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落水

那晚抓捕了那一干人，果真是大有所获，沈静昀提取了不少关于雍王一案的线索。

        本想着把这些消息都尽数差人告诉凌不疑，但是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让他去万府参加万老夫人寿宴时，亲自把手信交给他，派去的人两次被赶了回来。

        脑子有问题。

        沈静昀忽然觉得凌不疑有点不太正常。

        万府今日可真是热闹，迁了新居，万老夫人前些日子还受了封赏，这有赶在她的寿宴，真可谓是三喜临门。来往贺礼的宾客自然不少。

        沈静昀之前对万家那位十三娘子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据说她在汝阳王妃面前替程少商仗义执言，丝毫不惧权贵。

        想来这便是程少商落难之时都来投奔她的原因吧。

        仗义疏财，直言不讳。

        果然，他们武将都是这般豪爽豁达明事理之人。

        沈静昀很是欣赏。

        宴席一向是男女分席而坐，沈静昀拜会了万老夫人后，便想着赶紧去找凌不疑，同他商议雍王一案，毕竟陛下西巡在即，现下要紧时间，可半点马虎不得。

        无奈，沈静昀只得带着栖荷一同前往男宾宴席处。

        看台之上，男宾们倒是热络，投壶比箭，相谈甚欢。

        老远处就看见凌不疑好袁慎站在看台最前面，瞧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自己这般潇洒玩乐，把事情都交给自己，还累的自己这些日子快马加急审讯，身心俱疲。

        实在是可恶至极。

        看台下，沈静昀站在那里，瞧着那目视前方，连动都不动的凌不疑，语气也不太好，把密封手信交给他。

        “真不知道你最近在万府做什么。好几日未去军营了吧。”

        凌不疑撇了一眼沈静昀，并没有接过沈静昀手里的手信：“你先拿着。”

        “你要玩也适可而止吧。”

        “我这是正事。”

        沈静昀不想理他，你不要我还不给了。

        她转身便要走。但是被凌不疑叫住了。

        “沈将军既然来了，不妨就先待会，一会可有一场好戏。”凌不疑说完，就转头看向一旁的袁慎，一本正经询问道，“袁公子，你可会笑？”

        袁慎瞧着这两人，再看看有点反常的凌不疑，有点不太理解他：“凌将军哪里的话，你我究竟谁不会笑？”

        沈静昀点头。

        这话问的好。

        “那能否请袁公子，随凌某一同笑一个？”

        凌不疑说完，就强硬地扯出几声笑。

        这下该袁慎好沈静昀奇怪地看着凌不疑了。

        “凌不疑，你脑子有病啊？”沈静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以他的性格，居然能提出这么不正常的要求，要不就是他喝多了，要不就是他傻了。

        当然，沈静昀更偏向后者。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前些日子不是把程少商送到万府来了吗，两个人应该在万府碰了面。虽说不指望凌不疑这木头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但是应该会有所举动吧。

        他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袁慎虽不理解凌不疑这副鬼样子是为了什么，但是凌不疑一笑，身后那些世家子弟也跟着一块笑，这种情况下，袁慎好像不笑都得笑了。

        沈静昀更觉得奇怪了。她站在看台下，而看台上却传来一大帮男人阴森又渗人的笑声。说实话，沈静昀觉得夜间杀敌都不及这样的场景来的吓人。

        若不是凌不疑硬是不让她走，沈静昀早就跑了。

        古怪的很。

        “袁公子不如朝着这些花儿……”凌不疑用手指向前面女娘们所聚集的地方，一本正经地建议道，“笑吧。”

        顺着凌不疑手指过去的方向，沈静昀看见了程少商好万萋萋他们。自然来，还有那些正朝着凌不疑和袁慎犯花痴的贵女们。

        凌不疑又带着大家阴森地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居然在这撺掇善见陪你这般胡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静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怕凌不疑再这么笑下去，那帮女娘就乌泱泱围过来了。

        不过依她发现，这凌不疑好像就是要这么干。

        果不其然，那帮女娘们看见凌不疑好袁慎笑，甚至凌不疑还用手指着他们的方向，那帮女娘们居然成群结队地往他们这跑。

        “不是凌不疑，你把他们招过来是做什么。”

        沈静昀现在真是要烦死凌不疑了，不让自己走，还把这些个聒噪的女娘们招来，此举，沈静昀一千万个不理解。

        “凌将军，你叫我们来，不会就是为了看这些女娘们吧？”袁善见也看不下去了。

        “诸位公子可看好了，”凌不疑朝着女娘们奔来的方向指去，“这风景，可不多得。”

        这下所有人都目光都注视在那些“热情”的女娘们身上。

        从对面赶过来，是需要跨过一座桥的，那桥旁沈静昀看的清清楚楚，立着两个“危桥”的牌子。

        这么多人同时跨上去，这危桥不得塌了？

        “那座桥是危桥，你们……”

        沈静昀看向袁慎，本想告诉他桥的事，让他组织女娘们朝这狂奔而来。可是不等沈静昀说完，“轰”的一声，那桥瞬间垮塌，站在桥上的女娘们无一幸免，全部落水。

        在正厅用膳的万老将军他们也都被惊到了。

        落水常见，这么多人落水可就不常见了。

        沈静昀好袁慎都看呆了，旁人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桥下池塘里传来一阵阵刺耳的惊慌尖叫声。

        而凌不疑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之大吉。

        “快救人啊！”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才把所有人都思绪拉回来。那些世家公子也瞬间散开，朝着池塘方向跑去救人。

        “凌将军……”

        袁慎回过神来本想问问凌不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转头早就不见凌不疑的身影，现在就只剩下他和沈静昀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这是早就料到了，故意引诱她们来？”袁慎用羽扇指着前方的一片狼藉。

