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觊觎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白子璇笑得温文尔雅，敷衍起管家来也毫不心虚，“我知道了，待会儿便过去瞧瞧小弟。”嘴上答应得痛快，然而白子璇心中却十分抗拒。不过才四月下旬，天气哪里就有那么炎热？就应该让那臭小子吃些苦头，方才知道生活不易。

        管家却脚下生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小姐若是无事，这便随老奴一道过去吧。”

        白子璇皮笑肉不笑，“煮茶还需要些功夫，管家去忙吧，不必在这里候着。”燕昭离那个讨厌鬼还在，她并不打算亲自过去，想着待会儿派翠芙或是兰心过去瞧上一眼，也就行了。

        管家却是早有预料，笑弯了一双眼睛，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小姐，茶水已经备好。您现在动身，小少爷还能喝上口感宜人的凉茶。”

        白子璇算是看明白了，这都是她那老父亲的意思。不过她想不通的是，既然老父亲已经决定把白子凡那臭小子送到燕昭离大魔头手下磨练，为何还要如此放心不下，让她去查看呢？

        纵使心中不解，白子璇也只得将手中书卷放到一旁，对管家说道：“走吧，我这便同你过去。”管家在前面带路，粗使小丫鬟提着食盒跟在后头，不多时便到了白子凡习武的空地。朗朗烈日下，白子凡犹显瘦弱的少年身影站在空地中央，正在燕昭离的指点下扎马步。

        少年的白皙脸颊被日头晒得通红，豆大的汗珠儿打湿额头，又沿着鬓角滑落，在浅色衣领上留下一道道水痕。能看得出来，他已是在咬牙坚持。但燕昭离似乎仍有不满，时不时便要指点挑剔两句。

        白子凡敢怒不敢言，硬挺着颤抖发软的双腿，勉力支撑。当白子璇的素色裙摆出现在回廊尽头的那一刻，白子凡眼前一亮，心中顿时生出无限底气，“姐！”这一嗓子喊出来，声音之沙哑，连白子凡自己都被吓一跳。

        白子璇款步走近，风从廊下吹过，温柔地牵起她裙角，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株婷婷盛开的百合花，精致完美的面庞便是颜色亮丽的花蕊。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渐行渐近的白子璇，燕昭离眸色深深，叫人猜不透他心底在想什么。他这侵略意味十足的眼神，未让白子璇察觉，先叫一旁的白子凡炸了毛儿。

        小少年收起马步，半弓着腰，双手撑在颤抖的大腿上，顾不上对大魔王的恐惧，他恶狠狠地瞪着燕昭离，“不许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姐！”

        燕昭离轻嗤一声，没有说话，挑衅与狂傲全都写在眼睛里。他那表情仿佛在说——小子，本宫就是觊觎你姐姐，你又能如何？

        出入过两次秦楚楼的白子凡，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傻淘气的孩子。对男女情事略知一二的他，已能够分辨出来，燕昭离看向白子璇的眼神里，充满着男人对女人的势在必得。

        白子凡仿佛被惹怒的小兽，指着燕昭离的鼻子破口大骂，“姓燕的，你个黑心肝的！你满肚子坏水！我说你怎么突然上赶着要做小爷的武师傅，原来是因为、因为……”顾及到近在咫尺的白子璇，白子凡并没有冲动地把全部事实都吼出来。

        他的愤怒无从发泄，“你个人面兽心的渣渣，你不怀好意！不知廉耻！图谋不轨！就连老头子都被你骗了！我这就去我爹面前揭穿你，看你还怎么在他面前充大尾巴狼！”

        白子璇听得一头雾水，心里却忍不住为弟弟的悍不畏死竖起一根大拇指——到现在仍敢同燕昭离当面叫板，这孩子当真初心不改，勇气可嘉。

        “你怎知，将军他不知本宫的心思？”燕昭离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斜斜地盯着白子凡。

        他这句话，对于白子凡来说，无异于是晴空霹雳，又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白子凡的情绪赶到极点。白子凡眼眶泛红，几乎快要哭出来，“我不相信！这绝不可能！”

        “啧，”燕昭离好笑，“要不本宫现在陪你去向将军求证？”

        白子凡还要再闹，燕昭离搭在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面上蓄起和煦笑意，要多亲切就有多亲切。声音微微压低，威胁之意尽在不言中，“若是想叫你姐姐现在便知晓本宫的心思，你尽管继续大吵大嚷。到那时，本宫还要谢谢你呢。”

        燕昭离的无耻，再一次刷新了白子凡的认知。然而燕昭离的威胁已经摆出来，白子凡终究是斗不过他，敢怒不敢言地一把推开燕昭离，跑到墙角去蹲着，假装自己是一朵蘑菇。

        把白子璇送到后，管家就带着小丫鬟离开了，因此并没有看到白子凡和燕昭离发生争执的这一幕。白子璇亲力亲为地从食盒里取出冰镇着的茶水，出于礼貌，她先递了一盏给燕昭离。

        “殿下方才同舍弟说了什么？我还从未见过他情绪如此波动。”白子璇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燕昭离慢慢呷一口茶水，口感甘爽清冽的凉茶滑进喉咙，驱散丝丝燥热。他微微侧头，盯着白子璇润泽嫣红的嘴唇，反问道：“你想知道？”

        直觉燕昭离又要说出一些混账话，白子璇选择闭口不言。只可惜已经晚了。燕昭离指尖轻点额头，让白子璇看那上面的微微汗意，“本宫带小白公子练了大半个时辰，这手有些软，不便自己擦汗，不知白小姐可愿为本宫代劳。”

        “呵呵，”白子璇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燕昭离，“想不到六殿下竟然如此体弱，不过才大半个时辰而已，就已经抬不起手来。似殿下这般情况，看来想要教导舍弟武艺，怕是有些勉强。”

        燕昭离面色微变，却怎么也不愿在白子璇面前落了下风，“看来白小姐是不愿帮本宫这个忙了。不过是擦汗这点小事而已，想不到会叫白小姐为难。也许本宫该找个时间，好生与将军聊聊昨晚秦楚楼的事情？”

        白子璇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剐了燕昭离。自始至终，她都不想让白时定和冯氏知晓白子凡曾去过秦楚楼。只因白子璇觉得，白子凡心性不坏，只是一时走了弯路，完全可以矫正回来。

        若是叫白时定和冯氏知晓，少不得又要闹腾一番，平白生出许多波折。

        “少年心性，对世间万物皆有好奇，去瞧一瞧又怎么了？”白子璇面不改色地为弟弟辩白，“到底比不上六殿下风流成性，流连花丛。”

        “也不知若是六殿下传出喜好风月的雅名，会不会吸引得这肃京城中各家贵女对六殿下另眼相看？”论嘴炮功夫，白子璇还从未向谁认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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