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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风雪鲁桥镇


  高杰执意出战,李定国也敬佩高杰是条汉子。

  纵观新军的战史,还未有过数量差不多的骑兵野战,最终取胜的战例。新军骑兵和步兵配合取胜的战例倒是有过机会。

  只是在这些战例中,步兵才是主角,骑兵只是配角。

  而现在骑兵是要单独和满洲八旗的精锐骑兵野战,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高将军只要尽全力牵制住镶黄旗的鞑子骑兵便可,我会让步兵的兄弟全力跟进。”李定国说道。

  “谢过李将军了,李将军放心,只要高某还有一口气,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清军过兖州府!”高杰抱拳,掷地有声地说道。

  言毕,高杰便辞了李定国,交代邢夫人好生让他的儿子做用功读好书,随即前往了军营集结部队。

  李定国也喊来赵风雨,让赵风雨集结骑兵标的所有骑兵,跟高杰一起出城,前去拦截镶黄旗的两甲喇满洲八旗兵。

  派遣出骑兵后,李定国随即喊来驻防在兖州府府城的禁卫军甲标标统武钢。

  李定国这次的作战计划便是让骑兵尽可能地拖住清军骑兵南下,为步兵的到来争取时间。

  李定国和武钢说了自己的计划,武钢却是不放心:“清军绿营也非鱼腩,甲标是防守兖州府府城的主力,要是甲标被抽调走,兖州府府城的守备力量定然大减。”

  武钢虽然年轻,尚未到弱冠之年,但他从军早,是陆军讲武堂第一期的毕业生。他从讲武堂毕业之后就加入了新军,成为了新军的一名营正,也经历过大小数十场战斗,可以说是新军中的“老将”了。

  武钢在湖广和豫南的时候就和清军的绿营交过手,不过那是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的绿营部队。

  清军精锐绿营的战斗力尚可,不比那些滥竽充数的杂兵。

  更何况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可是孔有德的老牌绿营兵,据说孔有德的绿营兵是清军诸绿营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支。

  武钢担心调走甲标,会给清军以可乘之机。

  “兖州府府城有本将镇守,你还担心有闪失不成?”李定国背着手,对武钢说道。

  “相比南直隶的安危,兖州府府城的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南直隶不能有闪失!

  南直隶是闽王的根本,也是朝廷赋税重地,一旦清军深入南直隶的,对闽王乃至朝廷的影响,可是要比咱们禁卫军全军覆没还要大。”

  “将军所言极是,属下冒犯了。”武钢低头说道。

  “你能把你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很好。”李定国欣慰地说道,“你知道本将最痛快的时候是什么身后吗?”

  “属下不知。”武钢很实在地摇了摇头。

  “就是当营正,当标统的时候,那时候,本将只要想怎么把仗打好就行了。但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反而顾虑重重,畏首畏尾。”说到这里,李定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初孙可望入云南,下昆明一事,李定国也受到了波及。虽然朱琳泽力保他李定国,但这件事多多少少还是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

  这次要是让鞑子的骑兵进入了南直隶,天知道又会有多少份弹劾他的奏疏飞到闽王跟前。

  “天寒地冻的,风雪又大,属下的步兵恐怕很难跟上骑兵,但愿高将军和赵标统能够在前方多抵挡一阵。”

  望着漫天的风雪,武钢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种天气新军,速度跟不跟的上是一回事,天地间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没有多少参照物,也非常容易迷失方向。这是目前武钢最担心的问题。

  “府城内还能征用些马出来,辎重营的骡马也全部抽调出来,给你们甲标用。甲标的将士,就算不会骑马,也得给老子趴在马背上跟上队伍!”李定国态度非常坚决地说道。

  “属下遵命!”武钢领命而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豪格自从在豫南的南阳府折戟惨败归京之后,便被多尔衮以作战不利为由软禁了起来。

  这让豪格气愤不已,多尔衮未免也太偏心了一些,多尔衮自家三兄弟在前线吃的败仗可一点也不比他豪格少。却没受到什么惩罚,依旧在前线领兵作战,偏偏他豪格吃了一记败仗就被软禁起来,甚至差点被下狱。

