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水深火热的日子(三）

　　到第二天一早上，夕菊就把我从被窝里拖了出去。给我换上府里丫鬟的衣裳后又给了我一个馒头叫我垫巴垫巴，之后拉着我去了府里的掌事房中见教养嬷嬷去了。

　　同到嬷嬷房里的还有一位与我年纪差不多的女童，叫年糕。那教养嬷嬷见我两就趾高气昂，张口便要我们伸手给她看。

　　待她仔细查看我们手掌后，又绕了我走了一圈看了看我的身子，对菊夕一脸嫌弃说道“太瘦了些，跟猴一样。这三房的丫鬟未免也差了些。真是为难到老奴了”，我听说不禁脸红了红，这嬷嬷说话真是太直白了。

　　接着又对年糕也做了一系列得动作，甚表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个年糕是家养子的丫鬟，她的老娘还是那大管事手下做事的。

　　过后，菊夕就明白了嬷嬷的意思。巴着嬷嬷说了几句讨好的话，就私自塞了小钱让嬷嬷好生教导我，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嬷嬷收了钱后勉为其难的便领着我和年糕进了院子开始正式教导起了我们。这头一天便把侯府的院和主家人及下人这些说了个详细。

　　侯府在汴京以北的淮安路上，右毗魏大相公府。左近姚廷山。院子不大不小占五亩的地，总十一个屋子。五个院，两个阁楼。院子里下人共七十六人，女仆三十九，男丁三十五。

　　算上主人家府里一共八十七人，其中下人里，女的多是丫鬟嬷嬷，男的多为管事家佣，一等的丫鬟五人，总管事一人。二等的丫鬟二十人，管事六人。

　　余下便是些干粗活和力气的三等下人和家佣。家养和外买都算其里。整个府的理事的人便是二姨娘，由她打理府里的点点滴滴。而大管事的林双海则是二姨娘亲自从老家请来的，也是自己远方表哥。这林大管事上到府里的吃穿用度，下到出纳收支都由他调度查审

　　接着一等丫鬟里又分管采买，管教，看管后院等，多为嬷嬷级别。教养我们的这个江嬷嬷便是其一不多的一等。二等的丫鬟多是夫人，小姐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大多长相机灵可爱。且家养子多，从小和主人一同长大。

　　二等管事则多为当值于府里的账目，值班总管，和教头，炊房厨头等。三等就是负责府里搬运，洗衣，照看菜园一些累活琐事。每个级别人不准越级越位。份例在每月十五发放上月。钱数则按等级分发。一等丫鬟和大管事一月5钱，二等的一月3钱，三等一月1钱。

　　待嬷嬷讲完后，就有一位老先生带着笔墨纸砚来院里，一来便坐在矮桌上写了好些时候的字。写完就递给了嬷嬷，还说道“让她们快些时候签字画押，管事那还有好多事等着呢”。说完又拿出红色的印泥盘，放置在一旁等候。嬷嬷接过素笺后，就读了出来。

　　我一听，差点魂都要出来了。嬷嬷念的正是卖身契的内容。读完以后嬷嬷又说道

　　“在侯府做事，需的签这身契和保证书，身契是在无论生死都效忠侯府，保证书是以后若有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侯府会贱卖身契，终身不用。犯了杀人放火类的侯府将家法打死，以示效众。你两想好了就签了吧。”

　　真没想到古代家规家律竟如此苛刻。又因年糕是家生子。所幸就签了一份保证便可完事。而我看着两份素笺，咽了咽口水。想着自己日后在他人屋檐下度日的苦逼生活。心里巴不得打死家里那个勾栏院出身的。

　　要不是她，我还是一个亭亭玉立待长的大闺女，日后嫁的一富裕农户绰绰有余。日子过的不要太开心。如今却在这要签卖身为奴的条例。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可描述

　　那一旁的嬷嬷见我迟迟没手下，便催促着我，又劝了好些的客套话。我心一横，便签字印章了，反正横竖都是死，日后的日子就靠自己过活吧。

　　签完后，老先生便带着这些个凭据急匆匆的走了，嬷嬷见了我一脸忧郁不开心，便去后厨带了好些个好吃的牛乳糕和果茶给我们。我和年糕便一人一个便吃了起来。待到下午，嬷嬷又教导我们好些的府里的规矩，从吃穿到走路，到大大小小的琐碎说了个遍，又亲自跟我们示范好些动作。叫我们回去好好练习，明日抽查。而后就放了我们回屋去了

