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林大海站在学校的大门外，看着这所古朴的大门，回想起以前自己和姜尧天天穿梭在这个大门下。

        熟悉的海棠树穿过大门旁边的栅栏，伸出了一枝翠绿的枝丫。他站在栅栏外随手折下，看着里面正在做操的学生。

        操场那边的几棵树姜尧很喜欢拉着他过去，现在自己从学校出来，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经常去那个地方。

        现在回想起当时他对姜尧说的那番话，子虚乌有又伤人至深。他想给姜尧道个歉，但是翻遍了通讯录才发现自己把对李娜的气撒在了兄弟身上，删的一干二净了。

        他今天到这里来主要是想等着下课后看看能不能遇到姜尧，只不过他这次失策了，想来他应该是没有找姜奶奶问，不然就不会不知道姜尧现在住宿舍了。

        自从两人住宿舍以后，姜尧就时不时在走廊外等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只是人儿整天忙于各科目复习，没空看这个在阳台上当望夫石的人。

        宁绥不仅要忙自己的学习，还要忙前班主任老赵托付给他的音乐节比赛。为了这事一班的班主任猛男俞旭阳没少和老赵吵架。那一段时间高二年级班主任的办公室总是能听到两个人大汉在讨论一个男孩。不知道的事情缘由的德育处老王还以为是不是发生学生目无尊长，揭竿起义了，差点就要上报副校长老唐哪儿了。

        “赵老师，宁绥真的不能再去参加音乐节了，马上三个星期后我们就要举行第一次模拟考试，要是他没考好，我吊死在你这桌子椅上”

        “你你你，你这”老赵自己也想吊死在桌子上了，这件事要说来真是老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老赵自己判断上出了失误，只能一脸苦涩的看着他说“俞老师，这事我不是甩锅啊，校长那边已经催的很紧张了，这个活动涉及到明年我们学校经费问题啊，也就这几天的事情，让宁绥跟着舞蹈队再练练，这事儿就成了”。

        俞旭阳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你这就是甩锅给校长。

        “俞老师”门外一声敲门声响起，宁绥站在办公室门口，手上拿着一沓试卷“学习委员有事没来，我来替她把这个交过来”他把试卷放在桌子上“然后我就听到你们在讨论关于我要不要去音乐节的事情。老师，没事的，让我去吧。”他看着俞旭阳说。

        “宁绥，你可要想清楚，你一旦去了这个音乐节，落下的课程可要自己补上去啊”或许是觉得你自己的语气有点生硬，他后面接着说“你要是不想去，老师可以继续跟赵老师掰扯的”

        “谢谢老师，既然我当时答应了去那就去吧，也算是为校争光了”

        老赵听到这话差点没红了眼眶，眼巴巴的看着宁绥连声说了几句好好好，好孩子。看他这样子就差给宁绥手里塞几颗糖了。

        旁边的俞旭阳只能作罢，随了他们去了，只是宁绥排练的这些天，他都一直严格盯着宁绥的每一次作业，生怕这个学霸份子因为排练就忘了复习，

        也拖音乐节的福，姜尧终于见到了那心心念念的人。

        他看着台上那个拿着吉他的男孩，初夏的的风带着春后的清凉。台上的少年穿着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校服。

        少年低垂着脑袋，修长的手指正在调音。一阵试音响起，姜尧觉得自己快要沦陷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宁绥，印象中的他除了嘴贱的损自己，就是埋头刷题写作业，要不就是跟徐莫讨论问题，从来没跟自己说过他还会吉他。

        姜尧坐在观礼台上，回想起自从他进入重点班以后，两人的相处时间真的肉眼可见的变少了。他悄悄的拿出手机，点开录像，镜头对准了台上的少年。

        “你什么时候会吉他的啊，没听你说过，很好听啊”

        “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了，只是我这几年家里没什么人听，就没摸过了”

        两个人并排走在学校小道往宿舍那边走。此时华灯初上，姜尧看着旁边的人“要见你一面好难啊，你手机呢”

