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李乐妍是在晚上发现笔记本里夹了一把直尺的。

        普通干净的尺身背面刻了一个小小的英文单词——“lucky”幸运。

        以前高三的时候，李乐妍见沈诚用过。那是学校的一次统一考试，李乐妍抽到了和沈诚一个考场，就坐在男生的斜后方，看见他用过这把尺子。

        不知道这对他算不算重要，毕竟很多次，李乐妍都曾见沈诚带着这把直尺考试。

        想了想，还是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铃声嘟嘟间或响起，李乐妍握着手机呼吸有些紧张，她不知道沈诚有没有她的电话。

        对方的号码是她在同学录上记来的，今天是第一次拨。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忙，铃声响了快一分钟也没人接起，李乐妍心情渐入谷底，就当她以为这通电话不会被接听的时候，那边却传来一道温柔的男声：“喂？”

        隔着屏幕，是浅浅的低沉。

        李乐妍感觉耳朵好像被烫了下，脸不由有些红：“沈诚，是我。”

        “李乐妍？”

        “……嗯。”李乐妍：“你的直尺落我这里了。”

        甫一听到这话，沈诚最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一把文具也值得她打电话来，怕浪费她的时间，然而飘远的思绪下一秒就被女生的一句：“就是你上面刻了lucky的那把。”

        “那个啊……”男生琢磨着生出一点笑意，“你留着用吧，我现在也没什么能用到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哦，好，我以为对你有什么别的意义，之前见你用过几次。”

        “之前？”话音落下，男生眉心略颦了下，似乎出口是无意的话：“你之前很关注我么？”

        话落却顿然让李乐妍呼吸僵住，应答一时有些磕巴：“没…没有，那个，沈诚，我们宿管来查寝了，我先挂了。”李乐妍说完不等那边回应，急匆匆挂断电话。

        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手心尚且留有余温。

        一颗心快到有点不像话。

        她好像说错话了……

        然而这点意外最终还是没能困扰李乐妍太久，很快思绪又重新被拽人题海之中。

        黑板上的倒计时最后两页也被撕掉的时候，她们即将搬去初中部备考。

        整个校园里寂静一片，考场开始正式布置。

        一中高中部所有教学楼投入考点布置，那天，在楼茗的记忆里有些深刻。

        先是一中校园墙上，各种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布置考场时送出的高考祝福，然后便是即将搬去初中部前，那场声势浩大的喊楼。

        十七八岁的时候，无论我们的青春是安静还是热烈，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骨子里其实都会轻易被点燃。

        这点燃不需要任何条件，只需要我们年轻。

        仅此而已。

        天台上四处翻涌飞舞的旗。

        少年们喊声震耳欲聋，陈空嫌吴倾予挥班旗气势不够，和彭侨打了鸡血似的在天台上卷起一阵长风，隔壁的十几个班见状都不甘落后，一时间风起云涌。

        台上台下声势连成一片。

        高三喊楼。

        高考加油！

        在人声鼎沸的热闹里，在一片欢呼的咆哮中，2020级即将高考的冬山学子。

        在这一刻，不分主角。

        都是自己的成王将相。

        欢呼声久久未曾散去，到最后，这场盛大接近尾声的时候，5017所有人把手叠在一起，陈空嘴里念着口号：“一二三，高考必胜！”

        大家一起打完气，楼茗感觉血液都翻腾了一圈。

        转头对上车闻的眼睛：“高考加油。”

        车闻：“加油。”

        -

        “你在哪个考点？”

        “三中。”

        “你呢？”

        “哈哈哈我就在一中考……”

        教室里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5017凑在一起对了下，她们几个都在一中，只是考场不同。

        其他年级的学生已经放了快乐的小几天长假，孙浅叹了口气，脸扒在窗户上：“咱们就快解放了哈。”

        “说是这样说，但我就是觉得……有点舍不得。”魏宜念撑着下巴说到。

        “哎呀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能不能开心点。”孙浅捏她的脸：“现在交通网络这么发达，想见面不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又不是毕业就不联系了。”

        “孙浅说的对，宜念想开点，咱们几个什么关系，毕业以后一定常联系。”

        “可是……”魏宜念说着面露苦涩：“我初中的好朋友毕业时也是这么说的，但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对方过的怎么样了。”

        “那能一样吗？这样，小茗子，拿笔来。”

        “……”楼茗把笔递过去。

        孙浅撕了张便签纸，拨开笔帽：“我宣布自即日起，5017所有成员都必须在毕业以后也要常联系，不说随叫随到，但每年都要至少见一次面，以此立保证书。”

        “保证人签名：孙浅。”

        写完把笔往桌上一撂：“快点过来签名！”

        几个女孩相继签了字。

        魏宜念不禁满足地笑笑：“说话算话啊，白纸黑字写着呢。”

        “行行行不会抵赖。”

        一阵嘻嘻哈哈。

        只可惜当时的感情还是太过纯粹，天真地以为一张保证书就能真的保证一切。忘了说明不联系的惩罚是什么，也忘了真的有人会在此后数年中渐渐与她们断了联系。

        自此走远，山水难逢。

        常联系，不容易。

        -

        为期两天的考试开始，高考第一天，胡沁特意穿了一声正红色的旗袍，身段匀称漂亮。立在考场外向她即将离别的学生说一句：“高考加油，金榜题名。”

        何其有幸。

        七月的天气最是炎热，奉城的天快要把人融化了，但一中的后勤工作安排得很好，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楼茗是在考试结束的那天，体会到热的。

        不止是温度，更是她的脸。

        从考场出来，楼茗最后一次站在年级办公室门口等她们，5017集合以后开始往寝室走。

        杨黎在门口站了会儿，挥手和她们道别，说了一句：“我走了。”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人也只是举起手挥了挥。

        离别的情绪后知后觉染上心头，孙浅没忍住红了眼睛：“我怎么觉得……有点难过。”

        气氛正低迷着，魏宜念虽然难受，但还是回头打量了孙浅一眼：“你才反应过来啊，我都难受好几天了。”

        “一想到以后不能和你们天天见面，我就……”

        “哎呀能不能振作一点，想点开心的事情好吗朋友们，咱们毕业了啊。”吴倾予感叹着：“十二年寒窗终于算是熬到头了，早也不用熬夜刷题了哈哈哈。”

        “对！从现在起我要回去睡她个三天三夜，海啸我都不起来！”

        魏宜念：“海啸还是要起来的，万一给你淹了……”

        孙浅闻言一拍魏宜念脑门：“会不会说话？”

        “啊那行，那我重新说，高考毕业，我要去染头发！”

        郭柠：“纹身。”

        “楼茗你呢？有没有想做的？”吴倾予问到，几人闻言看向她。

        只见女生轻轻弯了下唇，楼茗迎着风往前走了几步倒退看她们：“高考结束，我要谈恋爱。”

        话音落下的那瞬，她后退的步伐撞上某人等候的胸膛，有人低声问她：“谈恋爱，和谁？”

        “和你。”楼茗仰头看他眼睛：“和车闻。”

        闻言唇角轻扬，车闻俯身凑近，吻落在楼茗唇边：“久等。”

        不远处传来起哄声。

        2020年7月8日，同学录翻到下一页。

        楼茗和车闻毕业。

        他们终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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