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第九章

        胡汉三被电出擂台，按规则陆珠虽然没拿到金铃但是留在场内也算是获胜的一方，成功晋级下一场。她施了一个净身决把自己清理干净，重新坐回了看台。罗碧拿了发簪重新给她绾头发，见只有她一个人在，陆珠随口问道：“师兄呢？”

        “乔弥月那边要开场了，一个传音金雀来他就急着走了。”罗碧绾好头发坐下。见她面色有些不不太好，陆珠忙安抚道：“乔师妹刚入师门没多久，师兄多照拂一些也是应该的。”

        “无量峰又不是没人了，怎么还得我青云峰的师兄照拂她。”

        “罗碧，可别再这样想了，剑派弟子亲如一家，自然也该相互照顾。”陆珠知道作为小说配角的思想难免会被剧情和人设掌控，罗碧针对乔弥月也不过是因为设定的缘故，但她还是想尽其所能的帮助她脱离书本的设定，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明白罗碧的好自然不想让她走上原来的结局。

        陆珠拉过罗碧的手轻拍了两下，罗碧有些惊讶于她的举动。“师姐以前从来没拉过我的手。”陆珠一下子有些僵硬，没想好怎么解释，罗碧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小时候看她们总是一起手拉手的去膳堂吃饭就觉得很羡慕。只是那时候师姐看起来不太喜欢这些，每次跟在师姐身后我也不敢主动拉你的手，这还是第一次师姐拉我的手呢。”

        “总觉得师姐从醒来那天就变得不一样了，也说不出来是哪里变了，只觉得话也多了些，不像从前只是愿意和师兄说话。”罗碧看着她说道。

        陆珠眨了眨眼，她迟疑道“我从前只和齐升一人说话吗”

        “倒也不是，师姐一直话少，师兄同我们也就是几个字和几句话的区别。”

        她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但那也足以可见，师姐对师兄的偏爱。”

        陆珠听完有些无奈，她问道“你们都觉得我喜欢师兄吗？”

        罗碧想了想道“喜欢倒也不至于，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师姐对师兄要特别一些，师父也有意撮合。整个门派的人都看的出的事情，这乔弥月怎么这般不识眼色。”她说着又生气了起来。

        “所以你对乔师妹有意见是因为我喜欢师兄而她一直缠着师兄？”

        “倒也不全是，我就是瞧着她烦人罢了。”

        陆珠呆了，关于整个门派都默认她喜欢齐升而当事人却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远离就可以避免这件事。“为何这件事我不知道？”

        罗碧捂着嘴小声道“师姐当然不知道了，外面还有卖你和师兄的话本的，什么《山门高冷师姐和她暗恋的温柔大师兄》、《我的师兄好温柔，冰山师姐也动心》《就是你，融化冰冻女孩的温柔男生》，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们当事人知道呢。”

        “写书的人是日本来的吗？”

        “日本是哪里？”罗碧疑惑道。

        “没事，我胡诌的，我喜欢师兄这件事，师兄本人知道吗？”陆珠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看向罗碧。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只是有一次他们谈论师姐喜欢师兄这件事，师兄就叫他们不要在背后乱说。”

        陆珠现在能够肯定齐升应当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也许只是觉得自己对他略亲近些，加之大家也不敢把话说太明白，想必他也没往男女之情上考虑，再说了剧情也不会让他这么早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件事，很好，还有挽救的余地。

        “师父呢？”陆珠问道。

        “在主位上呢？怎么了师姐，要去看明日最后一场的对手吗？”罗碧指了指他们后上方的主位道。

        “去给自己求生路。”陆珠丢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的上了主位。

        闵德真人正在座位上喝茶，见陆珠一脸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忙放下茶盏道“怎么了小珠儿，这么着急。”

        陆珠见了闵德立马跪了下来“师父，徒儿自觉道心不定，近日辗转反侧，翻阅群书。终才明白，大道无情，断情绝爱方能得道。因此往后徒儿想入无情道，求师父成全。”