        关于手机这个事儿，宁绥自从分班以后就没再碰过，主要是俞旭阳管的严格，每周六天上缴，周日当天还回。姜尧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难怪自己上周五回家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原来是手机上交了。

        “不过，你上周日怎么没回我消息啊”

        宁绥思索了一下说“上周日好像我没有拿手机，老赵让我去排练去了”

        “啊，那我发给你的消息，你到现在也还没看到啊”

        他嗯了一声“我每天晚上大概十点回宿舍，这几天会在礼堂排练，你可以过来。下周六去音乐节，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刚刚还在生气，对方没有看发的消息，失落的要命。而后一个甜枣从天而降，咚的一声砸在了他的头上。双眼迸发出小星星，看着宁绥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把头点的跟捣蒜的一样。

        这个模样让宁绥忍不住笑了一声。而后越笑越放肆，姜尧气的一个胳膊锁喉，就把他往宿舍那边拖了过去。

        “别笑了，媳妇别笑了，我都被你笑不好意思了”

        林大海在校门口一直没等到姜尧，不管是放学还是上学，他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在学校大门那边。他以为姜尧可能会爬围墙去学校，于是转到围墙那边也没有看到，只能悻悻的回去，路上遇到姜奶奶才知道，原来是住校了。

        他爬上之前跟姜尧一起爬的围墙，顺着熟悉的路摸到了男生宿舍那边，看到姜尧和宁绥走在一起，不知是姜尧讲了什么，宁绥笑的很开心。这一幕他感觉有点刺眼，原来自己也是跟姜尧玩的这么好的，可是为什么自己身边出现的人都是这样，有一个算一个，希冀兄弟林毅是这样，谈个女朋友李娜也这样，这让他感觉到了一阵恶心。

        “姜尧”林大海大声的朝着那边喊着，声音不太大，一时间姜尧没有听到，直到宁绥提醒他才发现确实是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宁绥，这大晚上的，奶奶说过半夜有人背后喊名字不能回头啊”

        “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宁绥回头一看，是林大海

        “大海，你怎么进来的”姜尧看到来人是他，紧张的朝旁边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以后把他拉到一棵树下。宁绥没跟过去，远远的看着

        “对不起啊，之前这么说你”很久没见他了，林大海皮肤没有了在学校的那种细腻，多了些生活的沧桑。他穿着蓝色工装上衣，裤子是黑色的，神色紧张的看着他

        “你说啥对不起啊，还把我删了”姜尧撅着嘴，不满的说

        “我这次休假，回家看看我妈。然后在校门口等了你好久没见到，又从你奶奶那边知道你住校了，对了，你为什么住校啊”

        “胖子，我想好好学习了”他坐在树下，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着些什么。手机叮的一声，姜尧收到了一条消息“我先回去了”。他没在意，依旧跟胖子说着。

        “怎么突然想到好好学□□有点惊讶，他认识姜尧那么多年了，只见过他吊儿郎当的东逛西晃，每天除了倒倒霉就是爬墙迟到逃课。

        “怎也要有点人生规划啊，别说我了，你呢，现在怎么样”

        “我在我堂哥开的工厂那边学技术”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自嘲的笑了笑

        “挺好的啊，以后可别不联系了”他搭讪胖子的肩膀说

        “我被伤的太深了”姜尧知道他指的是他哥哥还有李娜的事，哑了哑声没说话。心想：要是你知道我也是跟他们一样，就彻底做不成朋友了吧。

        “好了，我翻墙进来的，先走了，等下我把你的微信加上去吧”

        “好”姜尧朝他摇了摇，看着他那胖胖的背影进入黑黢黢的树林里，拿出手机才发现有一条消息，是宁绥发来的。

        看到这消息他有一瞬间的愕然，不是说手机没拿回来吗，不是说手机一周只有一天才能给学生吗，合着都是骗人的，这玩意儿又耍自己。姜尧快步的朝宿舍走去，打算把他从宿舍里拎出来好好掰扯掰扯。

