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江山易改

两天后，“银蝉杯”半决赛如期开始。

        g大文学社组团打车，一起前往比赛场地。唯独赵喆云没有来，说是有事在外自己过去。

        等候室里，柳满清无聊地打着哈欠，手里握着没电的手机。她昨晚给手机充电，充电线松动了却没发现，导致比赛开始前的一个小时分外无聊。

        陆离坐在她身边，就成了她撩拨骚扰的头号对象。

        “看什么呢？”两根纤长漂亮的指甲在桌上戳来戳去，正在陆离面前。

        陆离握着手机，头也不抬：“回消息。”

        时隔两年半，他终于和saturn在软件的私信聊天框里聊上了。

        saturn估计也有点性格闷骚，陆离以为他永远不会和自己有文学领域外的交流，没想到最近saturn突然一反常态，连回了好几条他分享生活的动态。

        对方难得主动，陆离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追星星的l]：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开始比赛了。

        [saturn]：l老师不要紧张！您真的很厉害！！

        [saturn]：l老师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和您一起在寺庙里玩，因为太馋了所以偷吃了贡品，但是村民来了却只有我被抓了起来，因为您是真的神！＃星星眼＃星星眼

        陆离不由弯了唇角。

        柳满清不经意瞥见了陆离手机屏幕上的内容：……这是哪里来的土味彩虹屁？真是“金木水火他”。

        陆离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句子，他的小粉丝也时不时在他的文章下这样留评，但没想到向来高冷的saturn也会说这样的话，这种反差萌，还意外有点可爱。

        陆离不禁在脑海里脑补出一个左手拿刻刀、右手握手机、面无表情地在手机上打字的软萌少女形象。

        ……啊，好可爱。尽管不是直男，也很难不喜欢这种面瘫可爱闷骚型的小姑娘。

        特别是，从这个小姑娘的作品来看，似乎是个脑中世界独特清奇的有趣孩子。

        [追星星的l]：虽然有点突兀，不过想问一下，你愿意和我面基吗？

        [追星星的l]：我很喜欢你的评论，也很喜欢你的木刻作品，就是想着或许能成为朋友，所以很想见一面……我在s市。

        [saturn]：真的吗owo！愿意愿意愿意！！！

        [saturn]：我也在s市，是g大学生，这周末就有空！

        陆离挑眉。竟然是同校，这种惊喜……

        “哟，笑得这么开心，谈恋爱了？”柳满清冷不丁来了一句，她在陆离旁边晃悠半天，谁知这小子压根不理她，一个劲儿的敲手机。

        “没有。”陆离最后打出一行字，给手机关了机，“闲了？那睡觉，马上就开始了。”说完，陆离自顾自趴在桌上养神。

        柳满清打量青年半天，最后也撇撇嘴，不情愿地趴在了桌上。

        -

        半决赛是命题作文，标题为“提早达到的终点”，体裁不限，限时两小时，字数在1000-2000。

        看到题目，陆离迅速识别出两个关键词：“提早”和“终点”。

        终点是什么？是怎样到达终点的？为什么会提早到达终点？提早到达的后果又是什么？

        题目看似简单，却暗藏玄机。如果主题太宏大，一千多字根本无法阐述；但太小，又显得索然无味。

        如果写散文，必然范围广阔。但“银蝉杯”本就以培养小说家为办赛宗旨，在评选时也更加倾向小说。

        该怎么写？

        按常规思路，要么写到达终点后的感想，目标实现太快，错过了很多；要么写提早到达的后果，主角的心态，反讽急功近利的社会。

        但，估计很少会有人去写到达终点的过程……

        心下有了想法，陆离立刻在草稿纸上简单列了个简纲，明确了想表达的

        意图，大致安排了高潮和伏笔，开始在答卷纸上奋笔疾书。

        -

        两天之后又两天，“银蝉杯”官方微博公布全国决赛入围选手。

        “银蝉杯”的赛制比较有趣，初赛是地方评选，一般是选出一二三等奖。而到了半决赛，反而不会评奖，只会公布决赛入围者。决赛入围者很少，一般每个地区都只有不到十人，才能到帝都去参加最后的总决赛。

