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波又起

面对着众伙计疑惑的眼神，涂山月却保持着那一份神秘，并不开口。

        直到做陶瓷生意的老马，带着几个伙计用板车拉来一箩筐的瓦罐，这个迷题才解开了。

        涂山月在老马那儿定制了一箩筐几十个拳头大的瓦罐，和一个水缸那么大瓦罐。

        东西一到，涂山月便吩咐大龙将那大瓦罐洗干净，架到矮灶上，注十分之一的水，再生上火。

        又吩咐翠萍和小蝶赶紧切肉理菜，她则挽起袖子，将伙计们准备好的食材分类放进小瓦罐中。

        再将那装有食材的小瓦罐放进大瓦罐中。原来那大瓦罐内部，用许多铁架分隔成了数小格，用以固定小瓦罐。

        涂山月将一根特制的铁钳子，夹住瓦罐一一放进去，最后再盖上大盖。

        那大瓦罐坐在火上，涂山月让桑启帮忙看着，便同众人开始准备其他食材，好开门迎客。

        不多时，店里的一切都收拾准备好了。涂山月来到大瓦罐前，和大龙一起用毛巾包住，将盖子揭开来，厨房内顿时香气四溢。

        涂山月用特制的铁钳取出六个小瓦罐，分别是不同口味的煨汤。

        有山药排骨汤、香菇母鸡汤、黄豆猪蹄汤、牛肉萝卜汤、鸡蛋肉饼汤和冰糖雪梨汤。

        秋意渐起，寒冷的天气里，喝上一盅暖心暖胃的瓦罐煨汤，最惬意不过了。

        当然，因着涂山月对药材的了解，再加上她刻意要打造新颖美味的膳食，在煨这些汤时，她也会适量搭配着加入当归枸杞、党参黄芪之类的中药材。

        小蝶快手摊出五份煎饼，几人便就着刚刚取出来的热汤，吃了早点。

        不出意料，一上新瓦罐煨汤，便受到了食客的一致好评，甚至会有客人自带容器，结账时再外带一盅走。

        几日后，涂山月陪着桑启，来到州府衙门的牢房前，等着那伙人被放出来。

        监狱大门一开，便有一批已受过惩罚的犯人被放出来，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外。

        远远地，那吊梢眼看见桑启，正高兴他竟然没有趁机逃跑，而是乖乖地在等他们，便看见了桑启身旁的涂山月。

        他有些发怵，不敢抬步走过去，这丫头邪门得很，几根银针就能玩出那许多花样，还害得他们吃尽了苦头。

        还是涂山月牵住桑启，昂首向他们走过去。

        吊梢眼身后的干瘦男子和黄脸妇人也有些害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你要干什么？”

        涂山月莞尔一笑，“别紧张，我是来同你们谈生意的。”

        “我们与你有什么生意可谈？”

        吊梢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竟然会怕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确实有些丢人，于是假装硬气起来。

        涂山月拍拍桑启的肩，道，“我要与你们谈他。”

        早在几天前，涂山月就有意将桑启从他们手中赎出来。

        加上这几日里，桑启在她家吃住之余，总是抢着干活，不论是店里的还是家里的。

        而且他虽只有八岁，力气却出奇地大，干活的效率也不输一个成年人。

        桑启话总是极少，待人处事并无半分戾气，与小元宁宁他们更是玩得非常好。

        涂山月瞧出来，这孩子本性并不坏，只可惜时运不济，落到那些坏人手里。

        她没办法对这个时代，合法的人口买卖，做出任何有用的评价与反抗。

        但她至少能尽自己一份力，让一个孩子的未来，不至于毁在这伙人手上。

        “那你出多少钱？”吊梢眼用一种窥探的眼神，上下打量涂山月。

        “一百两银子。”涂山月说得毫不犹豫。

        要知道，买卖一个未成年奴隶，多不过几十两，少的一袋半袋粮食就换了。

        涂山月给出的无疑是他们无法拒绝的价格，一来她并不想同他们过多纠缠，桑启她非留下不可。

        二来她毕竟是个现代人，面对着活蹦乱跳的桑启，她总觉得出价太低也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这个嘛……”吊梢眼眼珠一转，思索起来。

        他当初买这孩子，当然是为了配合他们搭戏去诈骗。

        但桑启如今年岁渐长，哭起来越来越没有从前小时候那种苦情催泪的效果了。

        而且他长得快，吃得就多，也是一笔叫他肉疼的开销。

        不如将桑启卖了，再去重新买个四五岁的小孩。如此生意，他稳赚不赔。

        看涂山月气质打扮，定是个有钱的主，一上来出手就是下次两，说不定再敲打敲打，她还能给更多。

        他口头不露，面色却做出犹豫的样子来。

        涂山月成交过的买卖不计其数，一见他这神情便知那吊梢眼想讨价还价。

        她原看不上这伙有手有脚却不干人事的骗子，不想过多交涉，便冷下脸来，

        “我出的什么价格，想必你们心里有数，我有什么手段，你们也是见识过的。”

        “信不信我叫你们每到一处，便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顿了顿，又道，“我再给你们加五十两，条件是，马上离开梁州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说罢，涂山月掏出一百五十两银票，扔在他们脚边，牵着桑启扬长而去。

        虽说涂山月十分想让桑启同小元和宁宁一块儿去上学，但桑启却死活也不愿去，甚至连去书院看看也不肯。

        她也只得依了他，让他留在店里帮忙。

        之前说要扩招人手，涂山月也因此改了主意，只留了牙婆带来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洗碗洗菜。

        试用过几日，见她手脚麻利人也爽朗和善，便正式定了契。

        这天中午，涂山月在后厨做完第八份凉拌土豆丝后，觉出了不对劲。

        正是饭点，八张桌子上的点单，却都只了一份凉拌土豆丝。

        涂山月解下围裙，走到前厅来看，只见八张桌椅上，全都坐满了清一色的壮年男子。

        在他们正中的桌子上，摆了一小碟凉拌土豆丝，却并不见人举筷。

        那些壮年男子皆是双手微垂，虎目圆睁，面无表情地低头盯着那菜，如同默哀一般。

        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而这一场面，竟一直从中午持续到了晚上——

        他们关门打烊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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