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心灰意冷

“三公子，你先等等——”
  “三公子，夫人在里面休息呢！”
  “哎——”
  丫鬟们一拥而上，但到底不敢真的阻拦梁惘，梁惘又带着一身火气，顾不上怜香惜玉，直接冲了进去。
  梁夫人坐直了身子，蹙眉看着他身后那一群人，丫鬟嬷嬷们一脸为难，“夫人，奴婢们拦不住三公子。”
  梁夫人摆摆手，“你们退下，门关上。”
  “是。”
  闲杂人等退去，屋内清静下来，梁夫人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蹙眉道：“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看她这个态度，梁惘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他手紧了松，松了又紧，怔怔地站在那儿。
  梁夫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她放下茶盏，目光威严地看着他：“怎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我哪儿对不起你了，还是又为着说亲的事？”
  她扯过帕子在唇角轻轻地碰了碰，“你不喜欢咱们再换就是了，我看周大学士的孙女也不错，虽然长相不算出挑，但人品才华都是一等一的，配你也不算辱没了你，将来你们有了孩子，有这样一个母亲，肯定能教好成材，不用担心慈母败儿，不过你还没及冠，不急着成婚，但你要是点头，我立刻上门提亲，好歹先把人定下来，免得被别人抢了先，你……”
  “够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梁惘忽然爆发，一把将她面前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瓷盏茶壶噼里啪啦碎成了一片，茶汤洒得满地都是，梁夫人一惊赶紧站了起来退后两步扶住一边的多宝架才站稳。
  她惊魂未定地瞪着梁惘，难以置信地问：“你疯了？”
  梁惘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眼中难掩愤恨。
  梁夫人一怔，随即发现了什么，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你又喝酒了？是不是和那个楼庭晚？！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别和他们走太近，他们都是群酒肉纨绔，你怎么就不听？”
  “酒肉纨绔？”梁惘气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他们是酒肉纨绔，我又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什么？梁惘你再说一遍！”梁夫人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梁惘一字一顿道：“我说，我、是、个、废、物！”
  他声嘶力竭，脖颈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屋内瞬间沉默下来，只剩两人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啪！”
  一声脆响打破僵局，梁夫人恨声道：“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这么多年我花了这么多心血养你，结果就把你养成了这幅模样，你给我滚！我梁国公府，没有你这样的人！”
  梁惘捂着自己刺痛的脸，缓缓抬起头，唇角沁出血迹，他却浑然不顾，扯唇笑了笑，“好，好，我滚，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也当没有你们这样的爹娘。”
  他边说边把身上与梁国公府有关的东西都解了下来扔在地上，转身毫不犹豫地夺门而出。
  门口的丫鬟们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他，等他走远了才一拥而入，安慰梁夫人。
  梁夫人被扶着在榻上坐下，一个劲顺着心口的气，颤抖道：“逆子，逆子！”
  嬷嬷劝道：“夫人别这么说，消消气，他到底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三公子想必是醉了，等酒醒了就知道错了，您别往心里去。”
  “呵——喝醉了？他分明是借酒撒泼！他要滚就让他滚，派人去他的院子，把他的东西都收了，让他净身出户，我看看他能硬气到几时！离了梁国公府，没了三公子的身份，我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嬷嬷还想再劝，但梁夫人从来没被小辈这么下过面子，一意孤行。
  梁惘又是个倔脾气，最后真的只穿了身中衣从大门出去了，分文没拿。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梁夫人直接被气的晕了过去。
  ……
  消息风一样传入了楼庭晚的耳中，楼庭晚倚在榻上闭眸假寐，廊外侍卫正在和尚水汇报这件事，两人离窗口近，楼庭晚听得一清二楚。
  她无声叹息，慢慢睁开了眼，盯着头顶的栋梁，久久无言。
  闹成这样，她多少是有点负罪感的，可错在她吗？
  不在。
  朋友是梁惘自己找的，杀人是梁夫人自己开的口，他们都不清白。
  自己是狐朋狗友，但没真的引诱梁惘做什么不好的事，所以她不用自责。
  但道理是道理，感情是感情，她一想到梁惘如今的处境，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她想了想，推开窗子有气无力地对尚水招招手，“过来。”
  尚水立刻挪过来，“世子你醒了？有什么事吩咐？”
  楼庭晚在榻上一阵胡摸，终于摸到了自己的钱袋，看也没看就递给了尚水，“你拿着这个，交给魏上良，托他给梁惘送去，梁惘若是问起来就说是魏上良的心意，不要提我。”
  “啊？”尚水迟疑地看着掌心沉甸甸的钱袋，不解地问：“世子，那梁夫人都那么对你了，你怎么还要帮梁惘啊？”
  楼庭晚没解释，只是反问：“如果卫长傲的母亲要杀你，但卫长傲不知情，你告诉他真相，他因此和母亲反目，净身出户，你能否坐视不理？”
  尚水嘴唇动了动，最后用力搓了把脸，“属下明白了。”
  楼庭晚点点头，正准备把窗户关上，就见卫长傲疾步而来，大长腿一跨就上了台阶，“世子，不好了，二公子策马出城了！”
  “出城？”楼庭晚皱眉，“知道他要去哪儿吗？”
  卫长傲摇摇头，“属下去二公子院里看了，旁人都在，只有二公子走了，也没带什么东西，只带走了随身的刀。”
  楼庭晚“啧”了一声，“这年头的小年轻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要离家出走？”
  梁惘走，楼庭霄也走。
  她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卫长傲低声问：“世子，要派人把二公子追回来吗？他年纪到底还小。”
  “尚水，让人去追，不用强行把人带回来，远远跟着，保证他的安全就行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尚水赶紧攥着钱袋匆匆去了。
  然而楼庭晚没想到，有人比她的速度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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