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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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8
孟诘非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上前两步，恭敬而缓慢地扣了三下大门。
“当，当，当”声音空寂，伴着回音。
随后她朗声说明来意。
似乎是被她身上传来的严肃气息传染了，众人纷纷闭口不言，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半晌，大门缓缓从左右两边打开。
门内入眼之处尽是一片葱翠，其间林立着同大门颜色一样的青白建筑，依旧庄重森严，却同时莫名给人一种古刹的幽静空灵之感。
和平常所见的医馆药店大相径庭。
“客从远方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一个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四处打量的神情和不知飞到何处的思想。
只见一个身穿深青色道袍的道童打扮的少年老气横秋地站在一个青松旁边。
想必是前来接引的童子。
“小师父，何谈见谅，分明是我们有求于药坊。”
孟诘非说。
一旁的衣无风抽了抽眉头，他觉得孟诘非刚刚的话里无意识地带上了一点长辈关怀的感觉，而她自己顶着一张明媚少女的脸庞，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
偏偏她自己还意识不到。
孟诘非确实无知无觉，那青袍少年在前面带路，她已经十分自来熟地跟在他旁边并排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上了，夸夸坊中的景色，再讲些天南地北的见闻。
通过谈话间可以窥见那少年修养极好，每一句话无一不得体，对孟诘非话中的四海各地有些藏不住的憧憬。
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扇门前。
“祖师先生定下的规矩，说既然药坊中第二座山，干脆就再设置一个第二扇门，第一扇门问来意，第二扇门问心思。”
少年朗声介绍道。
一听到祖师先生的叫法，孟诘非就想起了她曾经问时药坊中故人和她说道的缘由。
这药坊开山立派的老祖是个性子十分奇怪的人，他一生未婚，平生最怕小孩叫他长辈，觉得这样会把自己叫的看起来老态龙钟。
于是羽化之前把所有门人刻意叫来，告诉他们以后要让后人叫自己祖师先生，千万不要叫祖师爷，这种称呼听上去就叫人头疼。
门人只好哭笑不得地答应了，于是这个叫法就一直延续到当世。
如药坊创建人所愿，他成功成为了一众祖师爷祖师奶中的一股清流。
听到这个古怪的称呼，衣无风待会大概又会问她了，孟诘非这样想着。
此时青衣少年已经讲完了待会该做什么，然后似乎在用眼神询问谁先上前。
孟诘非回过神的时候，她看见蒋茗雲上前一步。
蒋茗雲冲青衣少年点点头，将双手放在那一扇青白大门的门环上。
门中的空间似乎扭曲了，门外的人看不清她的身影。
只一瞬间，蒋茗雲的身影不见了。
看来她的问心过的十分顺利。
“我来吧。”下一个是阿氤，打量着那扇门，一双眼睛里面藏着好奇。
这次的时间比蒋茗雲长了一点，很快阿氤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空荡的门外只剩还在原地的孟诘非和衣无风二人，还有在静静等候的青衣少年。
“你去吧，她们都等着呢。”衣无风冲孟诘非眨了眨眼，催促道。
孟诘非没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她叹了口气，上前去。
双手触碰到门环的瞬间，眼中的世界翻天覆地的改变，在她眼里，自己处在一片漫无边际的纯白之中。
一个没有蓄须书生打扮的青年出现在她眼前。
她知道，这就是药坊的祖师先生。
他羽化之时，留下了一丝神智在第二扇门中，按照器修的说法，他应该算是这扇门的器灵。
严谨的来说这个器灵并不是他本人，只是一个拥有他一些性格智慧的空壳。
也许用现在的概念可以更好的解释这一点，“他”很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人工智能，可以轻易通过图灵测试，但是依旧与真人有着天壤之别。
书生走向孟诘非，直到近在咫尺，他半透明的身体好似要穿透孟诘非一般。
他这才停下脚步，用两根手指贴上了她的额头。
明明没有实感，刺骨冰冷却充斥在脑海中，不得不放空思绪用以抵挡这股严寒。
之前不是没来过药坊，每次都是这样。孟诘非对这种感觉见怪不怪。
“奇怪，你的戾气还在，杀意却消失了。”“他”满脸不可置信的说道，语气对着孟诘非倒不如说是他在自言自语。
复杂地看了孟诘非一眼，“走吧。”他言简意赅。
孟诘非面上罕见地没有什么表情，她敛衽一礼，身形淡去，出现在了门的那一边。
一看见孟诘非也进来了，阿氤小跑两步过来，抚着胸口说，“何前辈，你们出什么事情了吗，怎么这么久，我和阿雲担心坏了。”
