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本该死去的人

华天恒带着两个侄儿悄悄离开，匆匆赶回华麟居住的别墅，并第一时间接通了家族的内线电话。

        投影内很快闪现出华天宇略有些激动的面容，此刻正端着红酒杯，舒适地坐在沙发上，满目期待。

        “老二，事情办成了？那李洛废成什么样？”

        华天恒苦笑，沉默片刻才摇摇头：“完好无损！”

        “嗯？”影像中的华天宇眉头瞬间皱紧。“难道八部众派人暗中保护？不应该啊，就我所知，修罗众的少主在这个时期不受保护，挺过去就一步登天，挺不过去就淘汰，不可能有人保护他吧！”

        “没有八部众的人。”华天恒再次摇头。

        华天宇更不解了，迷惑地在影像中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和两个侄儿。

        “那是为何？”

        “哎！一言难尽。”华天恒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叹口气说：“大哥，小金的仇是不能报了，他当初虽然是为了家族出的事，但今后也只能在资源上多多补偿，报仇的事就此揭过吧！”

        “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华天宇恼怒。

        华天恒苦笑：“大哥，这仇我们华家真报不了，别说我们，就是我们这个家族联盟全体成员出动，也动不了李洛。”

        “这怎么可能？究竟怎么回事儿？”华天宇能坐上家主之位，自然也非同寻常，很快意识到事情有变。

        “大哥，我和华麟、季虎如今还能坐在这儿，没有在今晚横尸街头，已经是靠着祖父的面子，总之你相信我，我也心疼华金这孩子，但实在是没办法，等我回来再慢慢与你细说，现在还是先解决另外一件急事。”

        “什么事？”华天宇咬紧了牙关。

        “赶紧去请祖父接电话！”

        “请祖父？”华天宇一愣，从华天恒的态度和语气中，他也隐隐发现事情似乎超出了控制。“打扰他老人家作甚？难道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李洛究竟怎么回事儿？我们还处理不了？”

        “大哥，这事儿别说你我，就是祖父也没作用，我也只是将情况向他汇报一下。“

        华天宇满目惊骇，沉默半晌，终于点头道：“那你等会儿，我去告知祖父。”

        “嗯！”

        两人都没再说，挂断了电话，华天恒静静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雪茄，等待着那边回电。

        惊魂未定的华季虎和华麟也没吱声，比起华天恒，他们还处于迷糊的梦游状态中。

        不一会儿，电话响了，华天恒深吸口气，将烟头拄灭，按下了连接键。

        投影上很快显示出一个壮硕老人，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面色不太好看，正是华家老祖华昆玉，华天宇则恭敬地侍立在旁。

        没等这边说话，华昆玉微带着恼怒的声音已传了过来。

        “天恒啊！听说你们去帮小金讨公道，结果受阻不说，还惹上大麻烦？什么人这么厉害，这么蔑视我们华家？”

        闻听这话，华天恒想了想，最终却先看向大哥华天宇：“大哥，小金的事儿与今天息息相关，那件事要照实说才行。”

        华天宇眉头一皱，但不好说话。

        华昆玉察觉到什么，眉毛一挑，老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怎么？你们还有事情瞒着我？”

        “是这样的，小金断臂之事其实另有隐情，也并不是伤在不明人士的暗算中……”

        随着华天恒将华金与李洛之间的恩怨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华昆玉脸上的怒意是越来越重，最终冷哼一声，愤然斥道：“你们两个干得好事，光明正大的决斗场上败了，居然还有脸私底下派人报仇，真够出息的，不嫌丢人？”

        华天宇早就知道实话实说会是这个结果，只见投影里的他立刻就转过头去解释：“祖父，比武会上如果败了，确实没话说，可是那个修罗少主为何要砍掉华金一条手臂？他已经赢了，却没收手，这不是有些过分吗？”

        “你懂什么？”

        华昆玉活了多少年，从一些信息就已经能分辨很多，怒声骂道：“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你们不该大意轻敌，八部众修罗一脉的武艺非常奇怪。你们只知道《修罗诀》会在某一段时期练入废材境地，记忆全失，实则是讲究死之后生，战斗中更是如此，只要拔了剑，不见血不回，那个修罗少主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有心放小金生路，他已经没命回来。”

        “这……”华天宇瞬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电话这头的华天恒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联系前后想想，弱弱地问：“祖父，您老人家怎么对《修罗诀》这么清楚？”