  这次豪格还是以戴罪之身,率军南下劫掠南直隶,要是这次再有什么闪失,他豪格的命估计也就到头了。

  天公不作美,虽说豪格抓了不少当地人当向导,但是在这大雪纷飞的鬼天气,这些当地的向导也未必能够人的清楚路。

  豪格无可奈何,只能看着方向向南边进军。

  放在以往的好天儿,从兖州府到南直隶,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情,可是现在,他足足走了四五天还没出兖州府的地界。

  清军这次还是低估了明军坚壁清野的决心,豪格不得不承认,李定国在兖州府坚壁清野的工作做的非常好。

  自从进入兖州府的地界以来,他就没有获得过像样的补充。沿途的村镇,除了房子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给他们剩下,就连水井也让石头给封堵死了。

  搞得豪格现在连人畜的饮水都成了问题,只能就地化雪水引用。

  这次南下,豪格是率军轻装南下,随身也只携带了八天的给养。

  八天之内要是再没有得到给养,他就只能杀马匹充做军粮了。

  好在也有好消息,根据抓来的向导获得的信息,他们现在已经在鲁桥镇附近。

  这里距离南直隶徐州府的沛县仅仅只有五六十里的距离,只要跨过冰封的独山湖和南阳湖,他们就能够抵达沛县。

  明军在南直隶没有坚壁清野,南直隶大部分地区也没有像样的明军驻守。

  豪格给士卒们打气,给这些镶黄旗的八旗兵划起了大饼。

  只要到了南直隶,无论是热腾腾、香喷喷的食物,还是金银财帛,亦或是娇嫩的汉家姑娘都应有尽有。

  正当这些八旗兵畅想着到了南直隶后的美好情景时,一支骑兵队伍出现在了北面的天际线上。

  起初豪格的想法和大部分镶黄旗八旗兵的想法一样,猜想这支队伍应该也是他们后续南下的八旗骑兵。

  只是等到这支队伍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之后,豪格这才透过空中飘落的雪花看清楚了对方的旗帜和装束。

  这支骑兵队伍不是穿着明朝新军骑兵的胸甲,就是穿着和他们满八旗的服色迥然相异的布面甲。

  这是明军的骑兵!

  豪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天气明军的骑兵居然还会主动出城来追击他们,这让豪格始料不及。

  不过豪格也很快缓过神来,根据线报,明军的骑兵本来就不多,在山东的骑兵撑破天也就四五千人。

  在野地和明军的骑兵正面交锋,豪格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豪格怕的是成建制的明朝新军步兵,还没怕过明军的骑兵。

  “准备作战!”

  豪格抬起手,发布了战斗指令。

  一阵凄厉的牛角号声刺破呼啸的风雪呜咽声,镶黄旗的满洲八旗兵不亏是八旗中的王牌,或是抽刀,或是弯弓搭箭,很快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高杰、赵风雨二人和镶黄旗的八旗兵在鲁桥镇附近遭遇,可以说是忧喜参半。

  喜的是他们在清军赶到北直隶之前成功地和他们遭遇,清军还没到南直隶祸害南直隶的百姓。

  忧的是他们现在所要面对的是满洲八旗中战斗力最强的镶黄旗。

  “满洲镶黄旗,果然名不虚传!”

  远远搁着风雪,高杰都能感受到对方军阵中传来的肃杀之气。

  “赵副标统,怕否?”

  这种情况下,高杰还是忍不住揶揄道。

  “说不怕是假的,不瞒高将军的,老子的腿都开始抖了,不知道是被冻的直哆嗦,还是被吓的直哆嗦。”

  赵风雨摘了棉布手套,从腰间掏出已经装填完毕的火铳,打开保险。

  “比起鞑子的屠刀,在下还是更怕闽王的军事法庭。”赵风雨也自嘲道。

  这次没有步兵支援的战斗,他终究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只是这一仗,李定国已经给他赵风雨下了死命令,哪怕是把骑兵都打光也在所不惜。

