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启明星渐渐暗淡，我拜过父亲灵位便牵着黑耀，伫立门口等待破晓的朝阳。

        黑耀今天格外精神，胸口系的大红绸花滑稽又可爱，我心里痒痒抬手搓了搓黑耀支愣的马耳，它偏过马头眯着大眼蹭了蹭我的手心。

        我弯起嘴角，眉眼如弦月。

        十里街今个儿也格外热闹，摆了流水席宴请各位乡亲父老，一大清早都放下自家的农忙，前来观礼。

        母亲拉过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也不知是被我这身红衣映的还是怎么，她眼眶微红，千言万语都化作挂着唇边的暖笑，刹那我发现母亲好像老了许多。

        我心里很闷，可最终还是用力回握母亲让她放心。

        后父站在母亲旁，看着我着眉眼弯弯满是不可忽视的欣慰和慈爱，我转身无视他那副好似自己闺女娶亲的样子。

        鸡鸣报早，朝阳穿破云层散着金黄洒洒洋洋的投射大地，映着云层叠叠火红，朝霞起百里。

        我拍了拍马头，翻身而上，告别母亲，迎着朝阳踏向桥枫街。

        迎娶队伍陆续攒动，轿夫八抬着珠花红轿，安姌和相宜各一袭绯色襦裙，骑着高头大马跟在我身后。

        安姌真是一刻都闲不住，快马上前与我并骑正着身侧着头小声道：“秋白，你知道吗，甘城待字闺中的一众少年公子知道你要成亲的消息哭晕了好几片呢。还有一些天天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郁郁寡欢，差点就寻死觅活了。”

        我本来就烦躁，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儿道：“闭嘴吧，别和我扯一些有的没的。”

        她“啧”了一声急道：“你看，你还不信，来来来，不信你往右瞅。”

        我僵持不过她，颦蹙着眉向右看去，只见李大爷立着两根甘蔗笑的见牙不见眼向我急急挥手。

        我心里一暖也笑着向他挥手。

        我一移眼便看见豆子和他父亲，我温笑着向豆子挥手，谁知道那小家伙泪眼汪汪红着鼻头，撅着小嘴不看我回头钻进他父亲的怀里。

        我觉得好笑，不知道这小家伙闹什么别扭怕是又被他父亲训了吧。

        我转头直视前方不在顾盼。安姌追问我：“怎么样，看见了吧。”

        真是要命，我敷衍道：“啊，看见了，看见了，今个儿天好，秋风凉，银杏黄，你比花还美。”

        安姌面皮一红，吃了一瘪嗔道：“快走快走，看你我就心烦。”

        相宜摇扇嗤嗤低笑。

        秋风习习拂面，我舒服的眯着眼深吸一口气。罢了，娶就娶了好好养着就是了，井水不犯河水，敬他如宾足矣。

        我想通之后顿时觉得浑身轻松，这才转身回视长的不见尾的队伍，嘴角挂笑，回身端正坐好。

        桥枫街说远也远，说近也近我们一队不疾不徐的向目的地驶去，宽路的两旁的乡亲们愈聚愈多脸上都洋溢着笑，她们向我挥手算是对我的问安和祝福。

        我笑着回礼，突然想到张员外娶妾那天乡亲们的对话。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身后二人莫名，上前询问，我毫不吝啬的与她们分享那天的喜闻见乐，安姌拍手直说精辟，相宜合上折扇抵在唇边哑然失笑。

        她们这一笑，不知道有多少公子红了脸，又有多少公子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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