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子弟

    “小小小小……”

            “大大大…….”

            人群叫喊中，一人正在奋力挥舞手中骰钟。

            “砰”

            骰钟掷地有声，残影中，消散出一个骰钟落在灰迹斑斑的木桌上。

            人群中叫喊不停，眼睛却全都瞪大死死盯在骰钟上。

            “大”

            摇骰人掀开骰钟的一瞬间，一声爆喝也随着喊出来。

            “哈哈……”

            “今天真是见鬼了……”

            “今天又白干了……”

            “哈哈，走……去小红楼，今天兄弟请客……”

            ……

            一阵欢呼，一阵唏嘘，杂乱过后，赢钱寥寥几人收手，更多的推回桌上，掏钱的谩骂，口中不甘，手却在身上想要在掏出银子。

            “赵公子不好意思了”，人群中，诸人皆站，唯一少年惺忪坐在椅子上。年约十四五，一脸清秀，身上穿的是丝绸，腰间美玉穿袋，脸上略带青涩，神情却是却是傲然。

            被称作赵公子少年身前摆放的赌注，正压在小上，此局却是输了。虽然如此，但那摇骰人却对其点头哈腰，一边作势想要拿钱，一边又笑脸相迎不敢触动，看样子少年却也有些身  份。

            “拿去拿去，今天的手气还真是背到家了，这次还是压小，不信你能摇出五次大”。那位赵公子一边不耐的絮叨，一边将身前所剩的几十两银子全部推到桌前。

            “好勒，赵公子您发话，诸鬼邪神也不敢不应，这次老幺这双手要是还摇出大来就剁了喂猪去。”摇骰人听到赵公子的话，嘴上嘻笑盈盈，口跟着马屁连连，反观手下的动作却是一点都没有迟疑，原来刚才之所以没有收钱是在等这位赵公子发话。

            这名赵公子到底是何人，原来这人姓赵名道顺，是流水镇的一名纨绔子弟，虽非大奸大恶之人，但却时有欺邻斥弱，常被人在背后咒骂。若是如此也能理解，毕竟年轻不懂事，但他还生有陋习，嗜赌如命，常年游走于赌坊，，如今刚从家中出来，却又跑进赌坊。

            仔细观看不大的房内围集了二三十之人，其中三教九流，有的手中捏着几个铜板散碎银子，身着粗布麻衣。有的罗衫锦帽，一副商人相。更有甚者手持残兵，颇有江湖侠客风范。这些人相貌不同，眼睛却都滴溜溜精光，徘徊不定中，支起的耳朵，仿佛都在等老幺那句话，手中银子放下，有一大半人都压在了“大”上。

            见到众人的选择，原本懒洋洋，跨斜在太师椅上的赵道顺不觉身子一挺，腰板直起，仿佛刚才一句马屁，就道出与众人的优劣。

            说是眨眼间，老幺手上动作却是不慢，骰钟再次回到手中，哗哗啦啦……作响，空中来个翻转，两只手交叉倒换，动作流利，好似在手中活了一样。

            众人看的热闹，但若是有见过大世面的人，就不难发现老幺几只手指在不安分的颤动，其中猫腻极大，但是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镇上却是能唬的一时。

            老幺自信满满，手上不停，嘴角露出微黄的牙齿，眼角斜视众人的赌资，心中快速盘算，手上动作也是掌控的恰好，当眼神转到赵公子身前的时候，嘴角莫名的一翘，微笑中参杂一丝狡异。

            “啪”骰钟再次落在木桌上。

            “诸位买定离手了，规矩前人订，上阵亲兄弟，赌桌无父子。莫后悔，莫心疼，输赢自在命，骰钟一开见人熊”。老幺拍下骰钟，嘴上琐碎似念神咒，看似多余，却实在为那些要倒霉家伙提前做安抚。

            “三三三……”

            “豹子……”

            “通吃……”

            最后一嗓子像极了公鸭鸣叫，正是老幺拉长音迸发而出。

            围着的众人，后面的往前挤，前面的往前趴，好似听错了一样要亲眼看到才相信。

            ……

            ……

            接憧而来阵阵恶骂绝对少不了。

            听到众人的恶骂，老幺仿佛也不敢相信一样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但是配在他那张粗糙的脸上却显的无比猥琐。

            椅子上直座却不能看到对面点子的赵道顺，听到“通吃”二字猛的站起，一双白哲柔软的小手狠狠拍在木桌上，“都别喊了，我看看”。

            沉闷的声音，让不大的房间一静，众人的怒骂全都压低，嘴上继续不停张合。相比与众人的恶毒谩骂这一举动并不显山水，但是对面的老幺却清楚，现在绝对不能触怒赵道顺，心中的贪婪与忌惮搅合，直接映衬的脸上色彩万分精彩。