        “我没说过吗？”华昆玉不解地皱了皱眉。

        “祖父您多年不管族内之事，也有很久没给我们说过长辈的事情了。”华天恒摇头说。

        “难怪，难怪！”华昆玉感慨地摇摇头，随之看了过来。“幸好没真的出事，这八部众修罗一脉与我们华家有渊源，所以我很了解《修罗诀》的特点，以后不要再与八部众产生冲突，要互相帮助。若真的闹成生死仇人，我决不饶你们。很多事情你们还不知道，现在也还不是给你们说的时候，将来你们就知道了。”

        华天恒的脸色随着这番话更加苦涩，略带埋怨地看了看投影里的大哥华天宇，忐忑地低下头说：“爷爷，孙儿这次真的犯了点事儿！”

        此时，华昆玉也终于反应过来，想起他们话中之意，显然是与修罗一脉结下梁子，看现在华天恒的模样，似乎闹得比较严重，脸色逐渐变幻，眼神越来越狐疑。

        “大胆说，不要吞吞吐吐的，你们究竟闹出什么事？动了什么人？只要你们没傻到去动一个叫李洛的人，那么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不过我相信以你们那点本事，也不至于有机会动到这个人，再说李洛也不应该成为修罗少主才对！”

        “……”华天恒沉默，心中越发忐忑了，总觉得自己似乎一脚踏进了惊天大秘中。“爷爷，你也知道李洛？”

        “废话，我曾经拼了命保下来的孩子，怎么不知道？他还在襁褓中时，就是我亲手秘密将其送到八部众保护起来的！”说着，华昆玉意识到了什么，眼睛渐渐睁大，脸色开始涨红。“你们的目标是李洛？他就是刚才你们说的修罗少主？”

        华天恒没敢答话，可华昆玉看到他那模样就已经明白了，瞬间激动地站起身来，失控般怒吼。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哪儿来的那么大胆子？你知道他是多少人用命保下来的人吗？你知道他意味着什么吗？李洛现在究竟有没有出事？你们把他怎么了？”

        投影内的华昆玉情绪激动到近乎失控，那模样就仿似要吃人一般。

        “没有，孙儿还没有动李洛！他现在很好，一根汗毛都没少！我保证！”华天恒急忙出声解释。

        “你确定？”

        “非常肯定，其实我们连他的人都还没见到，就已经得罪了大人物！”华天恒苦着脸说。

        华昆玉如释重负，长舒口气，再度坐回了沙发，脸上还带着略微后怕的表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他没事，其他都好办！你现在先将发生的事都说出来，不准隐瞒！”

        华天恒低声应过，随之胆颤心惊地将今晚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随着他的叙述，老迈的华昆玉脸上先是略为疑惑，可慢慢又变得有些期待，最后当听到那个神秘强者姓周，并言他是其小弟时，已经热泪盈眶。那神情所表露出的喜悦，让华麟和华季虎都看得呆住，他们还从未见过老祖这般高兴的模样。

        “在哪儿？”

        “什么在哪儿？”华天恒疑惑地看着从未如此失态的祖父。

        “我是说那前辈人在哪儿？”

        “他在江城百子老巷开了家手工小面馆。”

        说完，华天恒又忍不住心中好奇，追问说：“祖父，不知这位超凡入圣的前辈究竟是谁？怎么让您老人家这么激动？”

        “他是谁？他是谁？哈哈哈哈……他还没死，还没死……哈哈哈……”

        投影内的华昆玉老泪纵横，激动到声音都有些变形。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深吸口气，悠悠地说道：“天宇、天恒！你们可还记得你们祖姑母，也就是我的亲大姐华柔？”

        “姑奶奶？”华天宇和华天恒尽皆怔住。

        电话这边的华天恒率先回神，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姑奶奶好像也住在华家大院。”

        “不错！”华昆玉再次深吸口气，颤声道：“你们小时候，大姐很疼爱你们，每次你们调皮，惹得你们父母出手责罚，都是她出言相劝，每每护着你们这些小辈。你们可还记得？”

        华天宇和华天恒这两个年过五十的老兄弟记起童年旧事，不知不觉升起感慨，华天恒更是很快就忍不住奇怪地问：“那姑奶奶后来去哪儿了呢？好像也没听您和父亲他们提起过？”

