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入夜，还未太晚。

        街上的人不少，三两结伴出来吃夜宵，刚下班赶着回家的也不在少数。

        安楠紧抱着怀里的黑色笔记本，低垂着眉眼沿着街边走。街边来往的人大多匆忙，多看她两眼后便自动绕开，自她身旁擦过。

        但总有人要招惹，状似不经意的撞了上来。

        安楠本就魂不守舍，被撞的一个踉跄，整个人都跌倒在地，怀在手里的书也掉落在地上。

        手心擦开一片，泛着血，火辣辣的痛。

        安楠没有顾及，伸手就捡落在一旁的笔记本，指尖小心地拂去落在上面的灰起身，便打算离开。

        只可惜对方不这么想，大大咧咧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撞了人就想这么走了！”

        安楠抬眼，眼底神色淡然，没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对面的人二十出头，一头黄毛，流里流气的，一看就是属于地痞流氓那挂，不好招惹。

        安楠不欲惹事，乖顺的道歉。

        “抱歉”声音清冷，但到底还算柔和细软。

        路灯下，少女穿着干净清爽，此刻低眉顺眼，露出一截白哲细腻的脖颈，瞧着温顺极了，打眼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模样。

        在他们眼里，好学生和好欺负几乎等同。

        安楠见他不做声，不欲和他多做纠缠，想要从他身边绕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黄毛自然看出她的意图，收起了眼底的惊艳，伸手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想去哪？”

        安楠抬眼看他，黄毛讪笑着回看她，一双眼子黏腻，在她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着，猥琐的气质尽显。

        “不如今天好好陪我玩玩，这事我就当过去了。”

        语气轻浮，开口就是黄腔，难听至极。

        安楠面上神色平淡，心底却清楚，面前的人看着和池妄一样混不啬，但却是不同的。

        此时若是池妄她能轻易离开，但面前的人，自己今天怕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离开。

        抱着怀里的书紧了紧，后槽牙微咬，垂眼依旧想试着离开。

        结果如她预想一般，对方确实有放她走。

        而且和先前较为客气的伸手阻拦不同，这次竟欲伸手来抓她怀在身前的胳膊。

        安楠慌忙侧身，堪堪躲过。

        对方也不恼，嬉笑着继续朝她靠近。

        粗糙的手也再次朝她神来，带着一股浓重倒呛鼻的烟味，夹杂着其它的味道很是难闻。

        安楠压着心底恶心，最后还是没有躲过。

        附在胸前抱着笔记本的右手，被他牢牢地抓在手里扯下。

        安楠能够察觉到他的手，在她腕间细细的摩挲了一下，心底生起的那一股恶心愈发浓烈。

        安楠拧着眉眼底范寒，冷冷的盯着他，伸手去探衣服口袋里的手机。

        黄毛对上她的视线不以为意，嬉笑着极其满意的握着手里的那截细腕。

        对她的动作不以为然，见她不挣扎便以为是顺服了，眯眼笑道：“这才对，你说你刚才逃什么。今天就好好陪哥哥……”

        污秽的话还没说完，后脑勺便是一凉，头顺着那股劲往前一倾，钝痛感随之蔓延。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噗呲”一声，泛着泡沫的黄色水渍四溅，喷了他满裤腿。

        安楠垂眼，沉默的扫过黄毛脚边被砸的变形的易拉罐。

        眼底神色略暗，抬眼朝他身后望去。

        不远处少年逆光而来。

        身上穿着一条卫衣，连衣帽兜头罩着，拢下的阴影遮掩着眉眼，看不清容貌。

        身形却挺拔欣长，手里拎着白色的塑料袋，里头装着慢慢一打的啤酒。

        安楠静静看着来人，拿着笔记本的手紧了紧。

        眼底映照着大脑欣瘦的身影，即便看不清脸，只是心底有两个字呼之欲出。

        “操，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

        黄毛显然也从钝痛中反应过来了。空着的那一只手摸了下后脑勺，握着安楠的手却没有松开。

        池妄步子大，几吸间已然走到了两人眼前。

        漆黑的眼扫了过被安楠被握的泛红的手腕，又很快移开。

        “松手。”开口的嗓音带着哑。

        池妄本就没想等他回应，直接伸手一根根的去掰他的手指，只掰到一半，带着拳风的拳头迎面而来，很快被他挡下。

        帽子下的眉眼懒懒的掀起，狠厉的视线直直的望着他。

        黄毛一愣，见没打到，反到松了握着安楠的手，也动起了真格。

        安楠得空，没了限制，敛下眉，拿出了手机，余光扫到眼前迎面倒的局势，拿手机的手顿了顿，打出去的电话被她暗灭。

        只是很快，便有几人匆匆赶来，加入了打斗。

        原本一面倒的局势渐渐改变，安楠能看出池妄大的有些吃力。

        原本拿在手里的那袋啤酒早就落了一地，罩在头上的连衣帽早就因为打斗掉下，露出了冷厉的眉眼。

        安楠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嘴角严严实实的挨了一拳。

        眼底染上了豫色，心底迟疑，最后小心的放下了怀里的笔记本。

        捡了地上散乱的啤酒瓶，迅速的往那几个人头上砸，砸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咬牙使劲的去扯离自己最近那人的头发。

