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退婚？

柴菡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自觉排队的人群，拉过她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别怕，一会儿她们选谁咱们就跟着选谁。”

        “可是万一她们选我怎么办，整个韩湘阁都知道我最想攀高枝嫁出去。”

        眼见阿莉的情绪又要失控，柴菡有些烦想要放开拉着阿莉的手。

        可她转念一想，要是阿莉顶了包她就可以把自己摘出去了，谁让阿莉想嫁给有权人家的想法人尽皆知呢。

        柴菡没有继续说话，因为马上就要到她了。

        指证的地方是在一个房间里，推门进去后房间里只有两张桌子。

        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摆放着文房四宝，门口有两个小丫鬟，一进门就会问你会不会写字。要是你说会，她们就出去；你要是说不会，她就留下来帮你写。

        柴菡谢绝了她们的好意，走到桌前提笔写字。

        门被关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放下装模作样写字的笔，走到墙边放着托盘的桌子前。

        让她意外的是，接连打开几个上面写的都是一个叫小蕊的人。

        又翻了翻下面的偶有几个不同的人，但大多数写的都是小蕊。

        柴菡随波逐流，将写好小蕊名字的字条叠好，混进盘中。

        门口等待的阿莉在她出来后朝她挤眉弄眼，柴菡装作没看到一般回到大厅。

        大厅里投完票的人已经分好队伍了。

        大部分的人站在大厅的中间位置抱团取暖，角落里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个人。

        刚踏进大厅，站在大厅中间的几个小丫头眼尖叫住了柴菡，冲她招手，让她过来。

        柴菡在阁里向来大方，琼娘赏了她什么好东西她都会分给众人，所以在丫鬟里很受欢迎。

        况且稍作掩饰后过分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的外貌完全不会招人嫉妒，反而还会在受到欺负的时候，备受保护。

        “各位姐姐好，你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柴菡柔弱，任人欺凌的形象深入人心。

        常常护着她的几个大姐头最受不了她可怜兮兮不谙世事的眼神，所以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是会为她答疑解惑。

        “小钰妹妹，你且附耳过来。”一个被众人围起来高挑女子伸出手搂过柴菡的肩膀，附耳轻言。

        几句话轻易点出了神秘女子的身份和今天这一遭的缘由。

        皓王叶浮，自十三岁起就与他外祖家金陵宁氏的大小姐定了亲。

        定亲之后，皓王就带人上了前线，一连数年不曾回来。日子渐进，朝中众人对二人婚事多加揣测。

        此时皇帝带他到江南围猎也是有让两家交换庚帖继续秦晋之好的意思。

        宁家大小姐自懂事以来就被家里人灌以她是未来的皓王妃的思想，长大以后索性直接以皓王妃自居，吃穿用度都比照着宫里的娘娘。皇上看在她自小与皓王定了亲的份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就不会插手。

        这几年朝中事务繁多，加上他们也算是安分守己皇上渐渐就放下对他们的监视，现在的宁家仗着未来皓王妃的名义，已然是江南一带的土皇帝了。

        昨天晚上，皓王带着几位好友到隔壁听曲。结果有不长眼的想给皓王下药爬床，被皓王打伤。

        宁家大小姐知道后，立马带人过去将那人就地斩杀。那人死之前说韩湘阁里有她的同谋，在韩湘阁和隔壁一起伺候人的就只有角落里几个姑娘。

        所以她们就是最有可能的人，其中小蕊长的最好看，自然就沦为了众矢之的。

        毕竟在这种烟花之地长的好看的女人都太不老实，即使小蕊已经定了人家，年底成亲。谁也不敢保证小蕊不会起不该有的心思。

        去年发生的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皓王都没见过宁家小姐，万一他不喜欢怎么办？”

        “嘘！”高挑女人伸出一只手抵在柴菡的唇边，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旁人听到。

        于是抬手恨铁不成钢的打了她一下，压下声音继续说道：“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是他们世家最重礼节。虽然近几年来皇后在宫中提倡什么‘自由恋爱’，但你看看世家大族哪一个照做了。虽说现在宫里的女人只剩下皇后娘娘，但她也是世家名门出身。再看看之前宫里女人哪一个不是世家女，王爷常年在外面打仗，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虽然在外名声也不太好，但他毕竟是王爷，圣眷正浓。”

        柴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高挑女人的话让她更加不甘。

        若是之前去接触叶浮只是为了进王府，成为他最得宠的姬妾，再一步一步往上爬。

        那么现在的她想要成为叶浮的原配，超一品王妃，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尝一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

        让他的王府有且只有她一个人。凭什么出身决定一切，她倒要看看是出身重要，还是叶浮的喜欢重要。

        陷入自己情绪的柴菡连阿莉回来都不知道，剩下的几个人投完票后都陆陆续续的回到大厅，宁家大小姐戴着面纱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次她没有开口说话，只叫了几个婆子将房间里那一个放着托盘的案子搬到众人面前，当场唱票。

        柴菡分了心神在小蕊身上，婆子每唱一张票，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直到最后一张票上的名字被念出，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使她跌坐在地上。

        “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拖出去乱棍打死，竟然敢勾引皓王，看看她那张脸，平日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放荡不堪的人呢。”

        女人淡淡的几句话就决定了另一个女人品格和生死，即使勾引叶浮的不是小蕊，但是宁家大小姐发话了，不是也得是。

        “都给本王住手。”叶浮的声音在巨大的破门声里依然清晰可闻，那些丫鬟婆子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瞬间慌了手脚，站在二楼的宁家大小姐强作镇定，指挥着下面的人先把小蕊拖走。

