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掘坟墓-第七章雨过天晴

第二天，赵军起了个大早。

        他几乎是一夜未眠，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想到还要单独面对昨晚的怪事，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只能茕茕孓立，形影相吊。

        最终，赵军还是没能忍得住，他决定把昨晚的事，告诉硕刚。

        硕刚虽然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在赵军的眼里，他一直都是沉着稳重，处事严谨的老大哥。

        赵军把硕刚请到一旁，心中挣扎了一会儿，说：“领导，有件事我想和你谈一谈。”

        硕刚见赵军魂不守舍的样子，皱了皱眉，说：“发生什么了？”

        “你相信……”赵军顿了顿，“你相不相信，李老婆子的遗照下面，躲着一双，无形的脚？她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爬上爬下。”

        “你没事吧？”硕刚听得一脸茫然。

        赵军说：“真的，它昨晚爬到了我的房门前，千真万确！”

        硕刚说：“你当时的脑子里，是不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肯定昏沉了，我胆算大的，换作别人早就崩溃了！”赵军有些激动。

        “这不就对了嘛，昏昏沉沉，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做梦？”

        赵军语塞了。

        自己为何没有想到，那或许是一个梦呢？但赵军很快就推翻了这一说法，如果是梦的话，叫唤声如何解释？王旭也是听到的。

        赵军并没有打算把红棉袄的事告诉硕刚，毕竟这件事儿影响到他个人的名誉，甚至利益。

        接着，他又把昨晚的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就想到了这里的副村长——张大江。他出现在一切事件之后。

        赵军随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先不管那是不是梦，不过我下楼后，倒是遇到了一个人，他自称是这里的副村长，叫张大江。他昨夜在门外鬼鬼祟祟的，我觉得，很可疑。”

        硕刚说：“那人是不是四十来岁，有点谢顶？”

        “对对对！就是他。”

        “那就是这里的副村长，我之前和他打过交道，据说为人有点色。”

        赵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有点蹊跷……”

        硕刚说：“别管那么多闲事了，总之你说遗照下面有双脚，那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的。你赶紧给我带着王旭，挨家挨户地散发评估报告去。”

        “是是是。我和你说啊，领导，这事我是谁都没说，只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硕刚拍了拍赵军的肩膀，说：“我有病才说这个，别当回事了，专心工作吧，为了年终奖。”

        谈到年终奖，赵军缄口不说话了。

        虽然硕刚没帮上自己什么忙，但这些堵在胸口的话说出来之后，赵军浑身顿时就觉得舒畅多了。

        接着，赵军就带着王旭出去散发评估报告去了。

        在他们来九石村之前，就有相关部门测量了各家房子的面积，再由评估公司进行评估。这评估报告上，便写着各家房屋所评估出的拆迁补偿金额。

        出发前，赵军给王旭传授了少许商谈时的技巧，还有一些心理上的战术。王旭很有上进心，听得特别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军的嘴巴一张一合。昨晚的事，他没提半个字，似乎已经淡忘了。

        他们准备从老李家隔壁开始发放，然后一路顺着走下去。

        老李家隔壁的房子并不是很大，外墙是用水泥直接糊上去的，不太平整，更没有半点修饰，村里绝大多数的房子也都是这样。

        赵军领着王旭，直接来到这户人家的房门前。门没关，赵军出于礼帽，敲了敲门：“有人吗？”

        “谁呀？”声音还没落地，就有一个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女人黑头黑脸，看不出她的年龄。

        “您好，我们是动迁组的，你可以叫我小赵。我想，拆迁告示你们都已经看了吧？”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挂在二人脖子上的工作牌，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你好，你好，看了，看了。赵书记，哦不，赵局，那……那啥，对对，赵师傅。”

        “受不起，受不起，就叫小赵，还有小王。”

        女人看了看王旭，尴尬地笑了笑：“小王同志，你好，你好，呵呵。”

        “您好，您好。对了，这是您这栋房子的评估报告，您过目一下。”王旭说着递过去一张评估报告。

        女人接过评估报告，立刻在上面寻找着什么，然后用食指指着报告上的一处地方，小声嘀咕：“个，十，百，千，万，十万，三！”说到最后，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嘴角也浮出了夸张的笑容。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回过神来，假装一脸严肃，说：“这，这得等我家管事儿的回来拿主意。”

        “没事儿，没事儿，不急。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二人就退出了这栋房子。

        女人一直把他们送出门外，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慢走，慢走。”

        出来后，赵军就笑了：“看来这次的任务会很轻松。”

        “为什么？”王旭有些不明白。

        “你看刚才那女人数补偿金额时，眼里可是大放光芒，还有嘴角那藏不住的笑容，多甜呐。”赵军一脸得意地调侃着，“这里的人都比较闭塞，一下子看到那么大一笔金额，她能不心动吗？或许还能以低价商谈成功呢。”

        想到自己的年终奖几乎触手可及，赵军脸上早已是笑开了花。此时在他的脑子里，哪里还装得下昨晚的事，就只剩下年终奖了。

        紧接着，二人又连续散发了好几户的评估报告。果然不出赵军所料，差不多每家每户的眼里都散发出一种渴望与兴奋的光芒。

        后来在王旭的要求下，两人决定分头行动以提高工作效率。刚开始赵军还担心王旭能否独当一面，但想到这样也可以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于是便答应了。

        赵军独自走上了一会儿，不经意间，来到了一条深邃的小巷前。巷子又窄又长，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站在巷口，还能感觉到阵阵冷风飕飕地往脸上蹿。

        这样的小巷在九石村里有很多，横七竖八，纵横交错，就像张巨大的蜘蛛网，人走在里面很容易就迷了路。

        赵军看着这悠长而又寂寥的小巷，心中不禁自问，会不会在此遇到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呢？

        他想到了自己的前女友，在他的眼中，她正是这么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不知不觉中，赵军已经步入到了这条小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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