        闵德楞了一下道“你看的什么书？”

        “《无情剑谱》”陆珠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我怎么没听过这本书那他是怎么说的，你”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剑谱第一页，先杀心上人。”陆珠面不改色道。

        “你要杀了你大师兄？”闵德真人惊呼。

        刚从无量峰回来的齐升，远远地就见陆珠跪在地上闵德又一副震惊的模样，忙赶了过来，就听到陆珠说。

        “非也，我对师兄并无男女之情，虽修无情道也无故杀人。只是徒儿一心向道，求师父成全。”

        他看着陆珠认真的模样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觉得师妹不喜欢他而难过，只是被她一脸要划清界限的模样伤到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不至于让师妹对他这样摆出一副避之如蛇蝎的模样。

        他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为什么师妹忽然要入无情道，他想起了今日去看乔弥月比试时，敏文对他打趣道：“你扔下陆师妹的比试不看，跑来无量峰来看乔师妹，你不怕陆师妹回头生气找你算账啊？”

        他当时还毫不在意的反驳道“我师妹善解人意，这种小事她才不会生气，你别胡说了。”又想起派中弟子从前对他们的打趣，齐升忽觉师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而自己在无意识之间伤到了师妹，才导致她伤心的要入无情道。

        齐升一直反思着自己，是哪里让师妹误解自己的感情，又是哪里伤到了师妹。直到闵德同意陆珠修无情道，陆珠起身要走，他才回过神来。

        他上前一步拉住陆珠的衣袖，陆珠回头看他，一瞬间他竟不知如何开口，迟疑片刻以后道“师妹，我”

        陆珠看着齐升，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她后退半步轻轻扯出衣袖。明亮的眼睛微微弯起，露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笑容来。

        “师兄切莫归咎于自己，我从前年少，确对师兄饱含孺慕之情，错把同门情谊当作男女之情。只是如今，我心境渐长，也明白了二者之别。我入无情道非是因为错会师兄之意，而是我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无情，置身其外方能参透天意。此乃我心之所向，无关他人。”

        陆珠明明是笑着说的，但不知道为何眼角却流出一滴泪来，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来。她知道这是属于原身的感情，怕齐升看出些什么来，慌忙转过身去，匆匆告别。

        齐升愣愣地站在原地，他看到了陆珠坦然率真的笑容，却也看见了她脸颊滑落的泪滴，他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一边笑着说话，又一边悲伤的流泪。

        他站在原地良久，直到闵德出声唤他，他才回过神来。“师父。”

        “升儿，你师妹此番下决定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你性格温厚，待人周到，这些都是为师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但是你也要明白，心中背负的越是多，道心就越是杂乱。剑修修剑第一要义就是快准狠，要是做什么事情都要刨根问底的话，出剑又怎么能一如初心呢？”

        “谢师父，徒儿明白了。”齐升看着闵德，认真道。

        “你和你师妹，一个是锯嘴葫芦，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一个总是替他人着想，恨不得面面俱到。你们两个这性子，最终苦的都是自己。不过，我看你师妹最近变了不少，你也要改改你这性子才好，为人固好，但也不能忘了自己啊。等出了秘境，就派你们几人下山历练一番，改改你们这性子。”闵德捋了捋胡须感叹道。

        齐升颔额表示知晓了。

        陆珠下了主位看台，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一边慌忙的擦一边匆匆离开了青云峰。出了青云峰，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穿过吊桥不知不觉中又一次走到了天陵峰的玉竹林。好在薛祺此时不在此处，只是又想起上次在林子里看到薛祺杀人的场面，她没敢再进去，坐在竹林外的一块大石头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哭吧，快点哭完我也省力气了。这次算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你喜欢他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陆珠边哭边安慰道，可是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留个没完没了。

        “你失去的只是爱情，可是我失去的可是小命啊。不许哭了！”

