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血

在这个人类连忍术都不知道的落后的地方，我觉得，我能找到木叶村的概率极其的小——甚至这几率已经接近于零。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我能不能找到木叶，而是能不能平安活下去。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伴随着背后血液的流走而流逝，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所有的痛苦都在渐渐地消失，原本被沉重□□束缚住的灵魂变得无比轻盈，将要超脱出去一般。

        这跟以往每次面对死亡的时候，极致痛苦过后立刻解脱变得轻松完全不一样。

        渐渐地，所有的声音都离我远去，微睁的双目中，色彩慢慢变得单纯，仿佛只看得到湛蓝的天空。

        嘴唇微微的动了动，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字眼无声的冒了出来。

        “斑……”

        我该怎么找到你呢？

        是不是，我换一个马甲就能再回到你身边呢？

        “妈……妈……啊……啊……”

        小孩子的声音如同天籁，在我耳边遥遥响起。

        要飘起来的灵魂倏地落下，火辣辣的痛楚从背后透出，直到胸前。

        我一下子睁大眼睛，然后捂住嘴猛烈的咳了起来。

        喘息带动着肺叶的翕动，拉扯着冰凉的刀刃，让伤口割裂的更大。

        我能看到视线中，脸上带疤的男人正着急的从河对岸绕过来，却被人缠住；也能看到脸上沾染了鲜血的小松正拼命的按着刀尖，想将它从我胸前按回去，小手被划的鲜血淋漓。

        不到一岁的小孩子而已，虽然有很多事情不懂，可也应该知道疼啊。

        这傻孩子……

        比以往更加强烈的求生欲望从心底冒出，如同微弱的烛火瞬时间点燃了什么不可见的东西，烈火顿时燎过平原，以不可抵挡的趋势将一切烧尽。

        我甚至有一种，好像脱离了某种看不见的束缚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走到我身边，半跪下来想要伸手抱过趴在我身上还在叫着“嘛嘛”的小松，却因为我变得僵硬的手抱着他而不能成功。

        他语气温和，带着一丝歉意低低的道，“抱歉，因为我才害死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小松的，从此，他就是我的儿子……你安息吧……”

        我手指几不可察的动了动，他正要抱起小松，却被我一把抓住手臂。

        他睁大眼睛，“你……”

        我嘴角带血，眼睛睁大，干瘦的五指紧紧抓住他。

        “我……还能抢救一下……”

        “……”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微妙。

        “好。”

        我终于放心的倒了下去，陷入一片黑暗。

        xxx

        黑暗持续的并不长久，很快，我的眼前重新明亮了起来。

        虽说是明亮，却也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雾气弥漫在整个空间当中，看不清方向，也看不清景色。

        摸了摸胸口，一点不对的地方都没有，身上的伤口也没有了感觉。

        我猜测着，这大概是梦境吧。

        雾气渐渐散去，面前逐渐展开一副秀丽的画面。

        高高的颜山，茂盛的树木，整齐的平房，还有刚刚加入木叶来寻求庇护的平民们开心的装修着自己新房子的充满希望的脸庞。

        柱间穿着鹅黄色的羽织，走在大街上，沿途碰到的人都露出尊敬的笑容，“火影大人！”

        作为火影的柱间也是十分敦厚的一一回以笑容，等到了拐角处，看到斑之后，他快走几步赶上去，“斑！你还在这里啊！”

        斑刚刚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听到柱间的呼喊之后突然回神，然后抬眼看向他，黑漆漆的眼睛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斑？自从千代子失去消息之后，半个多月来你一直很奇怪……”柱间十分关心这个老朋友的内心生活。

        斑扯了扯嘴角，摇头，“没什么，只不过在想，我们这样继续下去，离创造一个真正和平的、让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的世界还需要多久……”

        柱间抓着后脑勺哈哈一笑，“斑你想太多了，你也看到了吧，无数的人正因为我们的行动而过上安定的生活，我们的村子也在渐渐的壮大。看那边——”他指向颜山下正在兴建的一栋建筑，那里，整齐的瓦房正在成形。

        “那里，是新建的忍者学校。扉间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要建立一个平等收取学生，教授学生，让孩子们能够在平安的环境中，学习忍术，渐渐强大起来的地方。有了忍者学校，新兴的树叶会茁壮成长，然后化为木叶粗壮的枝干，保护新的幼叶。代代相护，我们的村子一定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乐园。”

        柱间畅想着未来，没有注意到斑愈加沉寂的面孔。

        “保护……幼叶吗……”斑低低的喃了一遍，“幼叶成长起来，难道就是为了用自己的鲜血，再为新的幼苗成长铺就道路吗？”

        “斑？”柱间奇怪的歪头看着最近有些奇怪的斑，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呐，柱间，你真的认为，仅仅只是建立一个木叶，范围不过百里的这么一个小村子，就能够达成我们的理想，让所有的人都幸福的生活下去吗？”

        柱间恍然，“哦~你说这个啊，别担心嘛斑，总有一天，人们会相互理解的，只要达到相互理解，就能相护尊重相互包容，到时候，就不会再战乱了。就像木叶，不也是由一个个之前相互敌对的忍者族群组建起来的嘛。”

        他十分乐观。

        斑却不这么想。

        “你错了柱间。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完全相互理解。即使理解对方，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柱间问他，“那你觉得该怎么做呢？”

        斑嘴角勾起，“建立一个强权统治的世界，将所有的事情规则化，违反规则的人，将会受到惩罚，只有遵守规则，才能享受规则的保护。”

        柱间：“……所以？”

        斑眯起双眼。

        “第一步，统一忍界。”

