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又是年关时

　　次日早饭后，双莲去帮萧立阳准备搬店事宜，翠竹带着孩子先去看朱琴，让朱琴今天中午和罗勇一起到家里吃饭，自己先买肉回家。

　　翠竹回到家里，见奶奶和父亲已经将鸡鸭都放养在河边，那些板栗，已经有两米多高，远看像一片林子，奶奶说。这些板栗可能还要三年才会结果。

　　让翠竹高兴的是，萧天宝种的七八棵枣树已经结果，虽然枣树不很高大，但是硕果累累。奶奶说下次当街准备摘去卖了，估计可以摘到十五六斤。

　　翠竹于是说明天晚上和双莲回来睡，后天早上和双莲一起摘好枣子。

　　快十点钟时，翠竹让奶奶准备中饭，自己带了孩子去镇上看罗勇装电，说等罗勇装好他们家的就去自家装。

　　翠竹先经过萧立阳家，见两个木匠师傅在安装大门，罗双莲和萧立阳已经在搬东西，翠竹也告知一会儿去自己家吃饭，然后去罗勇家的新宅。

　　罗勇已经安装好三楼自己那层房子的电路，正在安装二楼的电灯。朱琴告诉翠竹，说现在县城很多人都用吸顶灯，方便清理卫生。又说三楼的灯准备装好看一点的，现在罗勇时间匆忙，又没有买好东西，只装好线路，暂时只安装一盏灯临时用，等下次罗勇回来，再去县城买好灯具再装上。

　　罗勇的一楼二楼都只装普通灯泡，所以安装很快，说估计下午三点就可以装好自己家的电路。

　　萧立阳的店里现在只有普通灯泡，所以翠竹说自己家一楼二楼和罗勇家一样，都装普通灯泡，三楼自己住的套间，也先装线路，改天自己亲自去县城买好灯具，萧立阳接上便可。

　　翠竹正在干活的罗伯父和罗勇的哥嫂一起去自己家里吃饭，可是他们说都带了饭菜，又要赶时间，还要安装大门，所以不愿意去。

　　罗勇忙碌两天，终于将两家的电路装好。

　　有了电，罗伯父接下几个晚上准备不回去，先帮翠竹家做好两个大门，还请假两天，赶着贴二楼三楼的瓷板和整理厨房。

　　三十日的当街日，已经收拾好行装的罗勇早早来到街上，因为今天下午要去县城，明天要返回学校了。

　　罗勇上午帮着父亲在三楼贴瓷板，母亲也早早出来，从家里带来一条鱼及好些菜，还买好肉，到翠竹幼儿园准备中饭——罗勇的母亲说常在翠竹幼儿园吃饭，今天自己借她那里的厨房，请大家吃一顿。

　　今天让罗勇更为很感动的是，朱琴拿出两千元交给他，让他把翠竹的三千元债务先还了——翠竹赚钱的辛苦，朱琴感同心受，虽然翠竹可能还有积余，但是朱琴也知道，翠竹正在准备还罗双虎的贷款一万元，还准备帮萧立阳。

　　罗勇本来不接，可是朱琴再三说那是自己存下的，给了家里三千元建新房，现在把剩下的两千给罗勇，自己每个月还有工资，年底还有奖金，说罗勇如果不接，那她每天也难心安。

　　罗勇于是将朱琴给的两千元交给父亲，让他先还清楚翠竹的钱。

　　罗伯父见朱琴如此重情义，感激不已。

　　下午二点多钟时，朱琴和罗勇告别众人，离开山岭镇去了县城。

　　当罗伯父将三千元还给翠竹时，翠竹很惊讶，说自己现在不急，罗双虎的贷款要年后才还。可是罗伯父坚决说现在还，说是罗勇和朱琴交代好的，还说清楚一千元是罗勇的，朱琴给了两千元。

　　罗勇家现在还在赶做门窗。罗勇的哥嫂说，现在房子已经可以住，虽然简陋，但是还是想让两个孩子这个学期到中心完小读书，周六放学一起回去，星期一一早出来。

　　和翠竹预料的一样，萧立阳一搬回自己建的新店，将新进的各种灯具电线电风扇等小家电摆好——双莲给了一千五百元，翠竹又另外借了两千元，让这个新店一下子气派起来。

　　萧立阳的店一大一小，大的摆出售的货物，小的做电器维修。今天是在自己店里的第一天，萧文德也过来帮看着——这也是受翠竹家的启发。萧天宝一个没有文化不会理家的人，现在都学会了做生意，萧立阳也算是争气的儿子，自己都没有什么帮，没有结婚就买地建房。连自己都还在建新房子且贷了款的翠竹，都愿意借钱给儿子，没有定亲事的双莲也拿出了私房钱帮萧立阳，萧文德觉得自己确实该帮一帮这个儿子，况且看店也是举手之劳。

