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投诚

朱皓雪由珍珠引着，避开旁人进了慕秋霜的内屋，便见到慕秋霜正斜靠在软榻之上，而翡翠正在一旁为慕秋霜擦药。
“奴婢见过二小姐。”
朱皓雪姿态恭敬地对着慕秋霜行礼。
慕秋霜却闭目仰着脸并未言语，待翡翠为她细细地擦完药，这才睁开眼看向朱皓雪。
看着面前低垂着眼睫、姿态恭顺的朱皓雪，慕秋霜原本阴沉的面上竟绽开了一丝笑容。
“快起来。”慕秋霜笑着对朱皓雪道。
只是这笑容像是生生挤出来的一般，莫名地透着一股阴冷，看得身边的翡翠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谢谢二小姐。”
朱皓雪起身，眼角余光偷偷看了慕秋霜一眼，这才恭敬地双手呈上手中捧着的纸包。
“二小姐，这是奴婢家乡有名的点心‘枣仁膏’，甜而不腻，很是爽口，是雪儿自己做的，送来给二小姐尝尝。”
“你有心了。”
慕秋霜对身旁的珍珠点了点头示意：“收下吧。”
“你今日来，应该不只是送点心给我吃吧。”看着珍珠收走了朱皓雪手中的点心，慕秋霜抬眸看着朱皓雪道。
朱皓雪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竟双膝一屈，对着慕秋霜跪了下来。
“皓雪斗胆，求二小姐收留皓雪在二小姐身边伺候！”
朱皓雪说完，便伏下身去，对着慕秋霜磕了个头，而后便伏在了地上，并不起身。
“这却是为何？我可是听说，你家大小姐昨日进了宫，得了皇后娘娘好些封赏。”
“并且传言说，皇后娘娘有意为你家大小姐和文王殿下赐婚，你家大小姐日后可能会成为文王妃。”
慕秋霜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朱皓雪，声音冷冷地道。
“若是你家大小姐日后真的嫁给了文王殿下，你们几个大丫鬟，自是要作为她的陪嫁丫鬟跟过去王府的，多么风光。”
慕秋霜此时抬眼，眸光中带了丝冰冷之色。
“以你的相貌，若是你家大小姐抬举，日后给文王殿下做个侍妾也未可知，眼下何必眼巴巴地来求我收留？”
慕秋霜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咬牙切齿。
一想到文王殿下那般风度翩翩、矜贵儒雅的男子会娶慕锦月为妻，与她日夜相对，甚至慕锦月身边这些妖媚低贱的婢女有可能会爬床成为文王殿下的侍妾，慕秋霜便嫉妒的眼睛发红。
朱皓雪很是聪明，听了慕秋霜此时一番话，霎时便知道了慕秋霜的心思。
“回二小姐，奴婢……奴婢自入了听竹苑以来，并不得大小姐喜欢，平日里都只是做一些外间的闲散活计。”
朱皓雪微微直起身，继续道：“大小姐的日常起居，都是春枝与春桃二人伺候的，她们二人跟随大小姐最久，原也是应该的，奴婢不敢有怨言。”
“可是，可是大小姐近来又买了两个奴婢来，叫做灵云灵雨，这二人一来便成了大小姐的大丫鬟，和春枝春桃一起贴身伺候大小姐。”
“奴婢不甘心！奴婢进府比灵云灵雨早，自认做事也是尽心尽力，为何大小姐如此偏心，同为大丫鬟，竟让他们两个才入府的丫头把我比了下去！”
朱皓雪眸中带泪，颤着声音委屈地哭诉道。
“至于姻缘前途，大小姐昨日进宫回来后，确实是带回了好多赏赐，奴婢也听府中的下人议论猜测，说皇后娘娘似乎有意为大小姐与文王殿下赐婚。”
朱皓雪说到此处，见到慕秋霜面上阴沉之色愈加明显，忙继续道：“只是即便大小姐真的嫁给了文王殿下，成为了文王妃，奴婢也是无法跟去文王府的。”