　　回屋后，我就看见屋里没人，于是自管自的躺在床上，这时屋外就听见一阵敲门声，来的那人正是我的姑母云烟。进门后，姑母便把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不少精致点心。对着我说“我带了好多的点心，你赶快趁热吃了，哎，这两日也委屈你了。”

　　“姑母，我不委屈，和我同住菊夕对我挺好的”我讪讪的回道后，看着这些点心直流口水一拿一个吃了起来。连筷子都顾不上用

　　不得不说侯府在吃方面确实是极好的，荤素搭配，厨房每日还备了不少点心给丫鬟管事们吃。主子们偶尔也会赏给那些做事认真的丫鬟们不少名贵滋补品。

　　而姑母这次带的大碗的糖蒸酥酪和香薷饮，就是厨房下午时分准备的，人手一份。姑母舍不得全带来给我吃。我在那吃的真欢，姑母在一般则伤感起来，怨到这次倒霉。撞上二姨娘，被她挑刺发派到这。

　　若是按照老夫人的性子给我发配，我就是去大小姐高荷莘那伺候，这大小姐已有十六，没几年就要嫁出去了，那时候我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拿钱出府嫁人去，或者跟着大小姐去男方家过好日子。真才是姑母的真盘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人倒霉。我听了也是真感觉自己倒霉到家了。

　　待姑母念叨完，这酥酪也被我吃了大半。香薷饮也早被我喝的见底。姑母见我胃口如此大好，也是放心不少。于是又叮嘱我叫我好好跟着嬷嬷学东西，说日后找个机会把我从这里捞出来，和她一起伺候老夫人。

　　我听了不由的感激起我这个姑母。这时，门外一顿吵闹声，声音越来越大。姑母觉着不对，便朝门外探去。

　　这一探，居然看见门口四少爷高第气冲冲地朝这里走来，姑母顿时吓的有些发慌，奇怪这四少爷为何来这？又赶忙收拾了这些的点心。

　　转眼大门被“嘣”地一声被踹开，那四少爷长得身长八尺，风姿特秀，龙章凤姿，天质自然，长的一表人才。头上戴着束发嵌玉色金冠，穿一件百蝶争艳穿花大红箭袖，束着紫色丝攒花结。一股风流韵姿像的八分二姨娘。身姿体魄又似二分大老爷样。但脸上如今却气的通红发紫，怒火翻腾。似和人拼命一般。

　　“夕菊你个好死不死的臭婆娘，还不赶快些出来，是不是你把湘红姐姐送我的手帕烧了去。”高就对着屋子大声怒骂道

　　姑母听了就知了七八分缘由，赶忙起身拦截道“小少爷，你且下下火，这屋就我和我侄女两人。且你这般嚷嚷，岂不是闹的全府都知道。到时候传到二夫人那。你便又要被责罚了，你自己不心疼自己，也要想想老夫人如今卧病在床是再也听不得你出事了。”

　　高第听了后，又瞧见屋子里没自己要找的人。便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不理睬姑母转头便要走。而后又见我坐在那，便对着姑母说“这便是你带来的侄女吧，昨个听庆云姐姐说起过，果然像她说的。真丑！和菊夕那死婆子一样”说完，就管自己继续在院子里找菊夕去了。

　　我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嘿，这死小子。走前还不忘这般嘲讽，真是像极她那个娘，娘两一起成了我的绊脚石，还是一大一小那种。

　　过后，姨母见此，便火急火燎地收拾了那些个碟子，就匆匆走了。我见姑母如此定有大事发生，便探出半个脑袋，向屋外搜寻着四少爷的身影，不一会就听见隔壁五小姐传来一阵的吵闹声

