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转眼又别离

　　明天罗双虎要远行，所以今晚的酒菜很丰盛，那是奶奶和罗母用心准备好的。

　　自从两家搬在一起，罗母敬重勤劳能干的奶奶，奶奶也觉得罗母真的不容易，勤快善良。

　　双莲在奶奶眼里，就如自己的亲孙女一样，觉得双莲和翠竹一样，漂亮善良勤快能干。所幸以后双莲嫁在一条街上，要是嫁远了，奶奶都觉得不舍得。

　　翠竹曾经对双莲说过，今年开始幼儿园的收入两个人平分，但是双莲坚决不接钱，说还是按照原来领工资——想着嫂子和自己一样年纪时，一个人去贩鸡卖鸡。为了办幼儿园，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她带着自己去打工。现在实现了这些愿望，现在的生活，都是自己想不敢想过的事情。没有这样的嫂子，自己肯定还在老营盘，还在过那种近乎原始的生活。

　　为了这个家，嫂子把娘家所有的积余都拿出来买地建房，毫不犹豫。现在这个家有三个老人，还有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哥哥不在家，一年至多一个多月请假回来团聚，嫂子还要生育二胎，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再帮家里呢。

　　一年一度的元宵要到了，可是罗双虎也要离开了，翠竹真的舍不得，可是分别的时候还是来了。

　　十四日上午八点，罗双虎背起行装，带上翠竹准备好的一万元，再次抱了一下可爱的儿子，不舍地踏上了返回云城之路。

　　客车走了，翠竹一下子觉得心空空的，但是只站着远望了几分钟，便抱着孩子去幼儿园。

　　元宵一过，生活一切走上先前的正轨。

　　到十六日上午，翠莲幼儿园一共招了一百二十六个孩子，最小的三周岁，最大的六周岁半，吃饭的孩子有四十二人。每天中午的菜由翠竹负责准备好，罗母负责准备孩子们的中饭，奶奶准备家里的中饭，文香和李老师中午陪着孩子们吃，双莲和翠竹至少留一个人在幼儿园。

　　翠竹还要喂养孩子，所以多数时候都是双莲在幼儿园。

　　正月二十二日的星期六上午，翠竹收到了罗双虎写来的信，和先前一样，双莲也有一封。

　　翠竹展开罗双虎的信，上面写道：

　　”亲爱的翠竹，你好！

　　十四日下午四点多我就回到单位了，因为歇假刚回来，事情比较多，过了两天才给你写信，希望你不会见怪。

　　这次回来，很感谢你给了我一个温馨舒适祥和的家，在你面前，我实在愧疚，两个家庭的重任都给了你，你把家整治得这么好，真的感谢你。

　　双莲在你引导下，已经成了一个能干上进的好姑娘，我们的儿子，你带得这么好。我们两个家变成一家，老小都快乐开心，我真的很满足。

　　翠竹，你相信吗，我回到云城的第一夜，我在睡梦中还以为在家里，我听到了客厅放电视的声音，听到了儿子咿呀呀的叫声笑声，我还感受到你就在我身边，清晨时醒来时，我都还回味这样的美梦。

　　有你在家操劳一切，我很放心。想到你暑假会来看我，我已经向领导申请，上半年只要出差的工作，可以多安排我，只希望暑假我可以留在单位等你过来。现在我已经搬进了一个有卫生间带小厨房的房间，虽然不在家属区，但是比原来方便多了。如果你和孩子来了，我们可以自己做饭炒菜，也可以去家属食堂带饭菜，很方便的。

　　看到我们单位附近的农家已经开始春耕，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开始忙碌？我想到妈回老营盘播种秧苗很多不便，买种子时，不如让你爸爸帮着准备秧苗，插秧时让我妈直接带回去，你看这样是不是更方便？如果这样不方便，就让伯父家帮忙一起播种，补上种子钱和肥料钱，等插秧时让双莲回去帮忙几天。如果你和双莲没有空，到时请几个人回去，补上工钱。

　　这些事情交代你，我很愧疚，因为我知道自己什么也帮不上。但是我希望你们都不要太劳累，要各自珍重，我希望你们这些所有的亲人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今天厂里来了两个我们的老乡，他们才二十多岁，一个是县城人，一个是斗山乡的。看到他们，我想起了当初我来这里的年纪。十多年了，好像就在昨天。三十二岁了，我割舍不了这里的工作生活，也好留恋在家和你还有孩子及一家人团聚的欢乐。

