁数了，竟然做噩梦。不对，做噩梦没什么大不了的，是这么大了，她居然因为做噩梦吓得叫出了声。

　　而且还把姑娘都给喊过来了！

　　白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愈发不好意思了。不过事情她都已经做出来了，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又有什么用？

　　“姑娘，奴婢只是被吓到了，已经没有事了，但是……但是奴婢打扰到了姑娘休息，都是奴婢的错，请姑娘责罚！”白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被子下面绞在一起的手指却出卖了她的内心，分明是害怕的。

　　她也看到了，自家姑娘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这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样子啊，偏偏自己还吵到了姑娘，真的是罪过大了！

　　栎阳如故却不甚在意的模样，听到白茶的话，点了点头，道：“嗯，你就是做了噩梦了。”

　　“啊？”白茶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懵懂，连动作都是僵硬的，栎阳如故觉得她歪脖思考了半个世纪，才又开了口，“不对，不对不对，我不是做噩梦，那些都是真的！”

　　脖子后面还隐隐作痛，白茶伸手摸了一下，竟然是一个大包。

　　她就说嘛，怎么会路走到一半就没了记忆，不应该的。所以她是真的被人打晕了，那她又是怎么回到院子里的呀？

　　再看看自家姑娘，不为她解惑就算了，还盯着她笑。有那么好笑吗？

　　刚刚她还骗自己是做了噩梦！

　　再也不想理她了！

　　大约是栎阳如故今日脾气太好，她第一眼认真看她，她就是在笑。白茶对栎阳如故的畏惧也减了几分，看到她笑得双肩都在抖动，登时更加气愤了。

　　“想起来了？”栎阳如故知道小丫头单纯，自己再这么笑她，怕是真的要恼了，强忍着收了笑，问道。

　　白茶的脾气向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栎阳如故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她的气竟然也消了，又开始担忧起栎阳如故的安危来：“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奴婢是中了招才会晕倒的，他是不是要对姑娘不利？”

　　天真是天真，倒也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嗯，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也不要再大呼小叫的打扰姑娘我休息。”小丫头时不时就面露窘迫，栎阳如故居然觉得……逗逗小丫头也挺有趣的。

　　果然，她这话一出，白茶又不好意思起来，结结巴巴了好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那姑娘快些去休息吧，奴婢不会再……再吓着了。”

　　栎阳如故的确是困的，一宿没睡，也不想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又安慰了白茶两句就转身离开了。她面上虽然从容，其实心里还是积了事。

　　裴缚的事情，她与白茶说是解决了，其实并不然。她只是打算反击，并且时间一定要压在裴缚对她下手之前，至于怎么反击，她还完全没有想法呢。

　　不过江月那药药效猛烈，裴缚一时半会儿找不了她的麻烦，眼下她还是先补觉比较重要。

　　至于对付裴缚的方法，说不定睡一觉就能想到了呢？

　　栎阳如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她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过再睡下去也无济于事，况且她心中藏了事，睡觉也无法安心，便起了身。

　　白茶是小孩子心性，先前还担忧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此刻却已经将事情全然抛在脑后了，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准备了洗漱的东西敲了敲院门。

　　二等丫鬟是不能进姑娘院子的，但东西还是要给姑娘送来，白茶只送到门口。

　　不过今日，却和往常不太一样。要是前几天，门敲三下，姑娘就会从里头伸出一只手来，将东西接近去，今日却没什么动静，过了几息，才有声音传来：“白茶，你端进来吧。”

　　小丫头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栎阳如故的意思。

　　姑娘叫她进去，但是二等丫鬟不能进去的，姑娘不可能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那岂不是……

　　栎阳如故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又重复了一遍道：“白茶？怎么还不进来？”

　　小丫头这才哦了一声，连忙拾起东西，抱着进了门。

　　因为不知道栎阳如故的打算，白茶进了门之后，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她目不斜视，拿着东西一直送到了栎阳如故面前，一边递给她一边道：“姑娘，膳食已经在小厨房热着了。”

　　栎阳如故点了点头，接过白茶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脸，“你去将向迎叫来。”

　　白茶没有多问，立刻去了。栎阳如故洗漱完毕的时候，两个丫鬟刚好一道进来。

　　看到姑娘坐在圆桌旁等待自己，向迎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原本还奇怪，姑娘自打回来之后，就不大喜欢吩咐她们办事，平日里进进出出，更是鲜少与她们打招呼的，她们还想着，是姑娘转了性子，喜清静呢。

　　所以白茶来找自己的时候，向迎还不太相信，以为是她听错了。

　　她一再强调，向迎才跟着过来了，却是心中担忧，生怕是白茶会错了姑娘的意，惹她不喜。

　　“我不在的时候，这屋子里总不能没个人看着。”栎阳如故开门见山，道，“再者如今我身边也没个体己的丫鬟，总这么下去，也不像回事。我便想着先提你们两个上来，也省了我许多事情。”

　　栎阳如故想过了，京城不比渝丘，她要和那些个有权势的打交道，势必会有许多大场面，身边没个人也不行。安沁倒是好用，可安沁是栎阳兴闫借给她的，一日两日也罢了，让她去做丫鬟，到底是委屈她的。

　　这才寻思着从身边的人当中挑两个上来。

　　其实她刚回来的时候也有这个打算，毕竟她回府之后，短时间内恐怕找不到借口离开，只不过那时候对自己屋里的几个新来的丫鬟还不够了解，所以这事就压了下来。

　　两个丫鬟闻言，皆面露惊喜。白茶倒还好些，她是夜里就觉察到自家姑娘的变化的，而且姑娘方才就叫自己进院子，她心中已经有些底了。

　　向迎却不一样了，先前白茶过来说姑娘找她，她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没有注意，犯了错处呢，谁知道竟然是因为这个！

