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合欢树下言合欢

木龙心和女朋友满足的说了声新年快乐，沉沉的睡去，两个小时下来，他也很累啊。

        梦境中木龙心意识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夕阳斜坠，金灿灿的光芒斜照在青瓦白墙上，街道并不宽阔，傍晚人流拥挤，行人穿着旧式的衣衫，大都骑着自行车，偶尔几辆私家车开过。

        西下的太阳还留有余温，这是温暖的夏季，蝉鸣声震耳，路旁生长着两排茂盛的绒花树，绿荫如盖，粉红色的绒花蓬勃盛放，红绿相间，清香袭人。

        行人来去匆匆，没人关注他，还有不少商贩摆摊，卖着瓜果和汽水，老人们聚在街口打着蒲扇聊天，还有孩子在巷子里追逐嬉戏，是一个热闹的夏日黄昏。木龙心看到不远处楼层上挂着的广告牌，汉字书写而成，他明确的看到了时间，2000年8月7日。

        他回溯时间和空间，来到了20年前的华国街头，这应该是女朋友的梦里，不知道她现在哪里，按年龄算，这时候她应该才8岁多，肯定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木龙心兴奋的想。

        找了半天也没能看到人影，木龙心转悠到一个小公园歇脚，公园里也长满了大颗的绒花树，斜阳还留有最后一点光辉，为繁茂的树木镀上点点金色，绿色的扇形叶子好似在反光，地下也铺满了粉红色的丝绒，花期将过，落了满地残红。

        可能是快到了晚饭时间，小公园里并没有多少人，木龙心坐在长椅上，期盼女朋友的出现，和她分享惬意的夏日傍晚。

        微风袭来，有粉红的绒花落在他的发梢，抬头仰望树冠，却看到头上绒树花枝里垂下鹅黄色的书包带，仔细看去，原来里面藏着一个小女孩，女孩穿着粉色的衣裙，扎着两个麻花辫，侧坐在斜生的树干上，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树枝上挂着的书包，他会觉得这就是绒花树的精灵，小孩子不能简单以漂亮形容，她眼神通透干净，小巧的脸蛋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可她又不是活泼的，打量自己的眼神里明显存在好奇，却还是沉静的看着他。

        看着她的眉眼，让木龙心想到一个人，他试着用中文发音：“星河”。

        “你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女孩歪着脑袋发问，声音清脆。

        确认精灵般的孩子是自己女朋友的童年，木龙心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她萌化了，也太可爱了，可惜他只会几句中文，‘苏星河’这三个字，他练习了多遍，才说的字正腔圆。

        他想和女孩进行亲切的交谈，了解苏星河的成长，可是他不能，翻来覆去能讲的话只是：

        “你好，我是木龙心，很高兴认识你。”

        再多的他就不会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到嘴边的话，却不能说出来。

        小小的苏星河看着奇怪的男人和她打招呼，说话声调也很奇怪，但她却没有多少害怕，父母当然和她说过，不能和陌生人讲话，但是他们都不再管她了。每天都在吵架，妈妈吃饭时摔碗，动不动发脾气，爸爸晚上很晚也不回家，妈妈就会对着她抱怨，以至于，她放学后也不想回家，苦恼着如果能有办法让父母和好不吵架就好了，他们一家人高兴地吃晚饭。

        小星河开始和他搭话：“叔叔，你长得奇怪，说话也奇怪，你是坏人吗？可是我不太能分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你有办法让我的父母不再吵架吗？他们每天都在吵，有时候妈妈还躲起来哭，不让我看见，骂爸爸是个坏男人，我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坏人···”

        女孩声音变得低落，木龙心想给她回应，可他听不懂女孩的话，心急火燎，感受到语言的巨大隔阂。

        树上的小女孩看男人烦躁的捋着头发，好奇的问道：“叔叔，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你的年纪很大吗，可我觉得你不如隔壁爷爷大，他还有白色的胡子，说话的时候总是咳嗽，但你的头发比他还白，你太奇怪了，你是不是拐孩子的坏人？”

        然后树下的男人叽里呱啦讲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话，苏星河自认为脑袋瓜机灵，因为她一直考班里的第一名，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叔叔，你肯定是个坏人，对不对？但我不怕你，你把我拐走吧，这样我爸妈着急找我，他们就不吵架了，等他们带人抓到你，解救我回家，我和爸爸妈妈就可以开心的生活了，动画片里都是这么演的。”

        小女孩想到此处，兴奋的把书包从树枝上取下，斜背在身上，身手麻利的顺着枝干往下爬。

        木龙心看着提心吊胆，树虽然不高，但小女孩是怎么穿着裙子爬上去的？下树的时候，木龙心觉得非礼勿视，他对成年女朋友身体熟悉，却不能冒犯眼前的小女孩，但又担心她失手跌落。

        没等木龙心纠结，小星河已经到了他身边，明亮的眸子里闪着星光，她向男人伸出手：“叔叔，你带我离开吧。”

