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傍晚，两个孩子捧着破碗回来了。

        林婉儿本来想悄悄离开的，但是只留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在这里她又放心不下，就想着等那两个孩子回来，把孩子交给他们再走。

        总之，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的。

        等啊等，终于在太阳彻底落下的前一刻看到两个孩子。

        她抱着孩子走到破庙门口，远处两个孩子看到她出现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捧着碗跑了过来。

        几人借着月光在干草上坐下，林婉儿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两个孩子有些无措的揪着衣角。

        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孩子开口说道：“姐姐你看，我和二娃今天讨到了一文钱。”说着从衣服里拿出什么东西，献宝似的上交到林婉儿面前。

        “还有两个馒头。”他一直笑着，却没告诉林婉儿，卖馒头的大叔说再也不会施舍给他们东西了。

        林婉儿接过馒头，馒头冻得干硬像两块石头，她看到一个馒头上有浅浅一道牙印，但馒头还是完整一个。

        她看着面前两个努力对她笑的孩子，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她试探着开口：“大娃？”

        递给她馒头的那个孩子看向她。

        “你和二娃吃饭…吃过了吗？”

        大娃摇摇头，说：“我们不饿，姐姐和小妹快吃。”说完，笑着把馒头推给林婉儿。

        大娃低着头，嘴角下压没了说话时的笑摸样。

        心里想，又来这套，希望她吃不了这么多，能给他们留点吧，就算只给小妹留一些也好……

        两个馒头放在林婉儿手里，她垂下眼眸，只觉得手里的馒头很沉，让她怎么也说不出要抛下他们离开的话。

        她抬起头勉强的笑着，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先吃。”说完把两个馒头塞给大娃和二娃，顺手揉了揉他俩的脑袋。

        大娃诧异的看着被塞到手里的馒头，他看向二娃，二娃眼里也满是不可思议。

        但二娃更多的是开心，拿着馒头响亮的对林婉儿喊道：“谢谢姐姐！”说完就抱着馒头啃起来。

        冻硬的馒头很难啃冻，林婉儿看他啃得艰难，将破碗里化好的水淋在馒头上一些。

        饿了一天，馒头就在眼前。大娃也没心思再去想为什么，也加入了啃馒头的队伍。

        两人啃了大半的馒头，吃完大娃才发现他们竟然吃了这么多，不由得慌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偷看林婉儿的脸色。

        却见林婉儿在和小妹玩，根本没在看他们。

        这一天里，林婉儿光喝水了，现在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听着大娃二娃吃东西的声音，她只好和怀里的孩子玩来转移注意力。

        她看得出来，两个孩子怕她。许是年纪太小，再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对她的害怕和讨厌。

        林婉儿不禁想，那是不是自己离开，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四人蘸着水吃完两个馒头，又躺在一件棉衣下睡觉。

        大娃和二娃都吃的很满足，林婉儿却满心忧虑，她好担心在这样下去自己根本活不过冬天。

        身体的疲倦没让她想太久，她抱了抱怀里的孩子，慢慢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翻了个身，伸出去的手摸了个空。

        林婉儿清醒过来，发现原本睡着两个孩子的地方空空如也。

        她心慌了一下，两个孩子在她眼皮底下丢了，怎么可能不慌。

        她连忙披上衣服，绕过佛像去找人。

        绕过佛像后，她就看到两个孩子坐在破庙的门槛上。

        两个人排排坐，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林婉儿想了想，悄悄走过去。

        她刚走进就听到二娃问大娃：“你说，她为什么要对我们好啊？”

        “好？不就是让我们吃东西吗，哪里好了？”

        “啊？让我们吃东西还不算好啊…”二娃搞不懂大娃，这都不算好，那什么算好啊……

        林婉儿靠着墙也听的一脸怜惜，给吃东西在二娃看来就算好了，之前过的得是多差啊。

        “那你说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她不要我们了吧。”

        大娃却没回话，他低着头，拿着一个树枝在地上画圈。

        过了很久，林婉儿才听到他低声说：“可能吧。”

        “虽然她对我们不好，天天让我们出去讨饭，打我们，还不给我们吃饭，但是我不想让她走。”

        林婉儿侧头看向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讨论着“她”有多坏，她却不明白，明明这样坏了为什么还不想让她离开。

        “嗯。”大娃闷闷的说：“她走了我们又没家了。”

        “……”

        林婉儿靠在墙上，望着上方的横梁，又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林婉儿醒了，大娃和二娃已经出去了。她想了想自己应该没起晚，那两个孩子是得多早就跑出去了。

        襁褓里的孩子也醒了过来，对着她咿咿呀呀的笑，林婉儿脸上也染了笑，她捏捏孩子的脸，逗弄道：“你是不是叫三娃呀？”

        回应她的只有孩子清脆的笑声。

        连着喝了好多冷水，林婉儿觉得在这样下去自己会腹泻的，而且三个孩子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她摸了摸揣着四文钱的荷包，这点钱买别的不够，应该够买个火折子吧。