        公布成绩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紧张地翻着那条官方发布的长微博，指尖在屏幕上飞快下滑着：a市，l市，h市……s市！

        到s市的时候，陆离放慢速度，缓缓滑出下方内容。

        才滑了一下，他的手就停住了。

        “s市：

        陆离

        ……”

        他的名字排在第一个。

        半决赛公布名单的顺序，并不按照笔画或拼音，而是按照半决赛文章的得分。陆离的名字出现在s市下第一个，也就说明——他的文章在s市排行第一！

        仿佛小火柴轻轻擦过盒侧，窜起一簇雀跃的火花。陆离切屏打开聊天框。

        [追星星的l]：我进决赛啦！

        对方几乎是秒回：[saturn]:啊啊啊啊恭喜l老师！l老师决赛加油！！

        [saturn]：所以……老师这周六下午有空嘛？两点，校门口咖啡馆？

        几乎同时，微信又跳出另一条消息，柳满清说要给进决赛的人庆功，在周六晚上聚餐+ktv。

        思索了日程安排，陆离同时答应了两边的邀约。

        -

        从图书馆出来时，陆离迎面看见个熟人。

        青年眉目冷冽，但在看到他的时候忽然眉眼舒展，像是万年不融的冰山忽然软化了一角，长出了一丛小草。

        “好巧。”陆离走近打了个招呼。

        算起来，所谓的“转运仪式”之后也过了十几天，两人已经成了稳定的“饭友”关系。每天早上，他都跟施若光一块儿吃早饭。施若光带牛奶，他带面包，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去情人湖边转转。

        熟悉点后，陆离发现，施若光还真不是过去认为的摆架子冰山，顶多是个不擅社交的技术流宅男。

        至于平时上台演讲可以侃侃而谈……除了提前打好腹稿，可能还因为，施若光有点“社交牛杂症”。

        人前社牛人后社恐，简称“社交牛杂症”。

        但陆离反而挺喜欢和他聊天。施若光虽然话不多，但偶有的言论，都能看出他读过很多书，而且还是个冲浪速度很快的选手，时不时也有语出惊人的犀利。一来二去，要不是还有迷惑人心的外表加持，施若光的“冰山人设”早就坍塌到没边了！

        “恭喜。”施若光说，“总决赛加油。”

        “谢啦。”陆离笑了笑，“没想到你也看见了。”

        “校园网上有喜报。”

        “真的？”陆离愣了愣，没想到学校对比赛的重视程度有这么高。

        “真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啦。”陆离挑眉，“这么关心我，看来不来个贴面礼不行啊……开个玩笑。”

        陆离作势要亲，但很快又收回动作：“在等人？”

        “嗯。”施若光往图书馆门口指了指。陆离一回头，看见林颜那张熟悉的脸。

        ……忍住，不能笑。

        虽然还没忘记林颜上次痛哭流涕骂冰山的场景，但陆离还是相当礼貌地朝对方挥了挥手。

        “等下还有课，我先走了。”

        “好。”施若光说。

        等到陆离的身影逐渐走远，林颜走到施若光身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谁等谁啊臭小子？明明是我等你，怎么变成你等我了？”

        “你再怎么追男朋友，也不能这样戏弄你的学长啊知道不？在中国，长幼尊卑还是需要记住的……”

        “对不起。”

        干脆的一声，反而让林颜愣住了。

        “抱歉，学长，”施若光的声音认真而低沉。

        咋回事？眼前这个谦逊乖顺喊学长的，真的是施若光？真的是那个一脸冷漠地说出“你不行换我来”、完全无视学长尊严的施冰山？

        林颜震撼了两秒，心想，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能直接凭空大变活人。

        “……下次我还会继续这么干的。”

        林颜：“……”

        江山易改，冰山难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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