　　“你个没脸皮的，来我房里抓人来了，我也是你的妹妹。你怎能如此放肆”五姑娘大声嚷嚷着

　　“哼，菊夕那个婆娘定是你叫她去我那，日日来盯查着我不说，还将那湘红的手帕烧了，是不是你指使的？你还有理了，快把那个臭婆娘交出来”四少爷又骂道。

　　“你胡说什么，人我怎么知道，那菊夕今个我就不见踪影。上哪给你找人去？”五小姐愤恨道

　　不一会两人就闹到院子里，四少爷见五小姐如此蛮横，顺手就推了五小姐一下。五小姐被惹急了，顺口就咬了四少爷的手臂，那四少爷被咬的疼，一把甩开了。五小姐就被扔到了地上，坐在地上哭喊了起来。眼泪水从她的面颊不断留下。我见形势不妙，赶忙上前阻拦，不料就被那四少爷顺口骂了起来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也来管我的事，真是跟你家主子好一对！今个你要是还我一个一模一样的帕子，我就姑且绕了她，不然你也别狗那耗子瞎操心了”话音刚落，便想抬手对着地上哭的伤心的五小姐扇一巴掌。还没打下去时，被一个大汉拿住了手。

　　“还不给我住手”一阵女声从大门口传来，我抬头一望混差点给吓没，来人居然是二姨娘，就见二姨娘身后跟了不少的丫鬟和家丁，家丁还人手拿着木仗，那木仗高高直直地直冲着天。

　　其中那丫鬟里的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此人身壮肤黑，脸上拍了许多妆粉。身上穿了件竹菊丝绣裙，头上带着金色发簪，一瞧，居然是夕菊。啥时候她变的那么富有了？不，应该她啥什么时候跟二姨娘去了。

　　“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自己的妹妹这般对待，还为的一个不中用的下人闹腾，你日后能有什么出息？”那二姨娘进院就对着高第责备道，又见地上哽咽无语的五丫头，便叫着身旁的庆云去扶起。

　　“娘，就是...“那高第见了自己的亲娘来了，顿时如老鼠见了猫般似的。火气小了不说，声音还像蚊子大小不敢再多言语什么。

　　“你不用说了，我全都知道，湘红这般不老实。我便把她送去灵溪老家去了，且已经被当地的鳏夫再娶了，你也不用惦记她了，你屋我会再给你另添新丫鬟”

　　高第听了，顿时含泪乞求道：“娘，娘我求求你，把湘红接回来吧。都是我的错，是我私自拿了她的手帕。不是她给我的，她是无辜的呀”

　　二姨娘见此毫不心软，继而再道“别再说了，我看菊夕做事牢靠。就让她去你屋伺候你吧，你也该有人管管了，免的天天被屋里些个花柳缠的鬼迷心窍的不知道读书。”

　　这会子听了二姨娘的话，那高第更是知错奔溃地大哭起来，身旁多了如此丑陋的婆娘，日后怎么寻花问柳，和丫鬟们能嬉戏打闹。

　　而五姑娘听了这话，差点气背了过去，这菊夕居然背着她给自己下家。攀高枝还攀到二姨娘去，给自己难堪。又突然明白前些日子夕菊为何总偷溜出去的缘由了，原来是想跳槽另找高主了

　　而我则老老实实站一旁，低头听着这场风雨大变。偶尔间抬头便见着吃瘪的高第，心里暗自痛快，又见那五小姐目光凶煞的盯着低头不语打扮艳俗的菊夕，心里说不上个滋味。

　　而后，那二姨娘赏了三小姐不少的新衣和首饰，做为补偿还进屋问候了三姨娘，一阵下来后就带着不孝子高第回去了。

　　那晚，五姑娘在房里哭的泣不成声。以至于半夜我起床上茅房还看见五姑娘房中烛光依在，房中时不时传来哭声。

　　这事之后的三个月里，府里都过十分的太平。我在嬷嬷那学习完礼教和干事后，就成三等的丫鬟了。回着五小姐那院日日端饭洗衣打扫院子照顾生病的三姨娘。

　　偶尔还去院前竹园拔竹笋吃。五小姐则在那事情后便一蹶不起。日日躲在房中读书做女红。连之后薛府上门送贺礼都没过去瞧。而我平日干完事就回屋睡觉去了。偶尔溜达后花园看见高第一个人在后花园发呆怀疑人生....

　　让我不得不的怜悯起这位侯府贵子。而姑母也时常跑我这里跟我唠嗑。说说府里的事辟如老夫人身体好了，老爷要回府的这些。其中最为重要的消息就是几个月后，侯府大少爷高成要和翰林院海学士家的嫡女成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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