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轮转十一年的沐桃大祭

在四国交界处，有个叫做“桃园村”的地方，村子四周山峦叠嶂，若非有人带领，密林瘴气会让很多人在山中迷路甚至丧命，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白石山群峰之中有这么个小村庄。

        不论春夏秋冬，桃林里的桃花都会飘飘洒洒地从树端落下，枝头的花簇常年芬芳，不曾凋败。在这片粉色围绕中，村子就坐落其间，影影绰绰，与世无争。

        “快走快走，今天大祭，带上咱家准备的祭品。”村子里的人都在往北边的祭台走去，男人们有的挑着满桶猩红，有的抱着盖上红布的马头。女人们背上背着一筐桃花瓣，这花瓣泛着浅碧色，和桃林里的大不一样。

        “爹，啥是大祭？”一个小孩揪着父亲的衣角，奶声奶气的地问。

        男人看着陆续赶来的人，把小孩抱了起来，“就是十一年才有一次的沐桃祭啊”

        “沐桃祭？去年不是也有吗”小孩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父亲。

        “哈哈哈，所以才分大小啊，小的就是每年都有的，大的，可是十一年一次呢。”男人把小孩放了下来，“去吧，自己去玩，别靠近祭台。”

        只见白石砌成的祭台上有一只硕大的桶，家家户户带来的东西都往里放，小桶里的猩红血液倒入大桶，汇集着越来越刺鼻的血腥味，奇怪的是，当花瓣撒进去以后，腥味慢慢在变淡，然后消失，最后竟然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马头整齐地摆在祭台上，从高处看去，是一个五芒星的图形，仔细一数，刚好十颗。

        等全村人都到齐，祭品也归置妥当，村长霍白请出大祭司巫台。

        只见一个清瘦、带着面具，身材矮小的男子抬着一颗巨大的马头走到祭台中央，将马头放在五芒星正中，此时所有用来祭祀的马头，加起来刚好11颗。

        只不过，男子抬出的那颗马头大得吓人，近一人高，黝黑的鬃毛，只有额前有一条白色，将左右脸分隔开。

        看上去少说也有一百斤，那看着弱不禁风的男子却似乎毫不费力地抬着它走到祭台中央放在一张桌子上。

        远处的树林中，有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祭台上的一举一动。

        那个戴面具的矮小男子是桃园村的大祭司——巫台，面具形容恐怖，竖目圆睁，两耳直立。

        只见巫台高举双手，嘴里用没听过的语言念着长长的祭文，并围着五芒星的轨迹，左右脚缓慢交替地跳动着，待他跳完回到中心，祭文刚好也念完。

        他银色的发丝随着脚步的变换，舞动在空中，突然，巫台摘下面具放在祭台之上，竟然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孩童脸庞，没想到桃园村的大祭司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他睁开眼睛，老天竟然将他的双瞳涂抹成紫色，任他站在何处，只要抬眼看向这个世界，世界也定会回望他。

        接着，巫台用手持一柄弯刀划破掌心，血滴入大桶里，原先只是气味变了的血桶，竟然在巫台的血滴入后仿佛被，被净化了，整只桶往外呲呲冒着寒气，祭台下的人不自觉紧了紧衣服。

        要说巫台使用的刀，也是大有来历，此刀名曰“寒月刀”，是战国时期徐夫人所铸名刀。此人姓徐名夫人罢了，并非女子，相传，徐夫人常对月颂歌，一夜，天现异象，突然一记惊雷伴着金光急砸向地面，巨响将徐夫人震晕，醒后，徐夫人似乎听见有人呼唤，便逆风而行，行至树林深处，方圆十丈之内树木皆被砍碎，最中间的散发奇寒的已不是块陨石，而是近乎成型的宝刀，徐夫人顶着奇寒拔出宝刀，见其通体光滑晶莹，且型似新月，寒气逼人，故名此刀曰：寒月。而后闭门铸刀，寒月劈风斩疾，销铁断金，名声大震，赵王欲买之，但徐夫人说此刀并非凡间之物，不应受凡人染指。赵王震怒，派百余名高手围杀徐夫人，但徐夫人依仗寒月神锋与刺客们僵持，可是强龙难敌百虎，最后徐夫人精疲力竭，以刀自刎。赵王得刀后常做恶梦，妃子，皇子病死，便将寒月压在宝鼎之下，以镇刀的恨意。不出一年，赵国灭亡。转入秦王手中，当时也只有秦王的皇威可以镇住此刀。后来刘邦入秦，寒月也下落不明。

        可巫台曾言，此乃他家传世宝刀，又怎会是那下落不明的世间宝物，许是同名罢了。

        这时，又走上十名和巫台一样装扮的祭司，只不过他们没有显眼的银发和罕见的紫瞳。

        十人各自在一颗马头前坐定，待巫台也坐下来，他们一起念咒文，语速快得惊人。也是这个时候，那边大桶里方才准备的东西缓缓向祭司们所在的位置流淌过来。

        这些混合了血和花瓣的液体，如小河一般流淌而来的场面确实有些骇人，若不说是祭祀，这与炼狱有何区别，好在花瓣特殊的气息掩盖了鲜血的刺鼻味道，血液的颜色也慢慢不似最初那般猩红，竟透着如桃花瓣那样的粉红色。

        只见那些液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没有四处流去，而是顺着五芒星的轨迹缓缓流动，最后汇聚到中央——巫台所在的位置，奇怪的是整桶鲜血倒下来竟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除了五芒星轨迹上的血印，再无多余。

        可是祭台是精致打磨的山石所做，如何能让液体渗透，哪怕在土地上，这样快速倾泻的液体也无法迅速下渗。

        随着祭台五芒星阵中的十一名祭司越来越快的语速，阵型中泛起浅紫色的微光。

        “哇哦，发光了。”一个小孩瞪大了眼睛发出惊奇的感叹。

        站在旁边的大人吓得一把捂住了小孩的嘴，看看四周，缓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在小孩耳边轻声道，“不许说话，听到没有。”

        远处站在树上观望祭祀的那个人自语道：“这小子，成了。”说罢一闪钻入了桃林中。

        所有人都围在祭台附近参加仪式，村子里其他地方一片静籁无声，刚在树上那个透身黑衣的蒙面人潜入桃林，没走几步远远听见有人说话，黑衣人纳闷：不是都去观礼了么，怎么还有人在这。

        他纵身一跃，躲在了树上，将体内的真气通过筋脉的运转带入全身，然后凝聚到自己眼睛和耳朵上，便在原有的目力和听力获得加倍的提升。

        这不过是一种内功修炼方法，倒也看不出他师从何处。

        当然，这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到的，能够自如运转真气，再局部汇聚，这已经不是普通修炼者能做到的，黑衣人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他利用耳力和目力的提升辨认远处谈话人的身份，黑衣人抬头看了一眼树顶的桃花瓣，心中怅然：没想到是他，也罢，命运如此。

        随后将怀里的一篮东西放在桃林的石桌上，眼看那边说着话快要走到了，黑衣人迅速闪出，又消失在落英缤纷的桃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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