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今天说的,但我没答应。”
  沈梧桐站起身来,脸色不大思议,
  “殿下为什么不答应啊?”
  太子胡说,
  “怕麻烦。”
  麻烦?只消他一个口令,能麻烦到哪里去?怕就是懒吧。
  太子可不知沈梧桐此下对自己的看法,他实际上也很想叫沈梧桐见江楚心。
  “殿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知情冷暖的人?”
  “人还不能有个缺点?能在你心里如此,我深感欣慰。”
  沈梧桐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直以来的某些想法错了。
  太子瞧见她来回摆了摆脑袋,忍住想笑的念头,
  “你想见?我准了。”
  这句叫她脑子拉回了弦。如此才对,太子殿下在她心里可是高如明月,爱民如子。
  “好,多谢太子殿下了。”
  “不谢不谢。”
  “既然她现在想见我,殿下叫她现在来呗。”全然未出太子料想,果然那贼妻江楚心还有点用处。恰好外走过一胡服丫头,太子理应就唤她去寻江楚心。江楚心闻太子叫人来唤,本来不想去,谁想丫头报了沈梧桐的名号来她就想去了。
  不多两盏茶的功夫江楚心人就到了。
  沈梧桐本在喝水,眼睛刚一瞧见她人就站起来,她人还没到就冲上去,
  “你就是江楚心啊。”
  江楚心闭着眼睛不大好意地嗯一声,
  “沈梧桐是吧?”
  “对对对。”还点地颇搞笑。
  江楚心觉她好笑,两眼珠子还乌溜溜,禁不住还是有些不爽快,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你说我好看啊?”
  江楚心不说话,她觉着心累。
  “你也好看。”
  江楚心:“……”
  “奇怪,不是你想见我嘛,怎么瞧你这样是不乐意?”
  不乐意,她当然不乐意了,哪个女人吃多了没事干嚷着见自己的情敌?除非叫门夹坏了脑子。
  太子对江楚心甚是不满,他走上前,
  “沈姑娘是孤的朋友,你休得对她无礼!”
  无礼就无礼,她都敢搁宫门口大喊大叫太子不是,还怕现在?
  “大爷我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礼!”她现在身着红帕女子装,秀美婉约的,说出此话来却跟个粗矿大老爷们儿一般!
  沈梧桐觉着江楚心不愧是闹过宫门的人,她现下亲眼见了,脑子禁不住想回想她大闹宫门的“英雄事迹”,定然比现在还要粗矿、还要彪悍、还要不要脸!
  太子真气火,眼前这女的脾气还忒倔,要不是沈梧桐的面子,他还能让她活到现在?
  “不要得寸进尺!”
  “就进尺了怎得?”
  太子气火不住,心头却霎时开朗,对着沈梧桐,
  “你拿她当朋友一点不值,不如跟我去看篝会,趁早离了这晦气鬼!”
  篝会?沈梧桐要走了,沈朝枫呢?江楚心觉着吧,这是一个机会,她可算是想明白太子为何要无缘无故叫自己来。好在好在,她方才依着想羞辱羞辱情敌的心思来了,不然可要后悔。这太子,没想到还是个情种。
  脸色霎时就笑开,
  “桐桐啊,我不好,我嘴欠,我给你道歉,你就好好和太子殿下去看篝会,这儿就交给我吧。”
  沈梧桐听懵了,这儿把什么交给她?她莫不是知道了这儿藏着沈朝枫?是……咋知道的呢?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不可能不可能,那事玄乎,不可能发生。琢磨许久她忽觉这事没多大意义,左右她和沈朝枫都是一对,叫她知道了沈朝枫的藏身之处也没什么不好。她到是什么都敢和太子说,要是劝说劝说沈朝枫和太子就更好了。
  道理想明白了,沈梧桐如释重负,
  “好吧好吧,江姑娘就留下吧,我走了。”
  “放心放心,玩的愉快啊。”
  绵延千里,星火繁盛,天上一轮弯月如钩,飒飒晚风来,拂动青草大坝,脆铃脆铃的铃铛铃铃铃随着玉白细脚踝轻轻快快地响,勾肩搭背,并足欢畅,丛丛、丛丛舞动,像被风吹乱的千层麦浪,杂乱又喜庆。沈梧桐迎着晚风,白衣被夜色笼上一层霜,溜亮溜亮的长发丝飘起来,她的睫毛长长,肌肤雪白,交握的细胳膊里抱着探头探脑的小棉花。身后布帘掀开,太子李文岚一袭束袖白衣来,左手腕被沾了油污。
  瞧着她的背影,又看看那滴油,禁不住想起她方才扑倒自己怀里的景象。真过许久许久了。
  “想不想去前方看看?”