        陆珠吼完，还真的不哭了，她抹干净眼泪起身正要走，一角雪白的道袍映入眼帘。她抬头看去，竟是薛祺抱着剑一脸看笑话的模样站在她面前。

        陆珠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下的石头，但又马上挺直腰杆站了起来。又悄悄后退半步和薛祺拉开些距离。

        “恭喜陆师姐赢下初擂，不过方才这场也想必能让陆师姐明白，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薛师弟，有闲心关心别人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陆珠看了他一眼道，随即扭头就要走。

        薛祺也没拦她，侧身让开，只是道：“你这么有信心，恐怕是对接下来的对手了如指掌了。”

        陆珠回过头来，只见薛祺手心朝下，指间坠着一块玉简。陆珠伸手摸了摸腰间，有点生气的道：“小贼。”

        “自己粗心大意落在桥上，怎么还有脸怪别人。”对方嗤笑一声回击道。

        陆珠楞了一下伸手一把夺了回来，她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三袁毅。没有门派，只有一个名字和序号，有门有派的好歹可以通过师兄他们打探些消息，可这人是个散修，这下她可真的是一无所知了。

        薛祺看着陆珠皱起的眉头，饶有兴致道:“这位袁毅与我颇有些交集，此人蠢极。”不料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对付你绰绰有余。”

        陆珠被噎了一下，咬着后槽牙微笑道：“这件事就不用薛师弟多关心了。”

        薛祺对陆珠不友好的态度无所谓，他挑了挑眉道:“你现在和我合作还有胜算的余地，毕竟就算是原本的陆珠对上他也未必一定会赢，更别说”

        他没把话说完，但这戛然而止的话音以及对方看过来时轻蔑的眼神，已经成功冒犯到了陆珠。“我凭什么信你，光凭你这一面之词，说不定你是在诓我。”

        “我骗你？既然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去落华峰看看，袁毅的第一场就是在落华峰比的。”

        “打都打完了，现在去看什么。”陆珠看了眼手中的玉简下意识道。

        薛祺顿了一下，然后俯身靠近陆珠耳边小说说道：“你该不会连留影石都不知道吧，以后出去还是要少说话，要不然一张嘴就露馅了。”

        陆珠微微一笑笑掩饰内心的慌张“当然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再者，薛师弟，我是青云峰亲传弟子，你作为外门弟子，不管怎么说也得称呼我一句师姐吧。”

        薛祺站直，面无表情的道：“是，陆师姐。”

        到了落华峰，落华峰的擂台已经比完了最后一场，人群早已散去，只余下几个负责打扫的弟子还在收拾。两人躲在不远处的树上，薛祺从腰上的储物袋摸出一块不起眼的黑石头来，手心上翻注入灵力，擂台下方的一块类似的黑色石头也亮起了微弱的光芒，落华峰擂台的留影石留下的录影，一个不少的传到了薛祺这里。

        薛祺找到袁毅那一场，留影石投射出一块扇形的投影来，擂场变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半透明投影悬在半空中。两道执剑的身影交叠在一起，一人半束发着广袖衣衫，一人梳着道冠看不出是哪个门派。半束发那人出剑极快，招招致命，道冠男子节节败退被逼到擂台边缘，眼看即将掉下去。一个侧身左手抓住了半束发男子的衣袖，对方毫不犹豫反手砍断了他的左臂。鲜血喷涌四射，道冠男子显然没料到他会下这么大恨手，楞在原处径直甩下擂台。

        陆珠看的头皮发麻，面上血色全无。薛祺看了她一眼道出她心中的疑问“规定是说切莫伤及性命，但是既登试炼台，刀剑无眼，别说是一条胳膊，就是真的杀了人也不是不能的事情。”

        陆珠看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说道，她猛地想起了薛祺煞神名号的由来，罗碧的话语又浮现在她耳边：“他在试炼台把带头欺负他的弟子一剑封喉”

        陆珠颤抖着手拽住薛祺的衣角，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讨好的笑意：“薛师弟，之前是我错怪你了，师弟心地善良乐于助人。那个咱们的交易还算数吗？”

        薛祺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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