　　萧立阳店里承诺买灯具满二百元，会免费负责安装，不买灯具，按照三元一盏收费。前来买东西请安装的人络绎不绝，萧立阳于是都给排好时间，带货上门服务。

　　九月份一个月下来，萧立阳才发现，虽然每天辛苦，但这样的收入比原来主营维修翻了近三倍，暗自惊喜。

　　萧立阳每次都是乘双莲休息的星期天去县城进货，所以基本没有耽误生意。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翠莲幼儿园这学期收的孩子，已经超过了一百人。罗双虎带回来的两个摇摇马还有好些乡下根本没有的玩具，让这些农村的孩子们格外新奇，连家长都觉得出七十多元读一个学期很值得。

　　乡里管文教的领导多次来到翠竹的幼儿园察看，见这个幼儿园和县城设施一样，各种工作都很到位，也提了一些好的建议，还让各村干部帮翠竹宣传，亲自写消息报道翠莲幼儿园的情况。

　　九月十日的教师节，翠竹和那些乡里的优秀老师一样，被乡里邀请去参加表彰会，竟然还上了龙川新闻。

　　其实所有的家长都知道，进幼儿园读书的孩子，一个学期下来，学到东西不少，第一是说普通话，都像模像样，其次是认字数数。原先没有幼儿园时，这里很多八九岁的孩子，只知道数手指，至多也就是能读数字写名字。现在哪怕是四五岁的孩子，都已经会这些东西，且还会简单地运算，可以背出不少古诗。

　　幼儿园有三个老师，当街日的前一天，在奶奶和双莲的劝说下，翠竹虽然没有去贩鸡，但是萧天宝每次都一个人贩两担鸡，翠竹或双莲十二点左右时在街口接鸡。

　　这样一来，翠竹虽然没有去贩鸡，但是收入和去年一样，没有什么太大差距。

　　国庆节时，翠竹和双莲两个人随萧立阳去县城买了六个漂亮的壁灯，还有一个大吸顶灯，此外，还买了一些山岭镇没有的日用品。

　　十月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忙碌的季节。稻子要收割，板栗也开始要收摘。翠竹带着孩子，和父亲确实忙不过来，于是请了三个姐姐姐夫回家帮了两天。

　　罗双虎每个月至少有两封信回来，问候家人，捎来思念，还让翠竹每个月给寄一张母子合影的照片，以姐自己的思乡之情。

　　转眼已经是深冬。

　　十二月二日，翠竹决定将幼儿园养的两头大猪出栏，因为现在的猪肉价格不错，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腊肉香肠。更巧的是，乡单位将两头猪收购，说是分给单位算福利，这给翠竹省了好多事。

　　卖了这两头猪，翠竹又很快买回了两头小猪。老营盘家里那头猪，翠竹准备养到等罗双虎回来，那时办几桌乔迁酒席。

　　十二月十三日，罗双虎写信回来，说自己在农历十二月二十六日回来，但是这次只有二十天假，正月十四日要返回云城。

　　儿子萧子罗现在已经五个月大，虽然冬天穿得多，但是已经会大笑，手里也会拿着东西摇摆着玩。大人一喊名字，小子罗很快反应笑起来。

　　现在翠竹家的鸡鸭一共两百三十多只，如果一切顺利，过年时可以卖近两百只鸡鸭，罗双虎的母亲在老营盘也有十五只鸭子，八只线鸡出卖。

　　罗勇给过翠竹建议，说要常给鸡窝鸭窝消毒，可以防止鸡鸭生病，所以翠竹和萧天宝每个星期都给鸡鸭窝消毒一次。

　　新房已经全部建好，院子围墙也已经完工。罗勇家已经搬出了大部分值钱的东西，老营盘只留下一些笨重的家俱，还有那些鸡鸭。

　　不过罗伯母最不习惯的是出来之后，没有菜地鱼塘，也无法养鸡鸭。所以决定以后还不时回老家看看，回去种些可以偷懒的菜，鱼塘继续养鱼。

　　翠竹告诉罗伯母，说可以到附近一个叫官山岭的地方或河滩边开荒，这镇上不少人都是这样种菜，只是有远有近，在河滩种菜担心的是涨洪水。

　　罗伯母听了，觉得还是要一块菜地好，至少比回老营盘种菜方便，于是由翠竹领着，和罗母随了镇上一个热心的阿姨，一起去官山岭开荒。

　　官山岭位于山岭镇的西北方向，是一个大黄泥岗，有不少坟墓，也有一些木梓树，但更多的是黄泥荒地。这样土地不肥沃，山岭镇的人多数种花生番薯芝麻。翠竹罗母和罗伯母三个在那个阿姨的带领下，连着忙了三四天，各自开了几块不大不小的菜地，撒上白菜籽，种上一些雪豆和毛豆。

　　两个五十岁的老人，平常都是劳累惯了，虽然离镇上一公里多，并不觉得辛苦，还说虽然搬出家，但是老营盘的庄稼肯定要种，笨重的农具都留在那里。

　　萧家村翠竹家里的东西不用什么搬，因为这里要养这么多鸡鸭，还有田地山场果林鱼塘，离镇上这么近，萧天宝说，自己晚上都回去住。

　　新房子一楼两个不大的房间，奶奶一间，萧天宝一间。二楼罗双莲和母亲在住，还有一个客房。三楼是翠竹罗双虎住。顶楼有一个大房间，外面可以晒谷子晒木梓，到时存放那个房间。