  她转头,
  “去啊去啊,我在等你嘛。”
  “走呗。”
  她点点脑袋,欢欢喜喜随太子走了。那处人群丛丛,昂首高歌,踏足转舞,大圆又大圆,聚散来又聚散去,像极了陀螺,而且还是最大的陀螺!她看得眼睛直发晕。
  “真是热闹啊!”
  “自然,他们这个民族就是如此。”
  “我以前在中原的时候也见过舞蹈,可是怎么看也觉得没有这里好。柔柔弱弱没有一点风骨。”
  “中原的舞蹈确实如此,但也不是没有任何看点。”
  沈梧桐看太子,颇觉有理,颔首,
  “嗯,有道理。但我就比较喜欢这儿的舞蹈,还喜欢这儿的美味、美景和好玩意,感觉这里是天堂,我已经决定了要在这里待一辈子。”说完此话,她意识到不大对,但到底是没说出来。
  “老在这儿待算什么事,中原也有美味美景和好玩意。”
  “不好,我玩了两年了。”摆脑袋,又说:“我还是想在这里。”
  “中原有一种玩意,叫鸟音笼,里面是一只会飞的金质鸟,边飞边叫声儿,特别好听,你要是见了也肯定喜欢。”
  “会飞会叫的鸟儿?”眼珠子禁不住好奇,她可没见过会飞会叫的金质鸟。
  “那肯定很有趣,我没见过。”
  “想见就去中原。”
  却是摆脑袋,
  “算了算了,我不想离开扎娜。”
  “要是扎娜要去,你去不去?”
  “去,我和她是好朋友。”
  “好朋友?你真是可爱又单纯。”得亏自己此次来,不然她不知道要叫扎娜如何欺负?扎娜那样的女人,他得小心防着。
  “我不可爱,你不要这样说。”
  微气微气的表情,太子禁不住又笑了,
  “我不说,我不说。”
  这才静心下来继续看篝会。
  对面一男子正送花,火光将他的脸蛋烤的红烘烘,恰好掩盖住了他内心的慌张不安。承诺誓言朗朗,沈梧桐的耳朵红扑扑,心底深处漾起一圈涟漪。太子好像在瞧件宝贝,许久不动,一种久违的欣喜袭来,好像清甜的甘露。那年初见她是在一家客栈,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她,也万没想到会到今天这般痴迷不拔的地步。完了,他早完了。但是意识到之时她人早不见,他甚至以为自己此生再也见不到她。
  她突然挥手大喊对面,
  “长横、长横。”
  太子循声而望,见林长横站在火堆那一边,步子像是要走过去,才恰巧被沈梧桐瞧见。
  他面色即刻不爽。
  她颠颠、颠颠跑过去,同林长横同并触着火光,
  “这几日你去哪儿了?我都没见到你。”
  林长横登时哑然,他能说吗?肯定不能说是太子吃醋打发他走的。
  他笑开眼,
  “我换个地儿住了,王宫不大习惯。”
  “不大习惯啊。”突然笑开,
  “原来是这样,嘻嘻。”
  瞧见她一副小女孩子的可爱,林长横确定了,
  “沈姑娘,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一跳转个身子,羞涩地不敢瞧他。林长横更确定了,登时觉不好,他想是完了完了,怕是真要小命不保了。
  正想说话断了她的念想,一个不经意瞧见对面的太子,他吓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了,暗想自己可真倒霉。太子方才没听见对话吧?但看这两三米的距离,他觉得不可能。
  他于是笑嘻嘻,
  “殿下,您也来了。”
  “看来你这日子很舒爽。”
  又是一笑,弯底了脖子,
  “哪里哪里,属下就今天晚上偷了闲。”
  太子哼一声不说话了,他觉得心累。
  “殿下,我对沈姑娘无意,是她,您可别误会。”
  这是在彰显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沈梧桐欢心?嘲笑自己?
  他可受不得,
  “你很得意?欺负我这个主子?”