        等晚上大娃回来，把钱给他，让他去买吧。

        林婉儿抱着三娃离开了破庙，她打算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能找到吃的就更好了。

        走了一会儿，林婉儿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在一座山上。没走两步她就看到树林里的野兔，她先是高兴了，然后很快冷静了下来。

        哦，她没解锁打猎这个技能。

        不再关心满山的野物，林婉儿捡着好走的路，到处走走看。

        正当中午，太阳高照，驱散了几分寒意，阳光照在身上反而暖暖的。

        又走了一会儿，林婉儿脚下被绊了一下，她低头看去，竟是个瓷罐。

        拎起瓷罐，虽然边角处有些破碎，但总体不影响使用。

        林婉儿手里拎着瓷罐，心里已经开始美滋滋了，仿佛看到热水在向她招手。

        天很快就黑了。

        大娃和二娃有些沮丧的回到破庙，碗里只有一张饼，这张饼就是今天全部的收获了。

        二娃看着碗里的饼不由得担心起来，“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走吧…”

        是啊，他们两个讨不到钱了，甚至讨不到饭。他们没有用了，她一定会不要他们的。

        进入庙里，没找到人。两人瞬间慌了神。

        二娃直接呆在原地，喃喃道：“她真的走了……”

        大娃跑到佛像后面仰头向上看，荷包没有了…，小妹也没有了…

        就剩他和二娃了……

        大娃靠着佛像跌坐在干草上，他瘪瘪嘴，眼眶红了起来。

        他拍拍自己，没关系的，还有二娃。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大娃，大娃！”

        听到二娃叫他，他赶紧跑过去。

        看到二娃已经跑到外面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向他们走来。

        大娃愣了两秒，也跟着跑出去。

        跑了两步他停了下来，看着林婉儿抱着小妹，二娃在她身边抱着一个破罐子。

        林婉儿看到大娃，开心的招呼他看自己的战利品，“大娃，你看……”

        不等她说完，就听大娃说：“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走啊。

        后半句话林婉儿没听清，但她知道大娃要说什么。

        她走到大娃面前，看着小小的孩子手指紧紧的攥着衣角，心中泛起一阵心疼。

        她蹲下，轻轻拉起大娃的手，看着孩子眼角摇摇欲坠的泪水，心疼的揽过大娃和二娃。

        她拥抱着三个孩子，轻轻的说：“不走，我们是一家人。”是对两个孩子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说过了就真的不走了。

        回到破庙里，林婉儿兴致勃勃的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一块破了洞的布，一个瓷罐还有一个背筐。

        她把破布盖在干草上，拿出荷包，把荷包里的钱递给大娃。

        大娃没敢接过去，林婉儿把钱塞在大娃手里，说：“明天再出去，看看能不能买到火折子。”

        她说完大娃也没什么反应，她以为这里可能没有火折子这种东西，刚要解释，就见大娃点头说好。

        林婉儿笑了笑，招呼大家来睡觉。

        她知道两个孩子没有安全感，这种事情不是靠嘴说出来的，一朝一夕的相处，他们一定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第二天一早，林婉儿睁开眼时，两个孩子整整齐齐的站在她面前，见她醒了，大娃笑着说：“我们出门了。”

        “哦哦，路上小心。”林婉儿还有些不清醒，下意识的回话。

        两个孩子又拎着破碗出去了，就在他俩要迈过门槛时林婉儿清醒过来了，她摸着荷包里还有两文钱，喊住两个孩子。

        她看向大娃：“怎么又把钱放回来了？”

        大娃回道：“两文就够了。”

        林婉儿把荷包里剩的两文钱倒出来，放在大娃手里，顺手把他们手里的破碗拿下来。

        她看着两个孩子，认真的说：“以后我们都不乞讨了，我养你们。”

        她拍拍愣住的两个孩子，“早去早回，剩下的钱买点吃的。”

        两个孩子一直愣到下山，二娃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还有些不习惯，他呆呆的问大娃：“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大娃看着手里的钱，没忍住笑出了声，拽着二娃往集市里跑去。

        跑到杂货店门口，杂货店老板看到两人，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驱赶他们，“去去去，被耽误我做生意。”

        大娃站在他面前，大声说：“我们买东西！”

        “啊？”杂货店老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娃伸手给他两文钱，说：“给你钱，我们要买火折子。”

        “哦哦。”老板接过钱，进屋给他们拿火折子，把东西交给大娃，大娃接过东西后，补了一句：“我姐姐给的钱，她要我们来买的。”

        “哦哦。”老板摸不到头脑，又应了一句。

        然后两人又跑到卖馒头的小摊，卖馒头的大叔看到他们两个，面上一凶，赶着他们：“不是说了吗，别来了，没有馒头给你们。”

        大娃又伸出手拿出两文钱，“我们买！”

        大叔狐疑的看了他两眼，问：“你哪来的钱？”

        大娃挺起胸膛，回答：“我姐姐给我的，以后我们有人养了。”

        大叔从大娃手里拿过一文钱，给他装了三个馒头，挥挥手：“去吧，够你们吃了。”

        在他们两个出去的时间里，林婉儿就在家里收拾起昨天捡回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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