        柱间：……

        明明站在他们面前却没有人发现的我：……

        几月不见而已斑大人您怎么了？

        中二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我站在他面前尝试着与斑进行交流，可惜，就算我当尾`行`痴`汉，一路虚拉着他的衣袖，跟着他从大街上走回宇智波家，他也没察觉我的存在。

        他的行动跟我还在的时候也没有改变多少，仍旧是回家先跟早他一步回来的泉奈对练一下忍术，然后洗洗去吃晚饭，吃完饭之后，便燃上灯，坐在桌案前看书。

        说实话，我很少有机会这样安静的陪在他身边而不被打扰。

        因为之前那几年，木叶与贵族之间的拉锯战一直在持续，为了能够让木叶在谈判之中占上风，斑也好，柱间也好，这些领头人都付出了非常多的辛苦，而我作为医疗忍术数一数二的忍者，在木叶成立的过程中也同样十分辛劳。

        那段最为艰难的日子，我们甚至很少有机会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有时候见面说不了几句话，就得被其他人打断，或是他去救场，或是我去救人。

        唯有晚上，才能相互依偎在一起汲取对方的温暖。

        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自然不会白白放过，即使他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但我却能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他的身边。

        彼时他坐在案边静静地翻看着书籍，我则是趴在他桌案的旁边，下巴垫在手背上，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这个人，唯有看书还有战斗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认真的神态，但两者又完全不一样。

        战斗时是极致的动，整个人都在热血沸腾，仿佛要让自己在战斗中绽放并且燃烧起来，让眼中的对手伴随着他一起起舞，化作战场上最耀眼的一朵致命玫瑰。

        看东西时，却又是极致的静，整个人都沉寂下来。除掉了手套后露出的手指纤长而骨节分明，指尖轻轻划过书页，黑色的眼眸随着书页的翻动在字里行间缓缓移动，遮挡住半边脸庞的长发在脸上投下一抹安静的阴影，好似一座俊美的雕像。

        “斑……”

        我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他突然抬起头，眼睛迅速的扫过四周，却只看到跳跃的烛火映照下，他一个人的影子。

        我甚至能看到，他眼中被烛火映照出的光彩陡然黯淡了下去。

        心脏像是被揪住一般酸涩难忍。

        起身绕到他身后，我张开双臂拢住他。

        “呐斑，稍微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我闭目，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

        刚刚洗过却仍旧炸起的头发戳在脸上其实并不舒服，我却贪恋的蹭了蹭他，不想松开。

        这样熟悉的气息，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感受到了。

        真想，快点回来。

        xx

        我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召回来的。

        睁开眼的时候，作为我干儿子的小松已经可以稍稍的走几段路也不会摔跤了。

        藤次郎先生表示，我这一次生死线之间的挣扎，足足睡了十几天。

        将近半月的沉睡休养，让我在一睁眼的时候，就能下床，并且直奔饭桌旁狂吃了三人份的食物。

        这样悬殊的时间差，让我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之前所在的那个。

        而我要想回去的话，一定要做到某件现在并不明确的事情。

        在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之前，我必须要努力的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我有种感觉，之前世界里能让我在死后换一个马甲继续生存的系统，在这个世界里却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濒死的感觉不会骗人，那种解脱感，绝不是被系统束缚住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脱离了系统的掌控，对我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x

        这位藤次郎先生能够惹上那么多的仇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

        这人也算十分低调，问及他的过去，他只模棱两可的说了自己曾有幸渡海去往中原，脸上那刀疤也是在中原与人切磋时留下的痕迹，其后，他对剑道产生了十分深刻的理解，实力也有了极大提升。

        但正因如此，他的剑道背离了当初教导他的老师的教义。

        老师的门生千千万，他虽只是个不起眼的角色，但在剑道馆里，他的天分独得老师的青睐，也因此，老师离世前将剑道馆传给他的决定，让其他人产生了严重不满。

        这样一个背离老师教导的“叛徒”怎么有资格继承老师的剑道？

        于是，他硬生生被人赶出了剑道馆，并且十分过分的，被人要求废掉所学剑术。

        他自然不肯，又不想跟老师的其他门生产生冲突，因此一路躲藏。

        本来他就醉心剑道，对这个剑术传承并没有太大的执念，因此走的潇洒，将近三年没有让人找到踪迹，只可惜，我这个倒霉蛋撞在了枪口上，在他行踪刚暴露的时候，就被当做了他的家眷。

        作为偿还，他决定，教授我他的剑术，一方面能让我有自保能力，另一方面，也希望他的剑术能够传承下去。

        我欣然答应。

        虽然王后大人的药药效奇诡，见效速度快，持续效果长，但很明显，我也在逐渐的排出自己身体中的毒素——吃的东西越多，食材越好，排毒效果越棒。

        半主动接手了我和小松两母子作为他累赘的藤次郎先生，默默无言的放下了武士的自尊，走上了佣兵一般赚钱养家的道路。

        ——不是他不想继承老师衣钵做个剑术教头，而是没钱，连道场都维持不了运作。

        时间是最好的老师。

        在忍者世界当中，我前前后后加起来，生活了不过十年左右，这其中，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医疗忍术以及为生存而劳心费力上，很少有时间去悉心的钻研体术，真正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直到豆豆龙重新回到我身边，而我也在斑的身边学习了许多忍术后的近几年，我才拥有了足以应对许多变故的能力——

        战场是最容易让人成长的地方。

        可惜斑对我保护太过，几乎不会让我上战场，因此即使能够应对变故，却也仍旧差得远——就像这次，不就轻易地被王后大人的一杯茶给暗算了吗？

        而离开了他的保护，我也在独自的战斗中，迅速的成长起来。

        当然，我也渐渐的发现了我和小松两人与普通人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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