  没料到太子想成如此,他登时脑子一轰,自我腹诽必须得解释解释。
  一边摆手一边解释,
  “不不不,您是我心中的明月,不敢欺负、不敢欺负。”
  太子不再看他,咧开嘴哼一声。
  “好了好了,毕竟都是一起的。”全然不知他俩为何的沈梧桐秉着真挚的劝架精神说道。她觉着吧,气儿那东西撒撒就算了,何况他俩还共事多年。
  太子不说话了,他更觉得心累。
  沈梧桐可不注意他的神色,兀自对腰间的鸳鸯佩来了兴致。彼此绿光萤彩,跟跳动的精灵,这是因为这回撞见了林长横。
  “你看,两个宝贝好亮。”说着就拿起鸳鸯佩来,越离长横近,它亮得越厉害。
  他自是不知道腰间的宝贝有这个功效,两眼都透着惊奇,
  “它亮什么?”
  她登时就羞红了脸,心底忒不好意思了。
  还是张口,
  “这个和你那个是一对,撞见就会一直闪一直闪的。”鼓足勇气抬头瞧长横,小嘴犹犹豫豫,
  “好像、好像……”好像你和我,但她到底是没说出来。
  瞧她脸色,他懂了,他到知道自己挂的是个鸳鸯,但是可想不到和沈梧桐的是一对。他很确定打小到大从来没见过她,虽然小时候脑子是失过忆。
  这可不是好事,他可不敢和太子殿下的心尖宝有什么关系?眼前这鸳鸯,就是把火,很容易把自己点着导致没命。
  “沈姑娘,我对你没意思,我就是一奴才。”
  她不觉为奇,
  “没关系,这个和你那个就说明我们是一对了啦!”说着拿手指头来回指了指各自的鸳鸯佩。
  “一对物什,我没心思能说明什么?”
  她有些懵,瞪大眼迷茫,
  “说明我们是一对啊。”
  他无奈,
  “沈姑娘,人的心意,怎么能和物什扯上关系呢?”
  “怎么不能扯上关系?你一直有它,我也一直有它,我们是有关系的。”
  说不清了,他更无奈了,他觉得自己无法再说下去,真跟对牛弹琴一样。不过无事无事,太子殿下瞧见就好了,明鉴了自己一片心意。
  太子站在原地不动,盯着那光彩好像记起什么事儿来。模糊中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但到底也没想起来。半晌无果,便没心思想了。
  直觉告诉他,林长横更讨厌了,
  “真跟个死皮赖脸一样!”话不多说,转背就走。
  路上心头不大宁静。
  帐篷里更不大宁静,眉宇紧皱,左手指头扶上额头,心底实在太烦闷。昔日的时光在脑子里浮现。他竟是此时才意识到那鸳鸯。
  一个萤光璀璨的日子,亮亮闪闪的如星子般的珠翠飘在空中,四周圈绕,他和她徜徉在一处,像生在仙境里的白莲花,欢欢喜喜,特别是她傻傻的样子。珠翠华彩间,她手自一方空中天地取下鸳鸯佩,将一块往他面前递。他彼时到是接了,就听她说鸳鸯鸳鸯。她脸上的笑容可欢,跟小白兔一样。把自己的揣好后还不忘提醒他。
  外面沈梧桐断然不知太子在里头的情况,自个儿在外面混入舞群,扭胳膊扭腰地上下舞蹈。正愁闷的林长横杵着脑袋半分不显欣快,沈梧桐注意到了他的神色,也没跳舞的心了,走到他身边去,正要问话,不料帐篷内的太子一声大喊唤他进去。她登时就不好说话了,暗戳戳想着等他出来后再问。
  林长横走进去,太子跟大王似的稳稳坐在垫着白虎垫的椅上,瞧他的眸子疾恨,
  “把腰间挂着的鸳鸯交给孤。”
  又在吃醋,他暗戳戳腹诽:
  一天到晚就知道酸,也不怕酸掉牙?
  手摸到腰上取下鸳鸯佩来,走过去交给太子,复又规规矩矩退后站好,
  “殿下,属下真对沈姑娘无意。”他特意把“真对”两字咬地特重。
  “你敢对她有什么意思,孤送你去见阎王!”
  “是是是是……”
  白眼一横,
  “下去吧。”
  逃命似的赶紧走出去,掀开帐篷长吁一口气来。他这个主子,说话真是可怕,不敢惹不敢惹,真不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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