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坦白

林拙和阿大两个人觥筹交错，饮酒正欢，没过一会儿便全然将赵岚和张远山抛在了脑后，这时候，赵岚稍稍地扫了二人一眼，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张远山的旁边，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接着便兀自走出了屋外。

张远山当下领会到赵岚的意思，便也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二人并没有走的太远，进京走到膳房旁边的池子旁，赵岚便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

那一身长衣如瀑，流泻在了地上，衣着上缠绕的金丝，流光焕彩。

这套衣服，还是当初在青山镇上，月影亲自为赵岚挑的那一件，穿着它，便仿佛能感受到月影尚余的温度。

张远山也紧接着在一旁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他的目光看着赵岚，而赵岚的目光却看向了远方。

月华凉薄，清清淡淡，在平静的水面上闪烁着波光粼粼。

风是凄的，人也是凄的。

赵岚没有看张远山，也没有直接问，究竟接下来要他做什么样的事，而是说道：“我可能，马上就要离开了。”

他直接向张远山做了坦白。

这是他思虑了许久的事情，有些事情，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恐怕张远山也会问个彻底，没这个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了。

这，是张远山早已经有了预感的事情，所以，他的脸上并未显露出太多的惊讶，牙齿轻轻地咬了咬唇，目光深邃，在轻轻地吐了一声凉气后，静静地问道：“多久？”

是多久离开，还是离开多久？

张远山简简单单地这一问，叫赵岚的心恍然一动。

这时候，赵岚的头才微微转了过来，凝视着张远山良久，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张远山的脸微微一怔，不由之间，却忽的笑了起来。

“我早知道，咱们该会有这么一天。”接着轻轻一声叹惋。

赵岚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你怎么知道？”

张远山笑着解释道：“因为，我们走的路，不一样。我们这样的人，也就只能走走普普通通的武者之路，而你……”张远山微微摇头：“你有着不同凡响的命格，你这样的人，老天爷又怎么舍得让你跟我们一样，只当一个简简单单的武者？”

赵岚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在他听来，张远山是不是看出了他身怀的仙力？还是看出了什么其他的某些东西。

不管怎么样，他身上怀有仙力这种事，是不打算让张远山知道的。

一来是不想给他们招惹麻烦，毕竟惦记着他的人太多，譬如萧城，譬如卓擎苍，譬如那个魔头。

二来也是不愿意这种事暴露了，让他们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赵岚与张远山相处的日子不长，但是在青山镇广场上，他愿意陪他一起弃选，再到后来的武者峰上，他为了他直面萧正通，以及那一字字心潮澎湃的“他永远是我张远山的兄弟”令他永生不忘。

从那一刻起，张远山便在赵岚的心中占据了一个无比重要的位置。

赵岚稍稍的沉寂了片刻，之后有些试探地问道：“你，到底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什么？”

张远山想了想，给出的答案几乎和在面对那些长老时候的如出一辙。

“我无法真正的看到什么，我只是知道，你的命格很贵，很重，和不一样。”

赵岚为之错愕。

“你是怎么能看出来的？”

张远山笑了笑：“你可别忘了，我是张家人！”

“张家！”赵岚讷讷地重复了一句。

“是的，张家，这个大陆上最古老的家族，张家。”张远山颇为自豪的说道：“我们张家的人天生有种能力，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种能力，是要比武帝独具的‘观’更为神妙，我们张家人称之为洞悉。”

“洞悉？”

“是的！”张远山点了点头，重复了一声：“洞悉世事的洞悉。”

就在赵岚陷入迷惑之际，张远山却的眸瞳忽的阴暗下来，淡淡道：“迄今为止，张家的洞悉，还鲜少有看不出的东西，而你的命格便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你的命最为奇特的地方。”

张远山的话勾起了赵岚以往那些颇具传奇的经历，一直以来，他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比别人的运气比别人要好一点，却从来没有往命格这方面去想，今天张远山如此说，倒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

张远山思虑一阵，随后说道：：“你可记得，当初咱们刚进武者峰的时候，张鼎峰师兄曾经在给我们讲相骨的时候，说过的一种特殊的人群，被称为天命之人。”

赵岚稍稍回忆，便点头说道：“好像是有讲过，那种人的先天骨里带着一道命气。”说到这里，赵岚微微一怔，目光抬起，惊讶道：“你是说……”

