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醉酒时的记忆上涌，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的愧疚，安楠挪开了眼，淡然的脸上难得有别样的情绪。

        “醒啦！”

        老人的声音很是巧妙的打断了这尴尬的气氛。

        “难受了吧，我做了点醒酒汤，喝下应该会好受点。”

        池妄的外婆端着碗近到床前，轻吹着搅动碗里的汤水。安楠伸手接过，没有让她喂给自己喝。

        “谢谢。”

        老人笑着安抚她，说着腻了眼杵在一旁的池妄：“谢什么，上次多亏了你，阿妄估计都没和你道谢呢！”

        安楠抿着碗沿的唇挪开。

        那日池妄有好些，即便毫无诚意可言。

        “谢了。”

        老人笑了，给她捻了捻被角。

        “谢了就好。”

        看出安楠有些不自在，宽慰道：“我这没有空余的房间，这是那臭小子的房间，不比你们女孩子的精致，但总比我这老婆子的要好些。”

        安楠一口气把汤灌完。

        “挺好的。”

        池妄的房间很单调，陈设一目了然，偌大的房间只放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看着空荡荡的，简陋确实简陋了些，但胜在干净。

        身上盖着的被褥柔软，带着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并无怪味。

        “时间不早了，你家里人该担心了，我也就不留你了。你一个女孩子我也不放心，正好等下让阿妄送你回去。”

        老人看出了安楠的迟疑，很是适时的打消了她的疑虑。

        “他这人也就看着凶，心肠还是好的，让她跟着总不会让你一个小姑娘出事。”

        最后安楠是在老人的目送了，和池妄一起出的院子。

        天上的月亮探了零星一点，更多的埋在积云中，连星星都寥寥无几。

        两人都没开手机上自带的的手电筒。

        “你家在哪？”

        安楠抿唇没答，只是走在前面。

        池妄就这么双手插兜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直出了巷子，安楠才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你回去吧。”

        池妄站在巷口，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光打在他的脸上，少年的面上不在是张扬，眼底的神色变化，安楠能看出其中有不悦。

        “你家在这？”

        少年嗓音淡淡，嘲讽却很胜。

        安楠没遇到过他这样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微不可查的抿起了嘴。

        好在她背着光，黑暗成了一道润色，让她的神色不那么清明。

        池妄只是紧紧的盯着她，没能看出她紧抿的唇。

        手机铃响起。

        安楠下意识的摸着手机抬眼看他。

        池妄腻了眼，额首示意她接。

        池妄挪到一旁靠上了墙，伸手去摸口袋，最后又改为另一个，从里头摸出了一颗糖。

        糖纸被他粗暴的剥开，随意的塞入了嘴里。

        风声里，少女的声音清欢，倒是淡却了刚才心底不爽，他和她计较什么。

        电话接起后寥寥几句挂断。

        池妄站起身，嘴里的糖被他咬的嘎吱响。

        “走。”

        嗓音平淡，不容置疑。

        安楠却没有动，已然走在前头的池妄不得不回神。

        灯光下，少女的脸瞬间清明了起来，眼底的防备一丝不少的映入他的眼底。

        原本被抚平的心，又烦躁了起来。

        “我外公来接我。”

        池妄有些冷，漆黑的眼紧紧盯着她，如同一条恶犬。

        池妄缓步朝她走近，漆黑的影子将她整个笼罩。晚风里，少年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泛着冷。

        “安楠，你可真行。”

