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时间让我把记忆如此深埋

　　日子还是一天叠着一天地过，有一天晚上我早早地下了班，又来到了诗涵表姐的店里。她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叫黄千育，是在商场里上班的，已有26岁，所以父母有些着急。黄千育来诗涵表姐店里的时候，他父母也跟着来了，三个人来看我，让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黄千育的爸爸是个干部，妈妈虽是家庭主妇，但也是初中毕业的，现主修广场舞。

　　那天晚上，是黄千育送我回的宿舍。黄千育人比较腼腆，不像孙培鑫那么会说话，虽然我们有互加了QQ，但他不会经常打扰我，很有礼貌，很绅士。

　　“听玥涵说你表姐给你介绍了个对象！”QQ里发来孙培鑫的消息，能感受得到对方的不那么友好的气息。

　　“是。”我回了过去。

　　“你手机号码多少？”

　　“干嘛？”

　　“有些事手机里讲比较清楚。”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把手机号码给了他。

　　手机铃声马上响了起来。

　　“喂——”

　　“珮言，听我讲，不可以接他的电话，不可以跟他约会，不可以跟他单独出去，什么都不可以，你是我的！”他说得很快，隔着手机我也能感受得到他的激动。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接下来是长长的沉默。

　　“凭什么啊，你是我的谁啊？”

　　“我是你未来的老公！”

　　“你太不可理喻了。”我挂断了电话。

　　孙培鑫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也没有发QQ消息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有点失落。

　　两天后，黄千育约我到凤津公园走走，我去了，把孙培鑫的话放置脑后。我们交谈得很开心，那晚我十点才回到宿舍，打开手机一看，37个孙培鑫的未接电话。我不知什么时候设置了静音。他找我什么急事啊？我赶紧给他回一个吧！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去哪里了？”电话那头的他问得很急！

　　“我电话不小心按到了静音，不是故意不接的，你怎么打这么多电话，你有事吗？”

　　“你不接我电话，我怕你出事，所以一个接一个地打。”我突然觉得很感动，接着我对他说道:“太晚了，我们用QQ聊吧！”

　　电话刚挂掉，QQ消息马上发了过来:“以后不许不接我电话！”

　　“都说了，不小心按静音了，不是故意的。”

　　“那以后不许不小心按静音！”

　　“你很霸道！”我哭笑不得。

　　“我只对你霸道！珮言，做我女朋友吧！我真的喜欢你，答应我好吗？”

　　久久的沉默后，我终于艰难地打出了这几个字——我不是处女了。

　　“我不介意。”他说。

　　“我介意。”我说。

　　“我也不是处男，现在这个社会谁还会在乎这个！”

　　“可是，我在乎！”

　　“这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是，这就是理由。”

　　“珮言，给我次机会吧！我真的喜欢你。”

　　“我得了双向情感障碍。”

　　“那是什么病？”

　　“精神病！”

　　“我不在乎。”

　　“我说过了，我在乎。而且九月份我可能会继续去上学。”这话我说得很没有底气，因为我也很不确定。

　　“不要去上学了，上学了我们就真的不可能再一起了。”他近乎哀求道。

　　“很晚了，我们休息吧！闪人了！”

　　虽然37个未接电话真的让人很感动，可我并没有答应孙培鑫做他的女朋友，因为我还想着去上学。

　　第二天晚上，孙培鑫约我去唱歌，我说不想去，他说得很诚恳，就算我不做他女朋友，就当做告别会吧！然后我去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点的歌都是伤感的歌曲，我越唱越伤感，滴酒不能沾的我竟也喝了一杯酒。

　　我想到爸爸说的话:“阿言，要不就不要再去读大学了。”我越来越难过，竟流出了眼泪，孙培鑫过来安慰我，没想到我竟抱着他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竟然困了，倚在沙发上睡了起来。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某个酒店的房间里，旁边睡着孙培鑫。我穿好衣服，准备走，孙培鑫从后面紧紧抱住我，不让我走。

　　“珮言，这么晚了，也没车，你要去哪里？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呢！不要走，不许走。”

　　“你怎么可以乘人之危？”

　　“原谅我，可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一定尽我所能把我最好的都给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然道这是天意，认识孙培鑫的那天晚上刚好证件都被偷了，而现在又跟他发生了关系，况且他还是玥涵表姐介绍的，所以最后我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

　　就这样，我一边上班，一边跟他谈起了恋爱。竟让我忘记了过去的伤痛，日子竟也变得那样的美好。

　　日子过得很快，孙培鑫提出了让我去他家看看的想法，我欣然答应了。我坐着班车到了镇上，然后孙培鑫用摩托车载我去他家，他家是两层砖房，有个很大的厨房，不过没有装修。那时我根本没有经济这个概念，什么都不懂，就这样去跟孙培鑫的爸爸妈妈见了面。