　　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虽然听起来只差了一点儿，但是分例可差了整整二两银子呢！一个二等丫鬟，一个月只有一两银子的例银，但是一等丫鬟就有三两！

　　而且贴身丫鬟和二等丫鬟不同，不但银子挣得更多了，要做的事情也轻松了许多。院子里的活儿她们根本不用沾的，若是遇上大方一点的主子，随便赏赐点什么东西下来，就足够她吃喝一辈子了！

　　向迎连忙谢过了栎阳如故，面上不免露出得意之色。

　　“这事儿稍后我自会去和母亲说。”栎阳如故拍定了此事，又向白茶招了招手，“我待会儿出去有点事情，你去找两身素净点的衣服过来，陪我一道去。”

　　白茶立刻应下，转身就出了门了。

　　向迎面上的笑还没下去，就听到姑娘要带白茶出去，不由得面色微变，讪笑着道：“姑娘这是要出府干嘛啊？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

　　栎阳如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不必，小事情。”

　　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分明比对白茶的冷淡了许多，向迎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闷闷不乐地退下了。

　　两人的神情栎阳如故尽收眼底，却并没有说什么，等白茶回来了之后，就换了衣服出府。

　　老太太眼下没功夫管她，至于周蓉，最近也不太出来找她的麻烦了。最会闹事的两个都不在家里，府里头都清静了许多。

　　栎阳如故想要出府，也没有那么麻烦了。

　　她还是没有想好怎么对付裴缚。

　　不过……

　　再过一会儿，他的药性就该褪了吧？料想他那样小肚鸡肠的人，是一定会去府里头找自己麻烦的。她没法对付他，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暂时离开那个地方。

　　出了府，却察觉到身后又有了小尾巴。

　　栎阳如故微微蹙了眉，却没有太当一回事。两人在路上走了一小段，栎阳如故道：“白茶，我想吃芳味斋的紫桃酥，你去帮我买一些来吧。”

　　小丫头不疑有他，张望了一下，见此处离芳味斋并不远，立刻就去了，全然没有想过几步路的距离，栎阳如故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去的原因。

　　支走了白茶，栎阳如故走到了芳味斋斜对面的一棵大树下。那儿离芳味斋近，白茶一出来就能看到她，但是其他方向走来的行人，却刚好不会注意到那个角落，在这闹市，算是比较冷清的地方了。

　　“斩风，出来吧，我知道是你。”栎阳如故对着虚空道。

　　下一瞬，一个大汉走了出来，面色不是很好。

　　“你到现在都不愿给我一个理由么？”栎阳如故道，“从我离开栎阳府的时候起，你就一直偷偷跟着我。哦不对，在那之前，你就已经躲在我院子外边的那棵大树上了。怎么，是非要我把树砍了，你才愿和我说为什么不成？”

　　栎阳如故并没有在斩风面前表露出过什么实力，所以在斩风的认知范围内，他若是想对她出手，她应该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的。

　　而这么些日子以来，栎阳如故单独一人的时候不少，这人却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是以栎阳如故想着，他大约真的不是谁找来对付自己的。

　　“我……没有什么恶意。”斩风犹犹豫豫道。

　　“屁话，你要是有恶意，老子早就把你……”栎阳如故话出了口，又觉得这样说话似乎和她的身份太不搭了一些，生生憋了回去。

　　她改口道：“那个，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否则早就动手了，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总跟着我？这样不太好吧……”

　　她想说这一点很久了。虽然斩风很自觉，从来没有窥探过自己的生活，但就算如此，知道有人随时随地跟着自己，永远都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那也不是什么好体验啊。

　　虽说她不是很在意名声，斩风和她保持着那么远的距离，也未必能够破坏得了她的名声，但是……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算他对自己没有恶意，那他也是曾经对她有恶意的人。

　　“我……我……”

　　一遇上这事，好好的一个人儿，说话就变得支吾起来。

　　栎阳如故歪着脖子，以鼓励的目光视之，希望他能说出个什么理由来。

　　但是并没有，斩风还是让她失望了，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好吧，那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栎阳如故不再逼问原因，换了个思路。

　　“不行。”这一回，斩风给出答案的速度却相当快。怕栎阳如故还要说，斩风补充道，“我就是……想保护你。”

　　啥？她没听错吧？

　　兄弟你当初想把我往火坑里丢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栎阳如故满脑子黑人问号，她也就问出了口：“你别是摔坏脑子了吧？还是被鬼附身了？”

　　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栎阳如故和他说话不可能有多好听，她话一出，斩风的面色就黑了。

　　“不是，你也别激动，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刚刚说的是认真的？”栎阳如故道。

　　斩风点了点头。

　　“那也不对啊，我昨儿个遇险的时候，你也没出来啊。”栎阳如故狐疑道。

　　她是真的看不懂斩风的心思了。

　　这人吧，要是想对自己不利，他有很多时间都可以下手，但是并没有。要是如他所说，是想保护她，那有危险的时候，他也没出现啊。

　　或者也有可能他是谁派来的眼线，每天就负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上报过去，但是这也不能啊，没有窜得那么远，他能听到个什么？

　　栎阳如故狐疑的时候，斩风内心挣扎。他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有的话他不是那么想说出口。但是栎阳如故都问到了这个地步，他要是不如实相告，恐怕今天这事就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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