        趁着还没到熄灯的时间，姜尧把宁绥拉上宿舍天台。看着初夏里漫天的星星，仔细瞧瞧还能看到模糊的，银河的轮廓。

        他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两瓶可乐，平时总不见宁绥喝这些东西，但是他却很喜欢。

        “胖子变了好多啊”

        “恩，没以前那么开朗了”

        “这你都发现啦？”

        宁绥观察人真的很会观察人。他看着姜尧说“隔着不远，听到了点”

        “对了，你为什么说你没拿手机啊”姜尧岔开话题，气鼓鼓的看着宁绥说

        他哈哈的笑了声，一脸调皮的看着姜尧。

        “你咋耍人呢，变坏了啊”

        “不是，我光记得老俞收手机了”

        “那你就忘记自己有手机了”姜尧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

        他摸了摸姜尧的头，然后转头看了周围没人，偏过头去吻了吻。

        关于为什么他骗自己说手机不在身边，姜尧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思考了。鼻息，口腔全是他的味道。他不止一遍问自己为何如此容易沉沦于此？思索了一下才发现该问题无解。

        姜尧跟宁绥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整栋宿舍楼已经熄灯了。他看着对方进了自己的宿舍以后，隔着门听到了里面同一舍友打趣他，是不是在礼堂跟舞蹈队的哪个小美女约会去了，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下，想听听宁绥会怎么回答，但是他应该是没有回答。

        当宿舍回归宁静，他趴在走廊围栏上，看着这坐落在小山脚下的临安中学，对面的宿舍楼还有人拿着自己的小夜灯在挑灯夜战，或许是为了能给此生一个交代，到了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变得越来越忙碌，脚步也越来越快。

        回想起高一刚刚进入这座学校的时候，我们的脚步总是慢慢的走的学校的林荫道上，讨论着哪家的网吧电脑配置高，打游戏不卡，哪个班级的妹子最好看。还有那个始终在自己身边的胖子。

        他为自己挡过很多倒霉事，也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原本能好好上学的他。姜尧左手拿着胸前跟钱币串在一起的符纸。想起了胖道士说这个符纸只能保自己一时，又突然慌得很。至于他说的那个有福人，到底在哪儿呢？

        胖子今天的道歉仿佛还在姜尧的耳边回转，他没办法跟大海说出口自己和宁绥在一起的事情，也没办法对他的遭遇表示感同身受。

        如果要在胖子和宁绥两人之中选，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宁绥，但也只能对失去胖子这个朋友感到难过。

        “你不回去吗”是同一个宿舍的小胖子，姜尧一直没怎么记住他的名字，后来才听郑成说他不叫小胖子，叫方远。

        “嗯，来透透气，马上进去”

        宿舍的吊扇在吱呀吱呀的转动着，发出微弱的风，郑成和王强早已经睡的跟死猪一样了，而方远自进门以后就在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开着台灯写着作业。姜尧问他怎么没在晚自习上写完，他只是腼腆的笑了笑说自己写字的速度太慢，每次考试都因为写字不快而完成不了题，导致成绩总是不好。

        姜尧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个嗯，就擦着头发跳上了床。他拿出手机看着今天刚刚加回来的林大海。头像已经成了他工作的工作台，昵称也由原来的派大星成了海绵宝宝。他在输入框上来来回回的打字，删除。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其实姜尧很想问问他，对林毅难道就没法原谅了。但是这么问又觉得很突兀，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谁也没办法去评价林毅和老林的对错，也没办法替他最亲的人说原谅他们。

        就像如果有人跟他说，和宁绥在一起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宁绥身边，而不是弃他而去。

        姜尧想到这里，又拿出手机，给宁绥发了一个表情包。隔壁的宁绥看到消息以后忍不住笑了笑。他旁边的舍友看到这个自搬进来以后就没笑过的高冷学霸，还一度以为他是面瘫，也不敢跟他开玩笑。如今看到他那眼底遮不住的温柔的笑，一个大胆一点的舍友凑过去问他“学霸，你今天竟然笑了”

        宁绥看着他，这个人也是一班的，叫张浩，并且还很让人记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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