张远山淡淡一笑，接下了赵岚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是的，你就是这样的天命之人，你的先天骨里也有这样一道命气，也正是因为这道命气，以至于我无论如何都看不透你的命格。”

“这……”赵岚乍然间微微失了神。

张远山的脸色蓦然微沉：“拥有着你这样的命格的人，像凤仙阁这样的小庙，是容不下的，因此，你说你要走，我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只是有点惋惜，这一天，来的有点早。”话语里的难舍之意言于溢表，但有的事，他是不能阻挡的，这一点张远山很清楚。

赵岚一阵动容，之后，定了定神色，声音坚定地说道：“  不管我走到哪里，你张远山，也永远是我赵岚的兄弟。”

张远山再次重复了那一天在武者峰上说过的话：“你也永远是我张远山的兄弟。”

……

在经过了“在我走之前，你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倒是有那么一件事，不，准确的说是两件事。”

“哪两件事。”

“有一件事是关乎凤仙阁的，这个骆绝尘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赵岚淡淡地摇了摇头：“没有，她让我问你。”他已经猜到，张远山说的这件事，或许正是和骆绝尘说的是同一件事。

“问我？”张远山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原本见着骆绝尘早早就回到碧神峰了，还只以为她是为了告诉赵岚这件事才特地回来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将事情抛给了自己。

至于骆绝尘为何不讲的原因他也不去深究，倒是觉得女人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猜。

这时候，赵岚侧着头瞧了过来，目光和语气一样清冷地说道：“是的，姐姐只说，这件事可能是有生命危险。”

张远山轻轻咳了一声，讪讪地笑了笑，解释道：“这件事呢，是一件很是复杂的事，说他有生命危险，也确实是有的，不过也因为这样，我和他们都选了你。”

赵岚看起来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问道：“能告诉我选我的理由吗？”

张远山道：“自然也是因为你的命，够硬。”

“这样……”赵岚目光有些飘忽，一番出神的考虑后，他微微抬头，问道：“那么这件事很重要吗？”

张远山正色回道：“相当重要！”

赵岚继续问道：“不做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不做的话……“张远山顿了顿，语气有些深沉地说道：“那么，很可能凤仙阁会因此而亡。”

……

“这……”赵岚的脸色微微一凉，紧紧盯着张远山的那双眼睛，看起来，他并不是在玩笑。微微一阵思忖后，便径直点着头道：“那行，这件事我答应你了。”

张远山微微一愣，问道：“那要不要我给你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赵岚却摆了摆手：“没这个必要了，说不说，我都是会去做的，到了时候，你们便告诉我怎么做便是了。”

“呵。”张远山会心一笑：“你还真是……”

未等张远山把话说完，赵岚便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问道：“那么你说的第二件事呢？”

张远山想了想，说道：“第二件事，则是我需要你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被称为仙人洞的地方。”

“仙人洞？”赵岚微微吃惊了一番。

张远山点头道：“是的，仙人洞，也是被称为凤仙阁的始源之地。”

赵岚微微拧起了眉头，问道：“为什么要去那里？”

张远山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凝重：“因为我们要去解开一个秘密。”说着，他的语气也加重了一些，一字字郑重说道：“那是一个关乎着苍生浩劫的秘密。”

赵岚的神色也跟着张远山的话变得沉重，也因为仙人洞中的仙人二字，令他产生了格外的兴趣。

“能给我讲讲吗？”

张远山“恩”了一声，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侃侃说道：“关于这件事，就要从凤仙阁的创建说起了。相传，在一千三百年前呢，有一个男子在这个紫龙山内找到了一个神秘的洞府，之后便进去了三天，而等他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一身凌驾于武帝之上的修为，我们将这种他的那种境界，称之为武仙，而那人身上所具备的一股超凡之力，我们也称之为仙力！”

“仙力？”赵岚的脸色不禁大变，下意识地质问一声：“你说，那是仙力？”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赵岚的反应让张远山感到好奇。

“没，没有，你接着说。”

张远山狐疑地看了一眼赵岚，接着说道：“后来，那个人便凭借着这股力量，创建了凤仙阁，可是，后来，这个人在参研这股力量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什么秘密？”

“这股力量里，居然自带着一副神奇的字符，是一段重复的字符，这边说明，这股力量并不是天造而生，而是某种有意识的生灵，或者说是神明创造出来的。后来，为了解开这串字符的奥秘，那人将这字符留给了一个他认识的人之后，便再度进入了那仙人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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