        沈静昀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看见在对面偷笑的程少商和放肆看热闹的万萋萋，再想想之前在汝阳王府打架一事，瞬间就明白了。

        这俩人，绝配。

        沈静昀哼笑一声，转头看向袁慎：“若此时此刻让你形容一下此情此景，你该如何形容？”

        袁慎愣了一下，然后端正身子，摇了摇面前的羽扇，毫不吝啬地吐槽道：“那只能是不堪重妇，妇人的妇。”

        沈静昀笑了出来，指着袁慎，满意地点点头：“这话深得我心。”

        随后理了理衣裳：“走吧袁公子，咱们也去看看啊？”

        “你何时也喜欢凑这样的热闹了？”

        “我一向爱看啊。”

        袁慎看见落水的那堆女娘里并无程少商，心里也放心不少，于是就摇了摇头：“他们的热闹与我无关，今日这般，宴席定是要耽搁了。我还是先回府了。”

        “别走啊，说不定凌不疑那家伙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呢。你当真不再等等。”

        “君子从不参与这样的事情，我一读书人，深谙圣贤道理，自然不会去趁此时刻落井下石。你去看看合理。我瞧那王家娘子今日可是摔得不轻，前些日子她不是伤着你了吗，你可以去嘲讽一番。”

        沈静昀也摇摇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误伤而已，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跋扈样子。仗着她母亲是文修君，便伙同那裕昌欺负程家四娘子而已。私人恩怨倒不是那么重。既你要走，那便顺着你吧，我同子晟有事还未做完。”

        袁慎知晓她与凌不疑有事要商量，恰巧那日回府之后，他得到了一些情报，便俯身，同沈静昀小声说道：“我袁家部曲从外地往都城赶的时候，路遇一伙山贼，只是那山贼下手很辣，看着完全不像一般的江湖草莽。那地处骅县与清县交际之处，也许骅县，或者清县有一处将遭逢大事。”

        沈静昀也往袁慎那边靠了靠：“此事可准确？”

        袁慎点点头：“放心，军国大事，不敢胡言乱语。若是有半点虚言，我任凭沈将军处置。”

        ……

        陛下西巡于后日，但是前些日子清县突然来报，叛军谋反，为首的樊昌来势凶猛，清县已经失守，周遭百姓也遭遇战乱，叫苦连天。

        而清县与骅县，都是陛下西巡所经之地。

        出了此时，为报陛下西巡一切顺利，袁慎便进宫和夫子皇甫仪一同，重新制定西巡路线。

        当然了，骅县与清县的事情也不能不管。凌不疑好沈静昀受皇命，前往两地平叛乱军。

        可是尽管他们已经很快出发，但是来不得樊昌叛军速度快，在他们赶到的前一夜里，骅县就已经被攻破。县令程老携全家，为保骅县百姓，为护君主西巡顺利，在骅县大门外，全家战死，只留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带着县令印活了下来。

        凌不疑和沈静昀兵分两路，骅县路途遥远，凌不疑就先带兵赶去，清县则交给了沈静昀。

        只是单靠凌不疑一人，恐怕难以悉数剿灭樊昌一党，还需要沈静昀在后方围堵。幸好樊昌留在清县的余孽不多，沈静昀很快就带兵收复，再前往骅县，与凌不疑一同行围剿之际。

        凌不疑赶到时，骅县已经一片狼藉。

        现在已经是白天了，看此情景，想必昨晚定是一场血腥屠杀。

        樊昌定然还在城中没走，凌不疑骑马迅速进城。

        而于此同时，沈静昀也带兵从骅县后山入了城。

        两人成包围之势，定要清剿余孽。

        “黑甲卫……是凌不疑！快！后撤！”

        樊昌余孽看见迷雾中前来支援的凌不疑，立刻往后逃窜。凌不疑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黑甲卫迅速剿匪。

        此时，沈静昀也带着长林卫赶来，堵住樊昌他们撤离的路。

        “杀。”

        两军交汇，樊昌一干人定跑不掉。

        凌不疑赶到的时候，樊昌手下一名将士正打算对程老县令留下的遗孤下手。见情况不妙，凌不疑一箭，正中敌人颈处，救下了程老县令的遗孤。

        小女孩以为凌不疑是新上任的县令，虚弱之际还把县令印交给了凌不疑。为保护小女孩，凌不疑还被暗箭所伤。一支箭头刺入凌不疑的肩膀头。

        想继续帮着长林卫一起追踪樊昌，可是当得知早已出发却迟迟未曾赶来的新县令是程家人，更是知道程少商也在其中，便顾不得伤口，立刻上马往程少商处赶。

        “凌不疑！凌不疑你又去哪！”刚刚清剿完叛军的沈静昀本想告知凌不疑樊昌逃跑的消息，可是看见他不顾骅县，骑马疾驰，就大声叫住他。

        可是沈静昀根本没叫住。

        “凌不疑！谁允许你私自离开大军！”沈静昀想去追，可是凌不疑的马太快，沈静昀压根追不上。

        “你们家少主公是不要命了吗？出征之际，竟敢私自带兵离开！”沈静昀未能将樊昌活捉已是气愤至极，现在这个凌不疑又不听军命私自离开。

        这队伍真是没法带了！

        “沈将军息怒，少主公有要事在身，骅县就先拜托沈将军了。”

        阿飞阿起说完，也立刻上马追随凌不疑。临行前，阿起还把县令印丢给沈静昀。

        这下好了，原本计划着收复骅县后就回都城的，现在哪都不用去了。骅县这幅样子，最少他也得等到新上任的县令来此，他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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