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人影越来越近，裴召这才看清，原来是今日见到的那个妇人，她果然上来了。

        顾九清变出道观还扮作道士，难道是因为她？

        妇人见到道观小小一座，却透着股沉静的感觉，心里对方才听说的道士又多了几分期待。

        当她走进去，看见一个美丽清冷的女子穿着道袍在闭目养神时，却产生了怀疑。

        这——真的是能驱鬼的道士吗。

        在她的想象中，厉害的道士应该是年近半百的老头儿，至少，也得要四十左右吧！

        这女子太过年轻，二十左右的模样，又长得这样美丽，不似道士，反倒像这山林中的妖精变幻而成。

        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询问“敢问，您可是这道观的主人？”

        顾九清睁开眼睛，那双清亮的眼睛似乎能将人所思所想一一看穿了，让妇人忍不住心头一颤。

        “我已算到夫人会来”顾九清轻轻甩了一下拂尘，站定在妇人面前。

        “夫人印堂发黑，双眼无神，定是受那鬼物多日纠缠”

        妇人想起这些日子遭受的一切，心中惶恐不安，连刚刚被看透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

        “此鬼物凶悍，午夜行凶，十日已杀六人，非修为深厚者不可制服”

        妇人见她立刻说中，心中已经相信大半。

        她听说有些修道之人功力深厚，可保持容貌，永远停留年轻时候的样子，或许眼前之人便是这样的大师。

        尤其听她说话，如清泉击石，落地有声，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是的，大师，您帮帮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如果能将那鬼物制服，您要多少钱，我都能给您”

        “永安王府富贵非常，但——我只需要一样东西”

        “您要什么？”妇人听她能准确说出永安王府，心里却不那么震惊了，她已经认定顾九清是修炼多年的高人。

        “王府后花园地下的东西”顾九清微微一笑，让妇人琢磨不透。

        王府后花园地下，能有什么东西？

        罢了，不论是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

        “可以，拜托您了，大师，您现在就随我去王府吧”

        “此处离王府，还有两日的距离，夫人先回，两日后午时，我自会到王府”

        “这，您一定要来啊，若是您不来，我可就要被那鬼物逼死了”

        “我定会到，这是平安福，夫人带在身上，五步之内，鬼邪不侵”一张黄符凭空出现在顾九清手里。

        妇人赶紧接过，将符纸折好放进袖子里，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她向顾九清告辞后，便从来的路上往回走，结果不知怎的，很快就到了山下，完全不像来的时候那样曲折。

        心中越发觉得顾九清是有实力的，肯定比之前的道士靠谱。

        “快！翠儿，我们赶紧回王府，这下，王府终于有救了！”

        她不知道，在她走后，道观立马原地消失，一身道袍的顾九清也变回了一袭青衣，懒懒散散的样子。

        她更不知道的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有只鬼一直在她旁边看热闹。

        …

        “嘻嘻，九清大人，您——之前答应我的事儿……”妇人一走，裴召便立马凑到顾九清旁边去了。

        “明日吧，今日有些乏了”顾九清打了个哈欠，悠回房间了。

        “……”好吧，那再等等。

        …

        顾九清向来说话算话，第二天果然准备好了材料。

        裴召看着桌上一摞纸，满脑袋的问号。

        “九清大人，这是？”

        “帮你感受活人感觉的东西”

        只见她手指翻飞间，一个小人儿被折了出来。

        与昨天的那只不同，今天这只要更加精细，更加正常。

        待到顾九清往纸人儿眉间一点，那纸人儿立刻变到常人大小。

        裴召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的脸吗！

        他立刻转头高兴地看着顾九清“只要我变成纸人，就能有人的感觉吗”

        “是，这次的纸是我特制的，感觉会更加真实，与常人差别不大”

        “但是切记，不可沾水，纸人遇水即化，化了，便装不下你了”

        裴召惊了下，“啊？那我怎么吃东西呢！”

        顾九清此时又懒懒散散地坐下了“用此符纸”

        随着她的手一指，桌上又出现一摞纸，不过是符纸，粗略看来应该有二三十张。

        “此符每次可维持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内，你食之物，都不会造成纸人损伤，但每日使用不可超过两次”

        两次啊，虽然少了点儿，但总比没有好。

        “多谢大人，哈哈哈，那我这纸人要是损坏了……”

        顾九清睨了他一眼，“坏了，我可懒得管”

        “这便像你的衣服，你可随时穿上或脱下，脱下时，它可以随你的意愿变小”

        “好的好的，谢谢大人”