        柴菡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外面的火把映得整个天空通红，叶浮站在其中颇有几分乱世英雄的味道。

        五官敏感的叶浮自然发现人群中有人在看他，以往他都直接忽略了，这次他破天荒的顺着视线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妆容辩驳，浑身是伤的小姑娘含笑看着他，身上霜色襦裙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几乎在一瞬间叶浮就认出来了柴菡。

        即使她现在的样子和平时见到的不一样，但是眼神不会骗人。

        她清澈，含笑的眼眸在惊恐的人群中落落大方，让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叶浮与柴菡的“眉目传情”落在宁佳琳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从小被教育成为皓王妃的她，怎么能容忍叶浮的眼中有别的女人，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早知道就把这些丑女人都弄死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勾引叶浮表哥了。

        她气冲冲的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解开脸上覆着的面纱，娇嫩的脸庞上写满了怒气，让本就只有几分俏丽的容颜瞬间面容可憎起来。

        叶浮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丑女人，他在前线的时候不是没有听说宁家在江南的事。

        来往书信之间，暗卫的字里行间，将宁家大小姐的事迹浅浅介绍了一下，他当时还只当是暗卫的夸张，如今看来暗卫不过是据实描写甚至还润色了几分。

        “启禀王爷，臣已经将那个姑娘救下来。只是伤的太重，送去医馆的路上就已经……”叶永的话叫一旁的姑娘们集体抽了一口冷气。

        听到声音的叶浮连忙去看人群中的柴菡，只见她趴在身旁小丫鬟的肩上，好像是受了惊吓。那人不住的安慰她，时不时抚摸着柴菡的后背给她顺气。

        宁佳琳听到叶永的话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被叶浮去看那群丫鬟的举动彻底激怒。

        她上前一步拉住叶浮的衣袖：“叶浮表哥，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还要去看别的女人。不过是一群贱婢，我随便一句话，她们就都得死。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未婚妻！”

        气势汹汹的一番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叶浮思考起这段婚约的作用。

        像宁佳琳这样的人娶回家只会让家宅不宁，娶妻当娶贤，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忽然觉得陈萧说的对，既然看上了那就直接纳进府里。

        反正日后娶一位贤惠持家，能容下她的。有他撑腰，在他府里还能叫人欺负了她去。

        他侧头朝柴菡看去，刚刚哭过的眼睛红彤彤的像一只小兔子，正怯怯的看着宁佳琳。

        许是察觉到有人看她，她下意识朝这里转头，发现是他在看后，愣了一下然后眼中先是闪过恼怒复又有些羞耻的低下头最后充满钦羡的咧嘴微笑。

        这次换叶浮愣住，他这是被认出来了？！

        要是真娶了宁佳琳，想象出柴菡被磋磨的不成样子，最后无人敢医，香消玉殒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退婚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当场所有人都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始作俑者。

        只有柴菡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宁佳琳的脸色憋的像猪肝一样红，几次开口都被一旁的奶娘给拦了下来。

        奶娘安抚好宁佳琳的情绪后，走到叶浮面前，行礼后勉强扯出一个笑脸，“王爷真是说笑了。婚约岂是说退就退的。何况这门亲事，当年是咱家姑奶奶亲自开口定的亲。王爷再不喜我家姑娘，也不能不尊孝道吧。”

        话里话外明晃晃的威胁，让刚赶过来的陈萧倒吸一口冷气。侧头去看叶浮脸色的时候，果然已经黑如煤炭。

        他扯着叶永到一旁空地，仔细询问刚刚发生了何事。

        叶永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听的陈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说好听点宁佳琳只不过打死一个丫鬟，可说的难听点不就是草菅人命吗？

        况且皇后娘娘早在几年前就提出不能随意打骂发买奴才的条律，皇上也是应允并在全朝推行的。

        现在圣上亲临江南，竟然还敢如此大胆的明知故犯，真是不把皇后娘娘看在眼里。

        陈萧看了一眼人群，他倒没有叶浮那样好的眼神能一眼看到柴菡。

        只是东倒西歪，伤痕累累的姑娘实在太多。“不如先让诸位姑娘回家疗伤罢，我看有些已经坚持不住了。而且你身上伤口未愈，传到皇上耳朵里你就别想过清净日子了。”

        陈萧的一番话点醒了叶浮，环顾四周，人群之中不少人已经站不住了。

        柴菡有气无力的看着前面的一场场闹剧，既痛快又有些难过。

        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皓王妃”打杀几个人，恐怕也只是回去禁闭几天。

        三天后皇帝的接风宴上又能风风光光的现于人前，她怎么能甘心。

        想到从前的事，她恨的双眼通红，只能伏于阿莉肩头。

        阿莉以为她被吓到了，叶浮也以为她吓到了，这就是一个好机会。

        叶浮叫来叶永低声吩咐几句，又让自己的亲兵亲自护送这群姑娘回去。

        姑娘们纷纷行礼谢恩，排着队的往外走。

        到柴菡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但又像是想到什么飞快的低下头，拉着阿莉快步离开。

        叶浮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脑子里回想着她那双欲语还休的眼睛，闭闭眼，“来人，将宁家大小姐送回宁家。和宁家大爷说，明日本王亲自登门。”说完他就甩袖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宁佳琳的奶娘一听此话，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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