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来时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江亭屿挡在她的身前背对着她，一身的黑色，有些沾灰的短袖杂乱的塞进工装裤中，却还是能凸显他瘦劲的腰身。视线向上，夏茉只能看见片转过来的头，黑色鸭舌帽下露出的那一双蕴含着怒意的双眸，看她没事，又慢慢转过去。

        夏茉离他很近，只要稍稍往前前倾就可以直接贴到他的背上。

        他的背很宽，完全挡住了那些让人恶心的视线，隔绝一切恶意，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那人被突如其来砰的一声吓了一跳，因为喝醉了脑袋还是懵懵的，反映了好半天才骂骂咧咧的奔着江亭屿走去。

        夏茉听着那些人不善的逼近，心里紧张极了，刚刚想扔酱油瓶只是一时冲动，可冲动过后她冷静思考下来觉得这样太冒失，她掌心布满了温热的汗珠，伸手捏住江亭屿衣袖一脚，轻轻扯了下。

        江亭屿感觉到身后有一种小小的力量在拉扯他，他低头，只见女孩怯生生的抬头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担忧，粉唇因为紧张和不安而几乎快抿成一条缝。

        “没事，有我在。”

        耳边是他宽慰自己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十分有力。

        但夏茉始终没有松手，直到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又一双长臂虚晃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揽了一下。

        “我说老妹，我才是你亲哥，能不能满眼都是他啊。”

        夏程虽然是半开笑的语气将夏茉揽在怀里，但夏茉看见他极其严肃的盯着前面看，而他手上的水瓶也被他捏的吱呀作响。

        她知道，这是夏程特被生气时候的样子，像只笑面虎，虽然脸上总是挂着笑，但其实早就把你记在心里恨不得将你一口吞下。

        对面那三个这边俩个倒也没再怕的，他们已然气势冲冲的想要往这边来，突然被从身后跑过来的同伴拉住。

        拉人的那几个还很清醒，挺不好意思的冲江亭屿他们点点头。

        “不好意思啊，他们喝醉了。”

        夏茉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走，在走到棋牌室门口时，喝醉的那那三人满脸通红的还嚷嚷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看，身旁的同伴看江亭屿他们走来，连忙堵住他们的嘴。

        江亭屿驻足，冷冷的看着那个一脸不服的中年男人，声音像淬了寒冰般冰冷，令夏茉肩膀不自觉的颤了颤。

        “他喝醉了，这不是作为他做坏事的托词。”

        夏茉就在他身边，依靠着他的臂弯，被他身上清冽淡雅的茶香味道环绕，静静聆听他所说一字一句。

        那伙人也在这声音震慑下愣了神，好久才讪讪的笑着，再次道了歉。

        —

        回到家，夏庭江还在疑惑怎么是他们三个一起回来的，瞥见夏茉手里空空的，不由得嗔怒：“等你买完酱油，菜都凉了。”

        夏茉两手空空，属实没理，只得把话咽回去，垂眸。

        今天的大虾属实不好吃，不知道是没放酱油的缘故还是因为遇到的那件事。

        吃完饭后，夏茉帮着夏庭江收拾完碗筷后，独自一人回到屋子里写作业。

        明后天放假，作业布置的很多，夏茉仅仅写完一科就已经是九点多了。

        她休息一会，拿出整理好这一周的数学错题，这还是谭笑暖送给自己同款的粉黑色古着风的本子，犹豫了一会儿，起身走出房间。

        在阁楼前，夏茉微微侧身敲了三下门。

        “进。”

        夏茉抱着错题本轻轻推开门，发现夏程也在里面，他半坐在桌子上，上本身堪堪靠着墙，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书在翻看，见到她进来，他才把书扣着放在桌面上，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两眼，吊着嗓子说：“你来干什么？”

        “”

        “你吊什么嗓子。”江亭屿用刚刚那本书拍了他。

        夏程冲他抱拳，嗤笑道：“这就维护上啦，我是她亲哥。”

        江亭屿双臂向后搭在椅背上，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势对着他，头一歪，舔了下嘴唇道：“没人跟你抢亲哥这个位置。”