  赵风雨也清楚这一仗对他们骑兵标的意义,金胜不在山东,他不能给金胜脸上抹黑。

  当然,赵风雨也非常珍惜这次机会,副标统有机会单独统兵作战,还是这样一场大战的机会可不多。

  清军吹响了牛角号,赵风雨也不示弱,吹响了海螺号,准备战斗。

  在积蓄好马力后,清军的战马有如挣脱了缰绳一般,在雪地里狂奔,冲向明军骑兵。

  要不是积雪太深,只怕清军冲锋的势头比这还要更加猛烈,更快。

  积雪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清军骑兵的发挥,清军的骑兵在雪地上也不是那么的灵活。

  “骑兵标的弟兄们!随我冲!”

  赵风雨一手拉着缰绳,控制住马,一手高举燧发手铳,高声嘶吼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兄弟们,随本将军冲锋!”

  高杰也不甘示弱,身先士卒,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刺向清军。

  此等场景也是让豪格血脉泵张,不说入关以来,就算是在辽东,和明军骑兵正面冲锋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清军的马弓手率先向明军骑兵抛射箭矢,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箭雨泼瓢而下,不少明军骑兵应声倒地。

  饶是在颠簸行进中的战马上发箭,清军的马弓手依旧保持着不错的准头。

  这是明军所望尘莫及的,高杰的骑兵中也有不少马弓手,只是他们的射术远远无法和清军匹敌。

  新军骑兵标所使用的远程武器则是两杆手铳,手铳的射程乃至射击精度都远比常规的火铳要地。

  在这种距离之下,新军的骑兵们只能选择隐忍不发,扛住清军的箭雨洗礼,直到清军进入到他们手铳的有效射程,也就是贴脸五步之内的距离,他们方才有一定的把握击中清军并破甲对其造成有效杀伤。

  明军骑兵虽然冲锋的队形已经比较分散,但清军马弓手的几轮抛射下来,还是折损了将近两百多名骑兵。

  而清军这边伤亡者寥寥无几,仅仅只有三十多名镶黄旗的八旗兵被高杰的马弓手射到要害处丧失了战斗力。

  对于这个伤亡交换比,豪格虽然心疼,但还是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毕竟他的对手也是明军中的精锐骑兵,这样的交换比不难看。

  很快,两军相交。

  生死,只在互相交错的那一瞬间。

  短兵相接前,新军骑兵将士们将手铳对准迎面而来,面目狰狞的满洲八旗兵扣动了扳机。

  镶黄旗的满洲八旗兵没有和新军骑兵作战的经历,他们所听到的更多是明朝新军步兵的战术,对于明朝新军骑兵的战术知之甚少。

  就算听说了,这些高傲的镶黄旗满洲八旗兵也对此感到非常不屑。那是明军骑兵没遇到他们镶黄旗勇士,遇到镶黄旗的勇士,保准让这些卑鄙的明军骑兵有来无回。

  在面对明朝新军的短铳,这些镶黄旗的满洲八旗兵们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脸上也没有畏惧之色,反而露出了几分戏谑和不屑的神情。

  就这玩具似的短铳也能对他们造成杀伤?

  但是下一秒,这些镶黄旗满洲八旗兵的脸上无不是一幅幅不可思议的表情。

  明军骑兵的手铳射出的铳弹撕碎了他们两三层的甲胄,喷溅出一团团血雾,嵌入了他们的皮肉之中。

  中弹的镶黄旗满洲八旗兵疼痛难忍,或是坠入马下,被后面的马蹄给踏成肉饼,或是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坠马。

  骑兵标的以往的战术都是放完火铳就放清军的风筝,只是今天这一仗和以往有所不同。

  他们的目的不再仅仅只是袭扰清军,而是要和清军正面交锋对决。

  骑兵标的骑兵将士们在打完第一支火铳之后,或是迅速掏出第二支备用的火铳,或是拔出马刀和迎面而来的满洲镶黄旗骑兵绞杀在了一起。

  高杰身先士卒,挥动手中的钢鞭,狠狠敲向前方一名镶黄旗什长的脑袋。激励麾下的家丁奋勇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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