        “走了！”华昆玉伤感地摇摇头。

        “去世了？”其身旁的华天宇问。

        “不，寻人去了，再没回来，也找不到。”

        电话两边的华天宇和华天恒更为疑惑，踌躇片刻，还是华天恒率先忍不住对着投影追问：“祖父，这世界就这么大，我们华家虽然不说是顶尖势力，但也非同一般，如今交通又这般发达，去哪儿不是短时间的事儿？怎么会找不到呢？”

        “你们不明白。”华昆玉再次摇头，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这个世界远比你们想象的大，你们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们祖姑母去的地方，你们不懂，也不需要懂！你们只需要知道，她去寻找的人就是天恒所说的那位前辈。因为，他就是你们祖姑母的丈夫，我的亲姐夫，也是你们的祖姑父！”

        “祖姑父？这……”

        华天恒瞬间陷入持久的呆滞。

        好半晌后，他回过神来，面色瞬间一变，意识到很关键的问题。之前他那番不要脸的举动，竟然是对着自己的祖姑父所为，并且还当着华麟和华季虎两个小辈的面，他只觉得老脸顷刻间就有些发烫，连耳根都红了。

        电话那头的华天宇倒是没他的想法，反而联想到了一件事，有这样神一般的祖姑父存在，那华家会怎样？

        那种挂在脸上的惊喜，就算是傻子也能发现。

        华昆玉当然也发现了，很快冷哼一声，不满地说：“天宇，少去动些歪念头，华家的强大要靠你们自己努力，姐夫不可能帮，也不敢帮，如果他真的涉入华家，那对于华家来说，不是福，是灾难！”

        心事被拆穿，华天宇讪讪一笑，但很快又不甘心地说：“祖父，按天恒的形容，那祖姑父的力量已经超出世间所有人，与神无二，他老人家若肯出山，必当无敌于当世，天下谁敢与我华家争锋？怎么会不是好事呢？”

        这一次，华昆玉久久没有接话，目光悠远，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直到华天宇都有些按耐不住，他才终于长叹一声：“你们可还记得，在你们年幼时，我曾经常给你们讲一个神话故事？”

        “神话故事？”

        华天宇和华天恒两兄弟莫名其妙，皱眉苦思，最后还是电话这头的华天恒率先回忆起来，笑着接过话：“当然记得了，一群人类英雄为了族群而牺牲的神话故事，祖父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华昆玉满脸肃穆的看了看投影这边的华天恒，又看了看身旁的华天宇，深吸口气，一字一顿道：“因为那个神话故事是真的，而你们祖姑父就是神话故事里，本该死去的英雄之一！”

        “嘶……”

        华天宇和华天恒在电话两头同时倒抽凉气，两个活了五十多年，叱咤风云许久的老家伙突然凌乱了。

        “神话？真的？”

        “这……”

        两人只觉得好像做梦一般，与看到公鸡生个鸭蛋没什么两样，好不容易回神后，他们又齐齐色变，因为他们突然想起那个神话故事的结局似乎、貌似，真的不那么美好！

        至于华麟和华季虎，他们压根儿就什么都没听明白，满头雾水。

        华昆玉没有再多解释，沉声打断几人思绪：“记住，你们心里知道就行，谁泄露半个字，终身囚禁在家族内府，还有那个禁忌，本来你们还不到该知道的时候，但因为你们已经了解很多，所以回头我会将那东西写下来给你们，但必须记住，当知道了前因后果和真相，就绝对不能用言语说出来，那是禁忌。若触了禁忌，封印有波动，那我也保不住全家人的命。”

        说完，他也不理会两人的反应，径自吩咐身边的华天宇。

        “天宇，给我准备最快的飞行器，我要立刻赶赴江城，拜见我的好老大，好姐夫！”

        电话很快挂断，投影从空中迅速消失，华天恒则是愣愣地吸收着今天所得知的一切，他受到的震撼太大了。

        反倒是一旁的华麟和华季虎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明白有个曾祖姑父了不得，心思活络的华麟当即急切地说：“二伯，我们现在是不是立刻返回去，守在曾祖旁边？我知道他老人家的面馆在哪儿！”

        “嗯？啊，对对对，赶快走！”华天恒从惊骇中醒来，外套都来不及穿，便匆匆向着门外冲去，毕竟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还是眼下看到的人更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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