        夏茉举了下自己手里的本，说道：“我来找江亭屿”她顿了顿，挂在嘴边哥哥却说不出来了。

        似乎这么叫有些亲密，她脸有些发热，“问题。”

        “行，你为什么不找我啊？偏找他？”夏程哼笑一声点点头，环抱着双臂开始质问堂下的夏茉起来了。

        夏茉抱着错题本，手指不自觉的捏在本子内侧的纸张上，随着用力揉捏，纸张早已褶皱的不成样子，只是她并未感觉到。

        “是爸爸说他学习好，让我找他多学习的。”

        夏程眉头一皱，语气加重：“那我呢？”

        夏茉仔细回想了下，而后接着道：“你高考数学就考五十分”

        室内一下子突然沉默了桌子正前方便对着窗子，此时窗户大打开，楼下的蛐蛐声还能听的仔细。

        夏程的脸都变黑了，他挑眉，眼神危险的盯着夏茉，好像要在她身上刻个洞出来。

        夏茉无辜的眨眨眼，看了看夏程，又看了看江亭屿，此时的他怔在憋笑，虽然已经在尽力克制了，但肩膀肉眼可见的看着剧烈抖动。

        “好，行，你给我等着，明天在画室给我坐那等着。”说罢，他轮圆了手臂直接给了江亭屿后背一巴掌，他这才再也抑制不住，在一阵疼痛声中笑出声来。

        等到门狠狠关上，夏茉也噗嗤一声低笑出来。

        江亭屿笑够了，转过身来，冲她招招手。

        他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是还是一身黑，黝黑的眼眸里泛着光亮，身后的台灯的亮度开到最大，略有刺眼，让夏茉看不太清。

        夏茉渐渐收起笑容，乖巧的点头。

        江亭屿起身把凳子让给她，自己则是坐在了床边。

        夏茉将错题本放在桌子上，就见他皱眉拿过这个本子正反看了看，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怎么也喜欢这样的本子？”

        “是我同桌送给我的，怎么了？”

        江亭屿又扫了眼这个本子，和印象中他见到过的一样丑，淡淡的回道：“就我一个朋友也喜欢这样风格的东西。”他说着，翻开本子，摊开递给夏茉，问：“哪道不会？”

        夏茉其实之前看了一遍答案，都差不多能顺下来，只是把有些还不太明白的单独圈起来。

        “这个”

        江亭屿仔细读了两边题干就差不多有了思路，随便从桌子上抽出一张报纸，低头刷刷书写着。

        他十分专注，眼睛随着自己笔尖而快速滑动，不出五分钟，一道完整的函数题罗列出来，他的字体虽然不是正楷之类的笔体，但有锋有收，说不出来的好看。

        夏茉一时间看的入迷，直到江亭屿用笔点了下她的额头，这才从发呆中抽回神，尴尬的点了点额头。

        “你再读一遍题干，然后我给你讲。”

        “好”

        江亭屿将笔盖上笔帽，看着面前盈盈少女认真读题，灯光照射下的她，细长微卷的睫毛在眼底打出一道阴影，干净透彻的双眸，他甚至还可以看到双颊旁那细小挺立的绒毛，他发现在女孩认真的时候，嘴巴会不自觉的嘟起，勾出一个弧度，俏丽可爱。

        朗月当空，江亭屿撑着下巴有些晃神。

        夏茉最后只问了三道题，在最后一道立体几何题讲解完，夏茉轻松的呼出声，暗自感叹他的解题思路真的很优秀。

        她合上本子，道了谢，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住了，转了半个身子回头看她，咬着嘴唇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那个”

        江亭屿正伸着自己弯许久的长腿，以一种散漫的方式坐着，见她有话要说便坐直了身子，耐心的等她继续说。

        “今天谢谢你，我是说在便利店外，谢谢。”夏茉很认真的给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见他没什么反应，她不禁觉得有些尴尬，指了指怀中的笔记本继续道：“那我以后还可以找你补习吗？”

        江亭屿忽的笑了下，鼻尖上的痣随着他的点头在抖动，隐隐约约，有一股强烈的电流顺着交织的视线流进她的心脏，而后酥麻的流遍全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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