　　我在QQ上跟爸爸说我谈了男朋友了，爸爸这次竟没有反对，什么也没问，只回复了几个字:我相信你的眼光。

　　就这样，我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订婚的日子定了，我把我要订婚的这个消息发给了很多人。高三班长籽琁还专门为我写了一篇文章，叫《时间让我把记忆如此深埋》，原文如下:今年刚回家那会，我去了趟一中。回来时，路过拐弯的那家沙县小吃店，那个灰暗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去年夏天，我见你的最后一面的时候，我们在那儿各自吃了一碗面条。我这么说，你会不会有点印象。

　　而昨天晚上，在一个嚣闹的环境里和几个大男孩打牌，安静的手机突然收到了陌生号码的简讯。你说：“我明天订婚啦，我是齐珮言。”我猛吸了一口有点涩的柠檬绿茶，先是震惊，然后感到高兴。手里的一副四种花色的纸牌不自觉地掉了几根。回家后给你打了电话，听到你的笑声，听到你说“很开心”，听到你极微小的沉默。

　　这样的晚上，我把高中的日记全部翻了出来，趴在床上一页一页地看到天亮。刚上高二的时候，你坐在我前面，我的位置是第一组的第二块，靠着会掉黄色油漆的墙，手臂总是黏糊糊的。你“经常问我些奇怪的问题，跟我说很多话”——这是我日记本里2007年7月的笔迹。我想你一定不记得这些，我也不记得。比如，在我写日记的时候你要问我：“每天有那么多话要说吗？”或者“你是不是讨厌上英语课。”我也会跟你说冷笑话，但都是同一个系列的烂梗，比如——一颗软糖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脚软了。还有，香蕉在路上走着走着，觉得热了就脱掉外套，结果摔倒了。

　　我记得你高中时留着短发，每一根都像时刻插着直流电，老是在笑，那股傻气的劲儿可爱极了。高二年夏天补课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期待广播里突然出现“喳喳”的电频声，接着是以“学校通知，学校通知……”为开头的关于第叉号台风来了，临时放假的通知。早读的半个小时，我会用一半时间在嘴里碎碎祈祷——你把后背靠在我的桌前，侧着身子笑呵呵地看着我念。

　　有时我一个人无聊了，就问你：“珮言，你觉得今天会不会有台风？”你皱了下眉，看到班主任从前门进来，没说话，却在不停地笑。我们都不是彼此最好最亲密的朋友，但却经常在一起。一块去打乒乓球时，我也很讨厌自己，总是把球打到操场的围墙外。你会在晚自习偷偷把我写的小说放在抽屉里看，我给你把风——因为班主任好习惯突然从窗子外探进头来，悠悠地问：“你在干什么。”印象最深的是，每周一早晨的升旗仪式，你排在我后面，经常说：“这是无聊又空虚的过场啊。”我乐死了，只好忍着，等到升旗放国歌的时候低着头大声笑出来。等到领导讲话，你又开始玩我背在身后的书包，最多的玩法其实就是把它提起又丢下，提起又丢下……

　　后来上了高三，有些习惯随着时间渐渐改变。但女孩子之间，聊到未来，除了很现实的大学、理想之外，就是“我们之中，谁会最早结婚”的八卦了。虽然那时预测的结果和理由，早就消失于苍茫的时间海，但我们都知道，结局迟早会到来。只是没想到，最快为我们画下故事句点的人，是你。

　　至于大学后你的故事，很多人不了解，我想你也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毕竟，这是灰暗的，而你像向日葵一样，看起来像只适合面向阳光，生活在风和日丽中。

　　我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如何，听你讲这三年来你的生活——“抑郁症”、“休学”、“狂躁症”、“住院”、“退学”……你给我看你的日记本，同样是那么一个夏天的夜晚，我翻着那些整齐清秀的字迹看到了天亮。而结果是，我仰面朝着白色的天花板，眼角不停地有泪水划出来，划出来。这不是同情怜悯，只是，我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女孩，印象中天天用笑容来诠释生活的你，竟要承受这么重这么残酷的折磨。

　　你记不记得，去年你在我们学校的宝鼎前照了一张像。你说你很喜欢。我也很喜欢——这是你第一次病愈后到师大来，带着两杯巧克力味的奶茶。可是，不久之后，你传简讯来，说又病发了，决定休学。大概是这样的。我总是和我们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同学一样，祈祷你好好的，只要好好地生活就好了——我们不要什么学历，不要什么理想，一样可以拥有远方。

　　昨晚的电话里，你说你的对象，是个做木雕的男孩，“还不错”。听你这么说，我也不能再多问什么。但却控制不了自己从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叫声。终于有一天，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并且这样骄傲地传达给了我。

　　对了，你曾经喜欢过的那个男孩，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但是，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他：“珮言很好，很幸福。”


　　(https://www.114wxw.cc/book/76996621/611837357.html)


1秒记住114中文：www.114w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114w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