她统共跟那个器灵没耽误多少时间，孟诘非快速想着，那阿氤口中的久就多半是和她们俩相比。
又一次，器灵跟她在心灵空间里用了正常时间流速。
她心道。
“你们拉门环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她问道。
“什么都没有，就一愣神的时间就进来了。”
“我也是，差不多是这样。”
“那我恍的神可能久了一点。”孟诘非打趣道。
衣无风还没进来。与面上的轻松不同，孟诘非有些担忧地暗忖。
根据她每次与器灵交流的认知，这个器灵是看人身上的杀意恨意，若是超过了某一阈值，就会判定这个人不大安全，从而禁止进入，以免给人均战五渣的药坊带来伤害。
她们对话的时间，再过一个她也够了。
衣无风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关于他的来历，孟诘非心中还没有详细的猜测，但是轮廓基本已经浮现，像他这种，明目张胆出来溜达的她还真的只见过他一个。
不过那器灵能力有限，不会因为有着古早大能的一丝神智就和他有一样的见识智慧。
正想着，“第二扇门”忽然被人力推开了。
与众不同的进门方式显然把阿氤她们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推门的是青衣少年，紧随其后的是衣无风。
衣无风笑着，甚至冲孟诘非扬了扬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金镯子。
我这下跟你一样了。他用口型说道。
孟诘非叹了口气，这家伙准干不出什么好事。
看见主人半晌不出开，一出来又是这种很稀罕的方式，阿氤凑上去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们就在原地，听青衣少年和衣无风你一句我一句的讲了事情的全貌。
衣无风进去之后，器灵坚持他身上的戾气和杀意虽然达不到禁止通行的范围，但是就是个危险人物，衣无风说了半天，就是说不通认死理的器灵。
最后，他们一起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用金镯把衣无风的修为封住，保证无害，当然仅限于药坊中，然后放他进门。
所以开门进来的。
阿氤听后眼睛都睁大了，“主人，我觉得你亏大发了，你的修为封住了，你是没法揍别人了，但是别人要揍你怎么办啊？”说完这话她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修为被封了，衣无风和阿氤之间的“密音”也就断开了，倒霉的是阿氤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这话就直接从口中出来了。
好在青衣少年好脾气，他耐心解释道：“姑娘不必担心，着金镯可保平安，代为抵过一次攻击，并发出呼救信号。”
“时候不早了，贫道先带这位姑娘前去问诊可好？”青衣少年又道。
众人应下。
之后，便又有道人带着其余三人到安排好的客房之中等待，休息。
药坊中人很是体贴，将他三人安排在一个院子里，小院里景观很是雅致，假山曲水，木亭傍水，别有一番意境。
下午用过膳后，孟诘非一个人百无聊赖，坐在亭子里泡茶自酌自饮，看着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池子中的鱼灵活游动。
忽然，影子变得更深了些，有人来了，不用回头孟诘非也知道是衣无风。
出人意料的，他问道：“你不去拜访你的故友吗？”没有找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和她分享。
“不去。”孟诘非没有解释，只是回答。
“那好，何姑娘下午的时间可以留给我吗？”他俯身去看她，碧绿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颜色显得淡了些，像是通透的绿宝石，品相很好，熠熠生辉。
“去哪里？”
“去城里逛逛，听说这几天都有夜市。”衣无风感兴趣道。
孟诘非贴心的没有拆穿他是因为被封住了修为而不太自在才想要出去走走。
当时为什么执意要进来呢？她想。
“好。”孟诘非答应了。
药坊内部有专用的传送阵，直接通往城中。
宾客如果想，是可以使用的。
一人每日只能来回一趟。
西蜀城中果然繁华，当初他们没有经过这里，匆匆忙忙就进了山，如今看来实在遗憾。
此时正值昼短夜长，时间刚刚接近傍晚，方才日光还正盛，过了个阵法的时间日色已然下沉，有些华灯初上的感觉了。
食肆飘香满街，叫卖声不绝于耳。
夜市摆摊的已经稀稀疏疏地开始做准备了。
看到这种场景，孟诘非心中不由地升起对万家灯火的憧憬来，白云苍狗，岁月不绝，百年前街上似乎也是这样的光景。
身边人忽然拉起她的衣袖，一扭头，衣无风脸上的笑意撞了她满眼，心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拨了一下，轻如一根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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