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掘坟墓-第六十一章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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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了下来，头顶上的大盖子遮得严严实实，不透半点缝隙。
赵军去了一趟新城口，他想看看三年多前被拆迁的那块地。
新城口华灯初上，光彩璀璨。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的街道，目不暇接的商场，繁花似锦，身没其中，霓虹渐欲迷人眼。
站在那块地前，赵军看到的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层商品房。虽然还未全部建造完毕，但已能看出竣工后的奢华与堂皇。
赵军没有久留，只是沿着这块地的外围，绕了一圈。看得出，这里显然获取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与线索。
赵军看了看表，已为时不早，他决定今晚回家睡一觉，待到明天再赶往九石村。
赵军乘车回到了家。
赵军不是本地人，在这座城市贷款买的房，房不大，只有六十平米不到。赵军很久没有回来住了，屋子里少了点人气。
静下心后，赵军竟有点担心王旭，这个经常在自己面前“赵老哥长赵老哥短”的小伙子，他此时此刻会不会因受到自己的连累，而遭遇到什么不测？
赵军掏出手机，拨打了王旭的电话，电话里传出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王旭关机了。
赵军想了想，随即又拨通了硕刚的电话。
“喂，领导。”
“小赵？”
“你这两天看到小王没？”
“王旭？还真没看到他。”
“那奇怪了，他昨天一大早就回去了。”
“也许在家定心休养了吧。你那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解决啊？”
“我啊？我今天不在九石村，回来有点事儿的，明天一大早赶回去。”
“你小子现在一个人在那边，自由得很啊。”
“噢，不好意思啊，领导，没和您打招呼就回来了。”
“你小子这是奚落我啊？”
“瞧您说的……对了，领导，您什么时间能再派点人过来？那老头我实在是搞不定啊。”
“这个我得向上面申请了，你别急啊。加点油嘛，争取一个人把他给摆平了。这样一来，你不就记了个大功吗？我也是为你着想啊，你小子怎么就想不通的呢？”
赵军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
“那我先挂了啊。”
“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赵军就洗洗上床睡了。
这毕竟是在自己家，赵军很快就睡着了。
上半夜，赵军睡得很舒坦，但到了下半夜，赵军翻了个身，模模糊糊中，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在他的耳边，叫着他的名字。
赵军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睡着一个女人，一个身穿花格子红棉袄的女人，死死盯着他，眼里充满了怨恨！
赵军一下就惊醒了。
他坐起来，渗出一身冷汗。
赵军喘了几口大气，起床倒了一杯水，喝下肚，冷静了许多。回想起刚才的梦，他如何也想不起来，梦中睡在他身旁的女人，是小二楼里吊死的女人，还是玉兰……
再看向床垫，有微微陷下去的痕迹，就像一个无形的人，睡在上面。
次日，赵军又匆忙忙地往回赶，他已经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目的地，哪里才是归宿。
九石村，颓垣败壁，废墟依然。
赵军站在办事处门前，眺向不远处的老槐树，它魅影绰绰，又枯败凄凉。
赵军心中疑问重重，自己挖出的那件花格子红棉袄，如今还在树下吗？沈家的宝藏真的就埋在那里吗？新城口吊死的女人，她真的粘着自己，来到了九石村吗？或许她一直都粘在自己的身旁，昨晚也是，现在也是。
想到这，赵军偷偷摸摸地瞥了瞥自己的身旁，不禁抖了一下。
赵军回过身，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赵军走进办事处，径直来到了二楼。二楼的房间里，由于窗帘紧闭，有些昏暗，就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透着一丝陈旧与霉腐。
赵军想躺到床上休息一会儿，但又不想溺在阴暗之中，于是走过去，拉开了窗帘。
房间里骤地就亮了。
赵军转过身去，可就在这一霎那，他看到了一片红，他顿时呆若泥塑。
床上，一件花格子红棉袄安详地睡着。那个女鬼不仅跟过来了，而且还抢先占据了他的床！
赵军立在原地愣了很久，突然如患癫疯，双手狠狠拽着自己的头发，大吼了一声，然后冲到床前，一把掀起那件红棉袄，在手中搓成一个大团子，飞步迈向窗前，打开窗户，用力抛了出去。
红棉袄飞出窗外后，赵军脑中一阵晕眩，差点瘫倒。他吃力地走到床边，慢慢坐下来。
赵军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他清楚地记得，那晚王旭身上的红棉袄，他的确是烧掉了……也许衣服是死的，烧几遍都一样，因为它早已随着它的主人，化成灰了，变成了烬。说白了，它一直就弥漫在空气中，可以在任何地方任意组合，最终以原貌示人。
赵军有种感觉，这间屋里还躲着一件花格子红棉袄。
赵军的眼珠子在房间里游寻着，寻到一半时，赵军恍然意识到，另一件红棉袄在床下！
床下的那张遗照一直都在，照片上的李老婆子穿着的正是花格子红棉袄。
赵军的脑袋里灵光一闪——难不成要连同遗照一起焚成灰，花格子红棉袄才会不再显现？但随之，又有新的问题接踵而来，这一切又和李老婆子有什么关联呢？
赵军觉得目前的条条线索甚是零碎，就像一张被撕得粉碎的照片，想要重新拼起来，远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赵军还是决定烧掉那张遗照，无论怎么说，如今自己一个人在此，却要和一张遗照独处一室，想想看，确实有些瘆人。
赵军趴下身，够出了床下的遗照。
赵军没有多看，直接拆开相框，取出了里面的照片，把它卷成长条，握在手中，下了楼。
屋外并没有风，但依然很寒，足以折胶堕指。赵军缩手缩脚地来到被扔下楼的红棉袄前，把手中的遗照和它摆在了一起，点燃了它们。
火势的热量一下吞没了赵军嘴里哈出来的气。
没一会儿，火势渐去，地上又多出了一块灰烬，就像烧过一沓沓纸钱。
空气中充斥着焦糊味，碎碎的，不堪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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