        裴召立马钻进纸人里，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感受做人的感觉了！！

        进去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为何顾九清说这次这个纸人儿的不同。

        上次那个纸人儿，总让他有种别扭的，空荡荡的感觉，好像与自己是分离的。而这次这个，就像是与自己融合在了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然后，他感受到了，做人的感觉。

        他能感受到风从他的脸上拂过，有点儿凉凉的。他知道，这个感觉是凉。这是一种直觉。

        或许是因为曾经做过人吧。

        他还闻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应该是树木花草的味道吧，让人很舒服，连心情都跟着开阔起来。

        他用左手握了握右手，是触觉，人的触觉，就像顾九清掐住他脖子时的感觉。

        太好了，做人，真是妙极，妙极啊哈哈哈哈哈——

        裴召在一边发现新大陆，顾九清不知什么时候又烧了壶茶，茶香袅袅，引得裴召忍不住凑了过去，想仔细闻闻。

        “啪！”

        顾九清无情地拍了下他的脑袋“离远点儿，挡着了”

        裴召委屈的摸摸头，退开了些。

        “大人，我想，试试这个茶，行吗”

        他眼神里装满了期待，但顾九清连眼睛都没移开，只是看着不断冒着水汽的茶壶。

        半晌，她说了句“这茶不好”便带着裴召进城了。

        又是眨眼就来到了洛安城，裴召比上次兴奋多了。

        来了城里，就能吃好多东西了吧，哈哈哈哈哈。

        他正想往旁边的包子铺走去，却见顾九清还是头也不回地往云遥茶馆的方向走。

        “唉～钱在她那儿”裴召只得叹息一声，跟着顾九清往前走。

        不过，上次看她吃的那些茶点很不错的样子，应该，也挺好吃吧！

        …

        “二楼两位——”小二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很清晰。

        此时茶馆里已经很热闹了，再过半个时辰，说书的就要来了。

        顾九清这回点了柏岩茶。

        她其实不会品茶，但她爱闻好茶的香味。

        这云遥的茶香独一无二，比别处都要好闻，她从小便喜欢，后来离开洛安，没有云遥茶馆，她再没喝过茶。

        顾九清也尝试过许多次，但她煮的茶总是味道平平，远比不上云遥的茶。

        如今既然来到洛安，便不要委屈了自己。

        裴召看着桌上不断增加的点心，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虽然他并没有口水。

        在隔间的角落里，他悄悄使用了符咒，然后慢慢将手伸向离他最近的一盘点心，见顾九清没理他，一把将点心整盘拿过来抱在胸前。

        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的瞬间，他欣喜地瞪圆了眼。

        这也太好吃了吧！！！

        没一会儿，一盘点心就吃完了。

        他又悄悄伸手顺了一盘过来。

        嗯，比刚刚那个更好吃！！哈哈哈哈，今天这一趟没白来。

        顾九清看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嫌弃地喝了口茶。

        不一会儿，说书的来了，顾九清最期待的环节开始了。

        “咱们上回说到，王香君宁死不从，血溅桃花扇……”

        …

        “啊，今天吃了好多东西，太幸福啦”走出云遥的裴召还在回忆今天吃过的美味，那真是，怎一个绝字了得！

        做人真是件幸福的事呀。

        顾九清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有许多人围在一起，来了点儿兴趣，便走过去看看。

        走近了才知道，原来他们在斗蛐蛐儿。

        她听师傅说过，以前人们极爱斗蛐蛐儿，不论权贵还是普通百姓，都喜欢养蛐蛐儿。

        今儿看着，确实挺有意思。

        她往人们层层围住的中心走去，那么多人挤在一起，还都是些男子，偏偏她轻松就走了进去，许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被挤开了。

        小摊老板看见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看起来极美，一时有些傻眼。

        虽然现在盛行斗蛐蛐儿，但姑娘们一般都不会在大街上与一群男子一同围观，尤其这些贵族小姐。

        但他很快回神，赶紧招呼起来“这位姑娘啊，您可是也要试试？”

        “嗯”

        “那等他们这局完了，姑娘再买注吧”

        “怎么玩儿”顾九清看着正在一个圆盘里互相打斗的蛐蛐儿，他们丝毫没有被人围观的窘迫，只是不停地战斗。

        “您在左边的篓子里花十文钱买一只蛐蛐儿，放到这圆盘上跟别人的斗，一把下注至少四文钱，您赢了，他的钱就给您，若是输了，这下注的钱便归对方所有”

        “那这蛐蛐儿我们买了，能带走吧”裴召好不容易挤进来，听见老板介绍规则，插嘴问了句。

        老板忙摆摆手“这可不能啊，要带走的话，得花更多钱才行，十文钱只是暂时租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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