        安楠抿着唇，站在原地，没有抬眼看他。

        心中有些紧张，池妄这人无疑是张扬的，但除去这点，她其实并不了解他，就像她现在并不知道，眼前这头恶犬到底是应何而怒。

        但至少现在安楠有些后悔自己激怒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无声的握紧。

        少年没有动作，只是错步，和她擦肩而过。

        冷冽的身影淹没于黑暗的小巷里。

        安楠静静的看着他离开，拽在身侧的手松开，掌心有些湿漉。

        其实许崇并没有说要来带她，安楠向池妄撒谎了。

        只是他不知，晚间的巷子太过安静，两人的离得不远，两人的对话零星的落进了少年的耳里。

        安楠沿着马路拐进了另一条小巷。

        到家时，许崇正在沙发上等她。随意询问了几句，看她有些累了，就回放休息了。

        一整天没怎么吃过东西，还喝了烈酒，这会胃有些发痛。

        安楠忍不住伸手去捂，却摸到了硬物。

        口袋里不知何时被塞了一版药片。

        安楠放在桌上静静的看着，风穿过窗户，吹在她的脸上。

        安楠毕竟想起了巷口，少年那张冰冷的脸。

        心口有些发闷，她好像又做错了什么。

        ＊

        新的礼拜，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

        学校里小部分人看她的神色有些怪异。

        安楠不知道她们是应为什么，但她知道，只其中一定和苏果有关。

        因为昨天她在池妄那里吃了闭门羹，只不过现在把现在所有的怒火，全部都发泻在了她的身上。

        晨会回来时，安楠的桌上被乱涂一片，她的自动铅笔落在地上，被人全部踩烂，椅面上到了红墨水。

        班上所有人都看着她，等待着她奔溃，或者爆发。

        安楠却只是淡然的看着，没人知道，那一刻，她心底竟生出了一股庆幸，怪异的松了口气。

        在班里其他的人的视线里，很是平静的弯腰把自动铅的残骸捡起，扔进了垃圾桶。又从教室后面拿了抹布，打湿后才把椅子上的红墨水吸干，拿去厕所洗净。

        回来才得空，一点一点将桌上的涂鸦擦净。

        上课时，她有些口渴，下意识的去拿水杯，却发现里头却被人放了粉笔灰。

        白色的水变得很是浑浊。

        安楠抿着唇盖上，下课便去厕所洗杯子。

        饮水机前泡水的人很多。

        安楠走过去时，她们有意退散，却也没有给她插队的余地，只是队伍歪斜着。

        安楠最后只是在一旁等着，没有靠近，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走上前去泡水。

        只是温水的位置一直有人站着，安楠没办法，只好去热水的地方泡。

        一杯水泡的很快，离开时，却被人拌了一脚。

        杯盖没来得及盖上，热水全部倒出，全撒了出去，少许粘在她白哲的手上，烫红了一点。

        安楠的腕间被人拉住，她硬靠着那股蛮力站稳了身子。

        安楠抬头，就看到池妄那张黑臭的脸。

        “不会走路？”

        安楠没啃声，只是看着他。

        他今天穿了一条单薄的夏衫，此时身前被打湿了一片，粘在腹部，还腾着丝丝热气。

        安楠抿紧了唇。

        安楠很清楚他的情况一定不好，刚才她就是故意的，她知道她身后有人，所以她几乎是找好了角度泼的。

        她不可能任由她们欺负，因此她要把这杯热水还给她们。

        只是她没想到身后的人会是池妄，甚至他会出手拉她。

        心底情绪怪异，最后愧疚占据了整体。

        上课铃很不巧的响起，安楠站在原地没动。

        反倒是始作俑者，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跑去了。

        池妄没事人一样，懒懒的道：“怎么好学生还不回教室打算翘课？”

        安楠没有理会她的呛声，缓缓盖上了手里水杯。

        “去医务室。”

        池妄腻了眼她手背上的几个红点。

        “真娇气。”

        医务室里人不多，但这会里面恰好有人，两人就在外头等了会。

        池妄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风吹的半干。

        安楠想起，池妄所在的十班和她们并不在同意楼层。

        “物理老师找你？”

        池妄轻笑了声，靠着一旁的墙面，没答。

        安楠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扭头扒门缝看里面的情况。

        里面的男生恰好出来，安楠便打着头阵进去，池妄懒散的跟在她的身后。

        医务人员抬眼看了她们一眼，淡声。

        “你们谁？”

        “她。”

        “他。”

        两人几乎一口同声。

        医务人员这才抬眼，在次询问。

        “到底谁？”

        这会两人都没开口。

        医务人员拧着眉继续问。

        “什么病。”

        这次是安楠回的。

        “烫伤。”

        池妄始终淡淡的站在一旁看着。

        医务人员起身，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了一管软膏递给了她们，指了指里间的屋子。

        “自己到里面去上药。”

        安楠拿着药膏有些迟疑，池妄却略显走了进去。

        安楠抿着唇，愧疚作祟她最后到底还是跟了进去，毕竟他的伤到底是因为自己。

        池妄一进屋就坐在了床板上，隔间很是狭小，只放得下一张医用床，用一条淡蓝色的帘子简单隔开。

        安楠进来的时候池妄就坐在那个单人床上，动作自然散漫，漫不经心的看着她进来，面上神色自然。

        安楠心底却有些怪异，站在帘子边没动。

        池妄看出她的警惕，略微额首，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没有开口催促。

        安楠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却是没有坐下，只是站着。

        池妄也由她去了，没有强迫。

        只是见她就这样愣然的站着许久，还是忍不住啃声。

        “上药。”

        安楠拿着药管的手微微用力，塑料被她捏的凹陷一小块，手上的药膏递了他。

        池妄懒懒的歇着眼皮，腻着面前白色的药膏，轻轻舌尖顶过巴掌上的软肉，笑言。

        “怎么，大小姐还需要我帮你上？”

        安楠愣了愣，只是盯着他身上那片淡淡的水渍，手里的药扔到了他身上。

        池妄这才反应过来，收手捞过那管药膏，随手抛给了她，压根没关心是否接得住。

        一撩嘴皮子，语气散漫。

        “自己上药，少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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