　　空闲时我一直在想着，我至多这里工作到四十岁，我就回来。当然，如果有机缘，我提前点也可能。等到那时，我们就可以长欢聚，享受天伦之乐。

　　离开家一个星期了，你和儿子的音容笑貌，常在我脑海。翠竹，还像年前一样，你每个月寄一张你和儿子的照片给我，好不好？

　　今天先写到这里，好好珍重，别累坏自己，记住我的话。

　　最后祝我的爱妻越来越漂亮，祝我们的儿子健健康康，越来越帅。

　　代向所有家人问好。

　　双虎

　　一九九三年正月十九日“

　　罗双虎交代的这些事情，翠竹当晚便和婆婆商议。婆婆说就问了老营盘的几个族人，说去年请人犁田，是二十元一天，但是要管早中两顿饭。今年是按照田亩算工钱，三十元一亩，但是要提供一顿点心，牛中午吃一顿的粮草。家里不到一亩六，已经说好了一共六十元犁好，如果管点心管牛饭，五十元就可以。

　　萧天宝建议说，因为自己家里都是双季稻，而老营盘的田地都是一季稻子，不如让三女儿帮双虎家准备秧苗，因为她家也是单季稻。

　　父亲这话提醒了翠竹，于是决定先和三姐商议，自己买了种子，补上肥料钱，让三姐夫帮忙。

　　次日的当街日，翠竹的三姐夫叶文生出来卖木炭，说是最后一批了，因为马上开春，木炭也就没有了销路。

　　翠竹于是把自己想请帮忙准备秧苗的事情说了，三姐夫倒很快答应。翠竹又问了一下卖木炭的收入，三姐夫说冬天三个月，每个月至多三四百元，而天热时只能卖柴，当街日一担柴才十来块钱，要一天半功夫。

　　翠竹想了想，建议三姐夫还是去学泥水工或木工。因为泥水工至少有十五元一天，小工八九元。现在镇上和村里建房的不少，要找事情做并不难，眼下乡里三四个单位都在建房，需要很多人手。

　　三姐夫说自己不在镇上住，所以不方便，又说其实木工自己也会一些，因为父亲也是木工，但是手艺不精。

　　翠竹想了想道：”三姐夫，如果你想做，我想问问双虎的伯父，他和子罗的伯父从我买地基开始，差不多都有事情做，家里实在有事时，可以请假。你跟他做一段时间，熟悉了就不怕，双虎的哥哥也是跟了半年，现在是大工，十五元一天，很稳定。你如果有意，现在先做小工，估计半年也可以做大工。你们孩子还小，让姐姐家里带孩子，你出来赚钱。“

　　翠竹语重心长的话，让这个老实巴交的三姐夫有些心动。如果半年后有十五元一天，一个月至少有四百元收入，一年至少四千，加上家里一头猪一些鸡鸭，一年的收入五千，是现在的一倍，几年后，家里也不会太穷。

　　三姐夫于是请翠竹去帮忙问罗伯父，希望可以跟着做小工，看以后能不能做大工。又告知翠竹说，自己家的田地虽然近两亩，但是都在家门口，就是农忙时候，除了耕田，其他活翠竹的三姐都可以做，也不用什么请假。

　　三个姐姐，现在最穷的就是这个三姐。婆婆卧病去年去世，两个孩子，大的六岁，小的三岁。夫妻两个两年来主要的活是卖木炭，一年收入还比不上父亲一个卖鸡的收入，翠竹真的好想帮这个姐姐一把。

　　当天晚上，翠竹去罗伯父家问了一下情况，罗伯父和堂兄都说可以，罗伯父现在在中学做泥工，堂兄夫妻在粮站做工。罗伯父说如果翠竹的三姐夫懂点木匠，学做泥工应当不错。说明天就去跟建筑老板说，先做小工，如果他领悟快，至多半年就上路了，那一切都好办。

　　不过几天，准备秧苗的事情说妥，三姐夫的事情也说好了。罗伯父告诉翠竹，现在最缺的是装模工，叶文生既然会木匠，装模上路最快，建议他学装模，不装模时，就做泥水小工，暂时是九元一天。又告知说现在山岭乡各单位的建筑，都是同一个老板，今年一年都应当有做。而且老板说了，如果愿意，以后在外面投标的项目也会请他们做事。

　　诸事安排妥当，正月二十八日开始，三姐夫叶文生每天一早走路出来，八点钟前赶到中学工地，开始了做工生涯。

　　晚上翠竹又去问了罗伯父，罗伯父说翠竹这个姐夫不怎么说话，但是学得认真，老板很满意，说只要熟练了，就可以按照大工的工资算。

　　罗双虎的信已经来了几天，翠竹于是决定给罗双虎回信，告知双莲也写一封。

　　翠竹这样写道：

　　”双虎，你好！

　　你的信是二十二收到的，得知你一切顺利，我也放心了。

　　因为开学之初，这个学期增加了三十个学生，吃饭的学生也不少，所以我也有些忙，隔了好几天才给你回信。

　　老营盘庄稼的事情，你只管放心，我和妈还有双莲都已经商议好了，我们请人耕田，一共五十元，到时妈说回去住一天，双莲也陪着回去，会尽量选个星期天，顺便把田垄也全部弄好。秧苗我三姐家负责帮我们准备，因为她家里也是单季稻。