        木龙心不懂她的意思，拉着她坐在长椅上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聊天。

        “欧巴知道你很可爱，原来你小时候更可爱。”甚至都想掐她的小脸蛋，怎么这么萌。

        “叔叔，你怎么还不带我走，你真的不是坏人吗？”小女孩疑惑的看他，大眼睛里充满不解。

        木龙心内心土拨鼠狂叫‘萌出血了’。

        暮色渐沉，终于有人出现喊着苏星河的名字，原来是刘母来了，她一把牵过孩子的手，“怎么和你交代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放学后别整天在外面玩。”

        小星河被母亲拉着手前行，还不忘转头看着木龙心，和他挥手作别。

        木龙心想着能看到她小时候，真的是难得的幸运啊，但梦还未结束，场景转换到冬天，街道上张灯结彩，烟花爆竹点亮了天空，木龙心站在小公园里看到街上贴着“福”字庆贺语，下面的时间2003年元月。

        原来时间过了两年多，不知道星河现在怎么样了，木龙心起了担心，他知道，正是这段时间，他的女孩面临家庭动荡，并不幸福。

        他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蹲着的小身影，在低矮的长青树丛旁，小女孩在抚摸一只大黑猫，女孩一头短发，穿着黑色的旧棉袄，脸蛋苍白瘦弱，身边的大黑猫倒是威风凛凛，通体的黑色快要融入了夜色里，剩下两只黄色的眼睛十分明亮，但也比较乖觉，它在蹭女孩的衣角，女孩身边放着一个饭盒，从里面夹出饺子来，她给猫咪一个，自己放进嘴里一个。

        “大黑，慢慢吃，今天是过年，你一定要吃饱，我妈妈告诉我，过年一定要吃饺子。可惜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不能去找她，还好有你陪着我吃。”

        木龙心想要靠近，被警觉的黑猫发现，它却也不跑，反而拦在女孩前面对他发出呜呜的威吓声，脖子上的毛立起来，让它的体型又增大一圈，活像个难缠的小豹子。

        “啊，是你！”女孩也看到了来人，“我还记得你，我们在这里见过一面，一个奇怪的叔叔。”

        木龙心对她说：“星河，新年快乐。”他会这句拜年语，还是白天缠着苏星河教他的。

        “新年快乐，原来你会说我们的话，我问过老师了，知道你是个外国人，你还会说其他的话吗？”小星河有点兴奋。

        木龙心努力的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木龙心，很高兴认识你。”

        小苏星河过了今晚就要11岁，已经是个懂事的小姑娘了，她礼貌的打招呼：“叔叔，你好，我是苏星河，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又坐在长椅上聊天，苏星河抱住壮硕的猫咪，她还不忘把自己的饺子分给木龙心吃，木龙心低头尝了一个，猪肉馅的，有点发腻，而且还都凉了，看着小女孩吃的津津有味，他突然涌上心疼，在和家人团聚的除夕夜，她躲在公园角落里和流浪猫分食饺子。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

        “你妈妈呢？”他是用韩语问的，也没觉得能得到答案，女孩说什么他也听不懂。

        小星河却听到‘阿妈\''这个词，猜他再问自己的妈妈，回答说：“我妈妈和别人结婚了，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不能去找她，但她今天还给我打电话了，问我好不好，我说很好，不要担心。”

        又听男人叽里咕噜地说话，难得有人陪她过年，小星河自顾自的和他聊天：“我爸晚上和阿姨出去吃饭了，阿姨不愿意去爷爷家里过年，嫌有人说闲话，她不喜欢做饭，不过爸爸给我买了包水饺，让我自己下饺子吃，这样很好，我和大黑都能吃饱。你知道大黑是谁吗，它是我的朋友，就是它。”抱着猫咪给男人看。

        大黑猫也不挣扎，两只眼睛机警的打量男人。

        “我放学不想回家的时候，大黑就会出来陪我，它可厉害了，一般的小朋友都不敢惹它，还能和狗打架，这一片的猫都听它的，叔叔，以后你就是我的新朋友了，你也会见到很多猫咪的。”苏星河骄傲的介绍她的厉害朋友，大黑。

        木龙心听不懂她的话，也知道她在说这只大黑猫，流浪猫蹭了下女孩的脸，女孩反手抱住它，她们肯定相伴很久，原来，在孤单的时候，陪伴她的是这只勇敢的大猫，怪不得长大后的女孩内心温暖柔软，关心动物。

        他把对着陌生人也可以喋喋不休的女孩搂在怀里，顾不得被当成坏人，只想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让他的女孩不再那么孤单。

        “星河，不要害怕，未来有我爱你。”他对自己的小姑娘说出以前挂在嘴边的话，用汉语说，“我爱你”。

        ‘我爱你’，他可以用很多种语言说出，以前他认为最浪漫的腔调是法语，优雅和谐，像是小河流水。认识苏星河以后，没有再对任何一人说出这句话，甚至成年的苏星河，不是不爱，而是会对她产生压力。她的感情没有自己的深，表达的太多，会让她心生负担，所以，他们之间的表白，一直都是我喜欢你。

        爱你，是我一个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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