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诏令

　　李宥安走后的第四个月，周王一改沉稳作风，接连颁布两道诏令，举国轰动。

　　第一道诏令，取消已经征收近千年的人丁税。

　　果然如张青所料，朝野上下无一人反对。人丁税会抑制人口增长，本身并不合理，连玺国和齐国都早就取消了，可渊国却长期保留了下来，以前的皇帝也不是没有想过取消，盖因为各种原因作罢了。

　　第二道诏令，向门阀士家的代表孟州龙家、太府张家特派一千万两白银的战时税。诏令称，由于取消了人丁税，国库收入大幅减少，前线十分吃紧、开支甚巨，希望龙张二家念国之难、民之艰，以天下苍生为重，贡献力量。

　　朝中上下，也没有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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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州龙城的仙海龙湾，正是“四族”中龙家的府邸。

　　仙海龙湾分为天宫盛阙和云明山间两个部分，天宫盛阙金砖碧瓦、气势恢宏，京都皇城也莫过如此。

　　云明山间则是婉约写意，小桥流水，听香水榭，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龙家祖上承恩，几乎垄断了整个渊国的钱庄、青楼、赌场，日进斗金、财源滚滚，用干净的身份做着不干净的生意，如今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天宫盛阙人声鼎沸，似在商议什么大事，多年没有聚在一起的龙家长老，今天居然齐聚一堂。

　　“周王这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取消了人丁税，却向我们摊派战时税，自己当好人，让我们来补亏空，凭什么？他老子、他哥都不敢干的事，一千万两白银，他怎么不去抢啊？”，有人骂道。

　　“这摆明了就是抢你，怎么啦，有能耐你造反啊？”

　　“诸位，诸位，静一静吧。让你们来此，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龙家家主龙之性坐在首位上，有些不悦的说道。

　　“是啊，诸位。祸从口出，时移世易”，另一长老补充道。

　　“今天上大家来，就是讨论一下这税该不该交，怎么交，什么时候交？”，作为家主，龙之性总想得到一些实质性的意见。

　　“依我看，这事推不掉。迟早都要交，不如爽快一点”，龙家二当家龙之命淡淡说道。

　　“你让他一寸，他就要再进一尺，这次若是交了，以后怕是没完没了啊”，有人表示隐忧。

　　“一千万两白银啊，筹齐了也需要时间吧，哪能说交就交。”，一众人七嘴八舌。

　　“我敢保证，龙家这次若是不交，龙骧军很快就会就从青州到孟州了。还有比我们龙家更好地立威对象么？”，龙之命口出惊人之语，引起了渲染大波，长老们议论纷纷，似乎没有了主义。

　　“你们以为周王真正的目的在这一千万两白银么，帝国根本不缺这点银子。他们真正想看的是谁听话，谁不听话。听话的就当狗一样养着，不听话的就当狗一样杀掉”，龙之命一语道出帝国的真实目的。

　　“嘿呦，你这说来说去，我们都是一条狗呗。愿意当狗你去当，老子宁死也不当狗”，一个长老反驳道。

　　“二弟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理还是这么理，周王这次是来者不善啊”，龙之性担忧道，“龙家与张家不同。张家有“八方山河”张定风这样的绝世高手，周王还得掂量掂量。而龙家呢，养尊处优、不思进取，有几个能够登上台面的。帝国若真心想灭了龙家，轻而易举，你能怎么办？”

　　龙之性指出龙家命根所在，龙家近些年来作威作福，名声真的很差。

　　但要真的掏出一千万两白银，谁都是不愿意，吃到嘴里的肥肉焉有吐出去的道理。

　　“家主，那你说该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钱是要给，不过也不能像二弟说的那样爽快的给。平日里，我们也没有少打点，这帮人总不能收钱不办事吧？且看一看朝廷的反映，不能让他们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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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皇城，花满春楼。

　　“今日召大家前来，是为了特派税诏令一事，各家筹措得如何？寒冬即将到来，前线十分吃紧啊。”，周王神情淡定的坐在椅子上。

　　“殿下，微臣以为，这特派税还是要慎重啊，太祖陛下以来从未有如此先例，也无律法可依。若是强行征收，怕落人口实啊”，户部侍郎张赋进言。

　　“张侍郎你这话好生奇怪。前些日颁布诏令之时，你们可无一人说这有违祖制啊。如今诏令已发，却来说这些话，是想陷鄙人于不忠不信之地嘛？”，周王怒道。

　　“殿下，微臣并无此意啊！”，张赋吓得冷汗涔涔。

　　“殿下，龙张二家收到诏令后，只是表明一千万两白银需要时间筹措”，张青据实相告。

　　“需要多少时间，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是不是等龙骧军在前线饿死了，他们才有钱啊？”，周王盛怒之中，大臣们低头不语。

　　周王继续道：“刘尚书，你意下如何呢？”，户部尚书刘谦之恭谨答道：“一千万两白银虽然数目不少，但对龙张二家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微臣担心，他们二家拒不执行，于帝国颜面多有损耗。”

　　“食君之禄，为君之臣，抗命不尊，是为不忠。不交赋税，置天前线军士于饥荒寒冷之中，是为不义。这等不忠不义之徒，帝国要他们有何用。你觉得呢，张侍郎？”

　　还不等张赋答话，周王继续说道：“东城的青山小筑，还有你老家梦城的不少家产，这些年张侍郎没有少收龙家的好处吧，你又用权力为龙家谋了多少好处。堂堂的正三品侍郎，帝国重臣，居然为了一介商人鞍前马后，你把帝国颜面置于何处，你把前线军士安危置于何处，你把天下百姓置于何处？”

　　周王猛地一拍桌案，吓得张赋赶紧跪在地上，“请殿下恕罪，是小的、小的财迷心窍，最该万死，最该万死。。。”

　　“万死就不用了，死一次足矣。”

　　“传我命令，命龙张二家一月之内交出一千万两白银，否则张赋之下场，便是他们二家之下场！”

　　杀鸡给猴看，猴不看猴也杀。

　　在场诸位均被周王吓的不轻，有的心怀佩服，帝国的皇子果然非一般。有的等着看周王的笑话，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这么激进的做法并不是明智之举。

　　花满春楼的事情在整个帝国不胫而走，引起了轩然大波，吏部侍郎张赋毫无征兆被诛，用意不言而喻。

　　消息很快传到了天宫盛阙，龙家众人难免人心惶惶。

　　一般不召开的龙家长老会居然短短数日之内便就接连开了两次，可见事态严重。

　　“把我们龙家当什么呢，砧板上的鱼肉，还是随意揉捏的柿子？”

　　“不然那又怎样，我们有什么资本可以和帝国硬拼？”

　　“诸位，诸位，都歇歇吧。现在讨论这些又有何用呢？我们还要商讨出一个万全之策来”，龙之性当然知道，抱怨无济于事，只有静下心来，才可能商讨出应对之法。

　　“这一千万两是留不住了，大哥！”，龙之命说道。

　　“二弟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总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吧！”

　　“大哥三思啊，此时若有半点行偏走差，对龙家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啊！”

　　“二弟，我们本来过得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青楼、钱庄、赌场哪项生意又是干净的。如果没点血性，这生意也是怕做不下去吧。”

　　龙之命哀叹一声，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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