        安楠咬牙使了狠劲，尽然真的被她扯了开去。

        那人吃痛，挣扎开后，也没管什么怜香惜玉，骂了一句，“死□□。”便恶狠狠的朝她踢来。

        安楠想避，但也知道自己避不开。

        只是预想中的痛没有感觉到，面前笼下阴影，鼻息间迎上冷冽的气息，随之一声闷响。

        安楠知道面前的人替她挨下了那一脚。

        池妄没有回头，开口的声音冷而哑。

        “滚。”

        安楠抿着唇，狭长的眼睫轻轻的颤着，压下了心底的异样，知道他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只是脑子一片混乱，最后竟站在原地没动。

        最后几人又打做一团，安楠自己都不知道之后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

        只知道有人报了警，警笛声很响，她也被人用力的拉开，几人被硬塞着一齐带进了局里。

        满室通亮。

        安楠安静的坐着，伸手笼着散乱的发，用皮筋绑好，从新紧紧抱着怀里的笔记本。

        原本白哲细腻的手臂上满是抓痕，手腕处青紫了一片，应在白嫩的皮肤上很是刺眼。

        安楠却没事人一样的坐着，神色淡然的低垂着头，看着面前的水杯沉默不言。

        这是她第一次打架，还打的如此惨烈，满身的狼狈，浑身都痛，只是心底却没有以前压抑。

        反观一旁的池妄却是满身的煞气，嘴角处一片青紫，泛着少许的血丝，神色泛着冷，懒散的坐在椅子上，也没个正形。

        宽厚的手捞起桌上的杯子，被他一口灌完，又极重的放回了桌面。

        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旁安安静静的安楠，视线在她手腕上停留了一秒，心底越发郁气。

        “操。”

        抬脚踹向桌角，擦着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坐好。”

        一旁的男警瞧见后怒目圆睁，皱眉怒呵。

        池妄坐的依旧懒散，却没在出声。

        男警看他没在看他，转而把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安楠。

        收手翻了翻手里的纸业。

        再开口，声音温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一丝严谨。

        “最先那个电话你打的？”

        安楠点头。

        “怎么又挂了？”

        安楠不做声，男警笑了声，替她做了回答。

        “急着打架。”看她依旧垂着眼不欲，瞪着眼道，“知道报警，还打架！”

        安楠垂着眼，抱着笔记本的手紧了紧。

        他说对了一半。

        她当时看局势一边倒，就放弃了报警。后来又因为形式所迫，急着上去帮忙。

        “拉架。”

        男警愣了愣，紧紧的盯了她一会，见她依旧神色自然，才收回了视线，继续开腔。

        “说吧，怎么回事？”

        安楠抿唇，看相一旁神色不耐的池妄。

        两人视线对视了一秒，安楠略显收回，抿了下唇。

        知道他不会回，自觉开口，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原尾道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却是有所美化。

        毕竟池妄下手有些狠，安楠尽量把它美化为了自动防伪。

        男警猜到了一些，对她所诉说的原尾倒也没多大的意外，却依旧抬头看了一眼，眼底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安楠倒也坦诚，静静回望着他，神色自然。

        男警最终对她的话做了笔录，又简单的教育了她两几句。

        主要重点还是教育池妄，只是后者神色懒散，显然没听进去。

        最后还是见安楠态度良好，基本上都点头应和，到也没在死磕池妄，再加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案子，时间也不在了，也就自讨没趣的揪着们不放。

        随手和上本子拿在手里起身，盯着两人正色道：“好了，我已经给你们家里人打过电话了。”

        “等他们接你们回去就好。”

        男警的视线扫过安楠怀里紧紧抱着黑皮本子，想到当时小姑娘被带回来的时候还不忘跑到边上去边上捡回来，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转而扫过一旁的池妄时略微一顿，开口告诫道：“小伙子，脾气收敛点。”

        池妄没吭声，安楠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男警心里也清楚，就算是等到明天，他怕是都等不到池妄的回应，也就没在自讨没趣，麻利的拿着东西走人。

        房间空静了下来，只剩下她们两个。

        安楠抱着怀里的笔记本静静的坐着，低垂着眼没有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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