“奴婢……奴婢已非清白之身，无法做大小姐的陪嫁丫鬟，更不可能成为文王殿下的侍妾，最多便是大小姐把奴婢嫁给随便的什么人做个妾，便是奴婢的归宿了。”
“想必也是因为奴婢身子脏了，大小姐才嫌弃奴婢，虽然奴婢与春枝春桃她们同是大丫鬟，却不让奴婢近身伺候。”
朱皓雪来到侯府之前的遭遇，慕秋霜曾有所听闻，此时听如此说，倒是想了起来。
朱皓雪见慕秋霜面色稍霁，心内悄悄舒了口气，继续楚楚可怜地道：“奴婢此身，跟着大小姐是没什么指望了，但奴婢自见了二小姐，便觉得与二小姐颇为投缘，奴婢想到二小姐身边伺候，所以……所以今日才来厚着脸皮求二小姐收留！”
朱皓雪此番话说的巧妙，将一个忿忿不平、不得主子信任的下人姿态表现得活灵活现，又通过她已非清白之身一事来展现她的弱势及无害性，以降低慕秋霜对她的敌意，争取同情。
朱皓雪一番凄惨柔弱的哭诉，半真半假，倒是让慕秋霜真的信了。
许是因为终于有人不喜欢慕锦月，甚至想要背叛慕锦月投奔她，让向来久居慕锦月之下的慕秋霜有了一股扬眉吐气之感，此时不由觉得心内舒畅了几分。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我倒是很同情你。”慕秋霜看了看朱皓雪，缓声道：“起来吧！”
“谢二小姐！”朱皓雪心内一喜，面上仍是一副柔弱的姿态，扶着跪麻了的双腿艰难地站起身来。
“只是，我虽同情你，但你到底是慕锦月的丫鬟。”
慕秋霜此时抬眸看着朱皓雪，面色微冷地道：“你也知道眼下我与慕锦月的关系，我为何要为了你一个不清白的丫鬟去开口求她？况且，我也并不缺人伺候。”
朱皓雪听了慕秋霜的话面色一白，但仍是咬着牙故作柔弱地道：“二小姐，奴婢是真心想要跟在二小姐身边伺候，还请二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
“你想要跟随我，倒也不是不行。”
慕秋霜看着朱皓雪此时的神色，面上不由得得意：“只是，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见朱皓雪面有不解之色地望着她，慕秋霜故意对翡翠道：“翡翠，母亲送来的这药膏马上要用完了，可得省着点用，毕竟……这药膏效果不错，但是我并不知道药方，也不会配药。”
慕秋霜望着朱皓雪，端详着十指蔻丹，漫不经心地道。
“是，小姐……”
翡翠乍然被慕秋霜叫到，心内忍不住一凛，忙回道。
“还有，我近来实在心情欠佳，需要些好消息来调节一下，若是一时开心，去求了慕锦月放人也未可知。”
朱皓雪瞬间便明白了慕秋霜的意思。
对着慕秋霜说了一堆的感激之言后，朱皓雪才偷偷地离开了霜雪阁。
朱皓雪一路小心谨慎，生怕被人看见。趁四下无人，偷偷溜回了听竹苑自己的厢房，这才坐下来舒了口气。
想到方才慕秋霜所言，朱皓雪也是不禁心下烦闷。
慕秋霜想要那药膏，朱皓雪尚且可以努力一下，相信以慕锦月的宽厚，一瓶药膏，不至于拿不到。
但是第二件事……
朱皓雪不禁蹙紧了眉头。
让慕秋霜开心之事，势必是关于慕锦月的事，且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目前慕锦月对自己不太信任，若是自己真的贸然出手做了什么，很有可能会被她发现，那么自己潜伏的计划便彻底失败了。
想到临行前主子的叮嘱，朱皓雪不由得心内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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