　　等种田时，我会请人尽量一二天完成，你只管放心，我不会让妈太辛苦的。

　　双虎，自你走后，我也想你，我们的宝宝也一样，常爬起来看你睡的那边。他虽然不会说话，我相信，他一定奇怪你怎么突然不见了。

　　宝宝很可爱，当我想你时候，看到他，我就像看到了你，所以我一定会好好带他的。他是我们的希望，也是我们两个家庭的希望，我相信他一定会比我们棒。

　　现在家里的天气还比较冷，尤其早晚。我爸爸继续在卖鸡，田里的活也没有落下，估计早稻种子还要半个月才下。我家里的田也不多，不到两亩，我爸不着急，耕田也是请人，因为家里没有养牛。

　　双虎，你的心情我理解，我说过，各行各业，总要有人去做。我们都还年轻，男儿有志在四方。无论你在哪里，我和儿子都会想你等你，只希望你一切都好好的。

　　双莲是个好妹妹。我去年和她说，今年开始幼儿园的利润两个人平分，可是她坚决不要。说等她出嫁之后，她到时再不推辞。双莲还说你不在家，家里现在三个老人一个不会走路的孩子，又说我们还要生育二胎，所以她只想尽力帮我们，要是得了每个月工资还得钱，她一辈子都不心安。所以，双虎，我们只能让她出嫁时，多给点嫁妆给她补偿，你说这样好不好？

　　河场上的板栗树已经长出了嫩芽，奶奶说，也许二三年后，板栗就结果了。我准备哪天周末，去把那里好好整修一下，方便下半年养鸡鸭。

　　双虎，奶奶昨天和我说，既然我们可以生育二胎，希望我们早点生孩子，说乘她和妈身体还行，可以帮着看。但是我觉得我们的儿子还太小，不满一周岁，谈论生二胎，实在操之过急。我想至少等我们的子罗满了三周岁以上再考虑，你觉得呢？

　　孩子醒了，先写到这里，有空我再跟你写信，这次没有空带孩子去照相片，下次补上，好不？

　　祝你万安！

　　翠竹

　　九三年正月二十八日”

　　孩子可能有些尿急，已经哭起来，翠竹忙去抱孩子，才走几步，孩子已经在尿尿了，还好已经抱起来。

　　“宝宝，乖，怪妈妈。”

　　翠竹实在愧疚，都是为了写那信的结尾。

　　有孩子的妈妈，要做事实在不容易，多希望孩子快快长大。

　　翠竹有些疲惫，孩子刚醒来，精神却不错，翠竹只好去拌了奶粉，散热后递给儿子自己拿着喝，自己躺下。

　　子罗已经七个多月，自己拿着奶瓶喝奶，见翠竹躺下，很快也躺在翠竹身边。只一会儿，眼睛慢慢闭上，于是翠竹关灯，母子两个很快入睡。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经是三月十五日，农历二月二十三，因为是当街日，又是消费者日，上面有人来检查，所以朱琴没有回去。晚饭后来到翠竹家，两个老同学尽管常见面，但是都因为忙碌，很久没有谈天说地论同学了，朱琴在三楼和翠竹说得开心，决定留下和翠竹好好畅谈一番。

　　朱琴告诉翠竹，说王富春已经定亲事了，但是结婚要国庆节以后。又说她已经决定结婚后，就随老公去云城做生意。

　　翠竹笑道：“朱琴，等罗勇回来，你们不如商议一下，不要选元旦结婚，提前也可以。这王富春比你们后这么多恋爱，按照顺序也是你们先结婚。”

　　朱琴不好意思地说道：“罗勇说了，都已经定了，就不改变了。他暑假回来有一个月时间等分配，到时还要装好三楼的灯，也要添些东西，他说要领几个月工资才好，他跟我爸爸妈妈都这样说的。”

　　翠竹笑道：“这罗勇还这么讲究。不过也快了，我们这里办酒席，若是热天，实在不方便。”

　　朱琴道：“说实话，我暂时不急。今年六月我就可以拿到大学毕业证，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调回县城。我哥哥已经把朱豪接走了，先前孩子在家时，我妈常说辛苦，现在身边没有孩子，她又不习惯，天天念叨着我能不能调回县城。”

　　翠竹笑道：“你妈是希望你早结婚生孩子吧？你们家两栋房子，只有你爸妈在家，实在太冷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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