            寂静低沉中，几双不老实的手趁着气氛刚想要摸回桌上的银子，老幺身后两个站立的壮年微微侧身，一双粗壮的膀子放在身前，警告不言而喻，那些不肯认输的赌徒，灰溜溜的装模做样。小人物小心思，老幺不会去刻意理会，抬头一双尴尬无奈的看着赵道顺。

            “赵公子，这局就当老幺我和你打个玩笑，算了吧？”

            老幺说完这句话，身边的两位壮汉早已将桌上的钱财收拾干净，仅仅空余赵公子面前的几十两银子白花花的刺的众人的眼中乱闪。

            听到如此，赵道顺失声一笑，在之前他多大的赌注却都是输过，今日为何发如此大火，想来莫不是被家中长辈教训？

            见到如此，老幺却显的更加不好意思，眼睛一扫对着众人说道“赵公子本人风趣，这一局却是和我老幺闹玩笑你们说是不是”，说完这句话，眼睛四转周围人群，冒出阵阵凶光。

            原本乱糟糟的众人在一瞬间也仿佛反应过来，想起曾经那些不安分的赌徒被这位老幺给收拾的下场，一时之间都如小鸡吃米，啄啄点头，口头附和露出僵硬的笑容。

            “哼，你们与我座赌岂是一日，我赵道顺会在乎这点小钱，我家财万贯哪能是你们这些泥腿子可比，只是今天感觉邪的很呐”。说着大袖一挥，将身前的银子往前一扫，元宝在桌子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几个角落的银子啪嗒散落在地上。

            “我就说赵公子，人高眼广，哪能是我们这些小人所能见识的，既然赵公子打赏，小的就收下了”。

            那名老幺听到赵道顺的话，仿佛春节一堂欢聚，一脸笑盈盈捡起地上的银子，脸上原本无辜的眼神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是更加奋力的吹捧赵道顺。

            “哼，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小爷要去消遣了”。见到老幺如狗摇尾巴一样在眼前挥舞，赵道顺心中的怒气却是无法发泄，看到自己的银两输干净，只狠没多带一些，心中暗想只的明日在讨回来。

            一来一回间，赵道顺已经走出房门，一脚一点的走向对面的小红楼，对于赌坊来说，银子必须要现打现，但小红楼却是可以赊账几次，只是今天没了打赏的银子不知道小红能否如以前一样卖力。

            赵道顺走出赌坊，原本一脸笑盈盈的老幺，眼中柔软的神色慢慢冷的如刀一样犀利，对于赵道顺这种人他们平安赌坊虽然喜爱，却不敢得罪。

            再说赵道顺还未步入小红楼，伫立在门旁的两位守童早已上前恭候，对于他们这种不起眼的小厮最爱的却是这样的纨绔子弟，说不上那句话中听顺了这位爷的耳，随手赏粒枣就抵得上一个月的工钱。

            “赵公子快里面请，姨妈可是早就盼着您了……”。

            赵道顺正在气头上，那还愿意理会迎头苍蝇，看都没看一眼，直直步入小红楼，心里想着今天肯定是有一股邪火附在了身上，得好好的消消火。

            小红楼与平安赌坊是流水镇比较特别的两大产业，比不上大城市的华丽，但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镇却是一小部分有钱人的天堂，赵道顺无疑就是这一小部分。

            “哎呦，赵公子来啦，姨妈还说，起早儿心就砰砰跳，雀儿叫个不停，天天盼的，想的，今儿个可算来了，若是再不来，姨妈都要以为赵公子看不上咱们了!”。

            赵道顺刚刚进门，就听一个声音在头上响起，声音娇颤，如深院怨妇，说不上的。

            这话说的不急不慢，幽幽中走下一个皱纹雕刻上脸，胭脂掩盖不到的中年妇人，看她虽然一把年纪，打扮却是靓丽无比，身着碧绿翠袍，如春莺嫩柳。略显臃肿的身体走动间屁股奋力的往上扭，飘泊的裙子忽闪忽闪，一层粉红薄纱频繁闪现，胸口略有下垂的白花让胸带勒的紧紧挤出，不堪安分的裸露在外面，若是妇人年少二十年，说不得光凭这股骚动就能俘获一批男人。