　　翠竹新房子的后院，规划时用了不少心机。连着厨房，翠竹建了一个不大的杂物间。杂物间后面与围墙之间的空地，翠竹没有铺水泥，让罗伯父砌了一个两尺来高的花坛。

　　翠竹知道，以后两家这样住在一起，老人都喜欢种菜养鸡鸭。这个花坛可以种几棵花木，也可以种菜，还可以关养几只鸡鸭，无论选哪种，这个新家后院都会更有生气。

　　罗勇家更是如此。

　　罗勇老营盘家里有四只老母鸭四只老母鸡，伯母实在不舍得卖，也不舍得宰杀——老人说自从嫁在老营盘，家里就一直在养老母鸭老母鸡。家里的鸭蛋鸡蛋，只有卖没有买过。以后出来住没有一只鸡鸭，实在不习惯。

　　乡里可能考虑到这些新增的住户的情况，在这些住宅后面的围墙外，将那条田间小路扩大了一倍，一直延伸到河边，这些住户的下水道连着这条田间路也一直通向河边，所以屋后围墙连着这条路边的住户，都开了小门通向外面。

　　翠竹觉得当初选这个位置实在不错。现在新宅子连着的十多户，都后院靠着这田间路。大家平常去河里洗东西很方便，冬天时，后院养鸡鸭，让鸡鸭到路边的田地觅食，一举几得。

　　时间过得飞快，已经是一九九三年的元旦了。

　　翠竹家里现在更加忙碌，因为又已经是卖鸡鸭的高峰时。

　　从农历十二月初一开始，前来翠竹家买鸡鸭的人每天都有，尤其当街日。

　　这次县城的几个同学依旧帮了大忙，文益阳夫妻和李丹夫妻，朱琴和王富春，都介绍了好些人来翠竹家买鸡鸭。到农历十二月十九日为止，翠竹家里已经卖出一百多只鸡鸭，只剩下五十多只线鸡二十一只鸭子。

　　十二月二十三日，乡里的张干事又带了四个人，买走了两只鸡四只鸭子，还定下十二只鸡十二鸭子，说是同事和亲戚要，给了翠竹五百元定金，约好除夕前一天的二十九上午九点左右来带鸡鸭。

　　因为有翠竹和朱琴，镇上人熟悉，县城也有熟人，所以老营盘罗勇家和双莲母亲养的鸡鸭也不愁，况且他们也不多。

　　罗勇的父亲哥嫂一直忙碌。罗勇的哥哥现在主要帮人建房子，嫂子做小工，罗伯父主要是木匠，请他打门窗的人很多。

　　房子已经建好了，罗勇在十月时寄回一千元，说是上学年的奖学金。所以现在罗勇的债务只有几个姐姐的一千元。

　　还在读大学的儿子这么优秀，这么体贴家里，这是罗勇父母最大的骄傲和欣慰，罗伯父写信告诉罗勇，说剩下的一千元，过年时会还清楚，嘱咐罗勇一定要好好对朱琴。

　　其实罗勇怎么会不知道朱琴的好呢。

　　每个星期不管多忙，罗勇都会给朱琴写一封信，虽然实习工作确实忙，有时只有一张信纸。上次寄回的一千元奖学金，罗勇也告诉了朱琴，朱琴只能心里感叹，觉得罗勇实在不容易。

　　朱琴对罗勇这样，罗勇只能心里感激朱琴。眼下自己还是一个实习大学生，家里还负债，朱琴拿出了自己积余几年的私房钱，还一再劝慰自己不要太委屈自己————几乎每次信中，都是这样最暖心的话。罗勇只希望自己毕业以后，能好好补偿朱琴。

　　农历十二月二十一日，朱琴收到了罗勇的来信——这次来信实际是两封，一封信给朱琴，一封信让朱琴转给她父母，说这次过年不回来，因为学校和医院决定，这次过年，除了特殊情况的学生，其他所有的实习生都留在医院值班。不过医院承诺，到时每个实习生发放春假值班补助一百元。

　　医院实习的学生很辛苦，朱琴知道。想到罗勇六月就会毕业，朱琴没有一句怨言，反而写信安慰罗勇，说没有关系，相信自己父母也不会说什么，况且罗勇已经在信上说得这么清楚这么愧疚。

　　二十六日的天气很冷，但是年关的山岭乡当街日，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近中午时，镇上的人流还十分拥挤。

　　今天翠竹的孩子基本都是婆婆背着，大家都在街上卖鸡鸭，近十一点时，翠竹和婆婆才去幼儿园准备中饭。



　　－－－－－－题外话－－－－－－

　　请相信，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无是处的人，当然也没有从头到脚都能闪瞎人眼的人。请相信，再不起眼的人都会有过人之处，不管别人怎么看，就算全世界否定你，你都要相信自己。找回那个真正的自己，因为只有你才能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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