            “哼，还说呢，今天手气背死了，要不是上个月就把今年的岁银全部散给了你们，我定要那平安赌坊连本加利吐还给我”。

            “哎呦，赵公子瞧您这话说的，那平安赌坊拿了你的银子，还能服服帖帖的伺候您呀！还不是次次惹的你一肚子火，反倒是苦了我们”。

            妇人听到了赵道顺的话，快步疾走，口中却似抱怨。眼看到身前，如羽落地，直直就落入赵道顺怀里，姿态扭捏不停，嘴上轻声低骂赵道顺没良心。

            赵道顺被这一连串弄得是全身燥热，手上顺着腰就在屁股上狠狠的抓了一把。

            妇人见赵道顺脸上怒意见消，更是继续卖弄着说道：“姨妈可事事都想着你，昨儿个进城买胭红，还买了你最爱吃的樱桃红，反倒是你进来就埋怨起姨妈来，我还真是苦命呦！。”

            那可真要谢谢姨妈了“嘿嘿，上好的樱桃红虽好，但却不如咱家的小红好吃”。

            原本一肚子火的赵道顺被妇人一阵搔弄也就不再说些什么，反而手打在妇人的肩上，脸上贱笑嬉皮，低头乱聊起来。

            “什么，小红在陪刘振海？”

            “哼，我说什么呢，姨妈以前可从来没想着给我买樱桃红，原来是姓刘的那小子找了小红，你今儿个看着办吧，我也是来找小红的”。说完赵道顺小手一抽，脸色紧凑，如幼年孩童，当场翻脸。

            妇人听到赵道顺指名点姓要找小红，脸上嘻笑微微僵硬，身影却是再次凑上，放在赵道顺身上的手却更加不安分起来。

            “小翠，他们不也是体贴着呢，赵公子何必非得找小红，这不是让姨妈为难吗？”

            妇人那里不知道赵道顺的来意，作为头牌的小红，一直抢手的狠。若是别人还好调节，恰恰这二人死对头，又都不能得罪，妇人没有办法，只能在其中委曲求全，介绍起来别的姑娘，希望能凑巧顺了意。

            “哼，莫不是两天不来你又找到新主了，本来就一肚子火，莫不是姨妈也给我气受，既然小翠照顾周到，那就让那个姓刘的享受去”。

            说完这句话，原本就不善的赵道顺一下跳了起来，声音更是一下盖过小红楼。

            那妇人见到如此，更是一下乱了分寸，慌张的乱了语，想要说什么，却也说不清，只得口中不停呼唤叫来几个姑娘。

            一时间门扇闪动，三四个姑娘就围在赵道顺身前甜言蜜语，正在火头上的赵道顺那受这种安抚，脚上用力一下就将小红楼客厅的椅子踢到一边。

            原本站在哪的几位姑娘也不知如何是好，惊吓的连手中的酒杯都不敢往赵道顺身前提。

            “哈哈，这不是李家的小舅子么，没能去州元城跑到这里来撒泼耍野了”。

            忽然一阵大笑把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二楼一个与赵道顺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身上，这人身形林立，一袭白袍，鬓角双垂，白哲的脸蛋棱角俊美，双手后背，高昂的眉宇之间将气质散发的淋漓尽致，此人无他，正是赵道顺死对头，妇人口中的刘振海。

            撒泼的赵道顺，抬头正看到刘振海衣衫飘起，慢悠悠的如田园散步，脸上嬉笑，眼中尽是不屑。

            赵道顺之所以能够成为纨绔子弟，无疑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姐姐，或者说他的姐姐能够让州元城四大家族中的李家大公子看上，虽然只是做了一位小妾，但是水涨船高，赵家瞬间从一个无名小户，变成现在能够在流水镇占据一方的大户人家。虽然这是让赵家在流水镇得到的认可，但也无疑成了别人讽刺赵家的话题。

            “我道那家狗在乱吠，原来是你这姓刘的出来找食吃了”，赵道顺一双怒目狠狠的盯着楼上的刘振海，口中不甘示弱的回骂。

            虽然记得父亲无数次不让他惹刘家，但是心中那份所谓的骨气让赵道顺立刻做出了回击。

            对于别人赵家可以轻怠，但是对于刘振海却也无奈。这刘振海在流水镇也是一户大家，立脚之本却是四大家族刘家的分支，血统的传承让刘家不重视刘振海一枝，但是族谱上赫赫的姓氏却不容别人随意践踏。

            “既然赵兄心情不好，那我就不打扰赵兄了，我可是心情好得很呐，哈哈……”。

            刘振海见到赵道顺一副有气没处撒的样子，不觉心中更加开心，当即便转身搂着身后的小红回房去。对于他们两个这样的身份就算闹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家丁被家中严厉吩咐不得参与，至于他们二人就算拳脚打起来，肯定也都不会占到什么便宜，毕竟两个人一个如书生，一个是掏空的疯子。

            “哼”，赵道顺见到刘振海回房，双拳紧攥，左右看了一下，一脚踢翻身前的另一个桌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小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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