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院

第二天一早，李翠花女士先是在自家孙子的脖子上带了一串大蒜，而后又将自己收藏已久的香灰水用手往想他身上弹了弹，姜尧既要摘下大蒜牌项链，又要防着自家奶奶别往自己身上乱挂什么。直到护士拿着药来，顺便制止了老奶奶，并且还思想教育了一番这种思想不可有。

        一是医院需要保持干净，二是这样做纯属就是心理安慰，而且还没啥效果的心里安慰。老奶奶被漂亮的护士小姐姐说的一愣一愣的，只能停下手里弹香灰水的动作。老老实实给姜尧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病房外面脚步匆匆，有小护士焦急的跑向病房换药水的，也有推着轮椅，轮子滚过地板的声音，还有医生坚硬的皮鞋底打在地板上发生哒哒的声音。就在这嘈乱的环境里，他听到门外传来也一阵脚步身，这脚步声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甚至能想起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发出这一的响声，也能想象到这阵脚步声的主人此时是什么表情。

        双手插兜，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病房门，不一会儿，他听到门把手被向下压去，一阵吱呀的推门声响起。熟悉的脸映入姜尧的眼睛里。

        那张脸先看了看靠在门边病床的两人，目光相撞，他朝着老林和林毅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而后视线转到姜尧这里。李翠花倒是不客气的把手上的行李箱往他身边一放“孩子，你拿这个，这个桶我来提”然后扭头拉过姜尧“走了走了，大师说要在十一点的时候离开医院是最好的”

        宁绥接过老奶奶拿过来的行李，看了眼他的左手说“下大雨跑什么跑，摔到手了吧”

        这几天不见，人还是这么毒舌，姜尧觉他不是来接自己出院的，是打算气死人的。立刻气呼呼的说“是啊，要是两只手都摔到了就好了，不用写作业”

        这话让李翠花听到了，一个栗子头过去“你瞎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然后还呸呸了两声说了句孩子不懂事冲撞冒犯了的神言神语，转头对他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你这么大了还这样乱说话。”

        “奶奶，我不是小孩儿了”将要不满的反驳着

        “你还嫌自己不够倒霉是吧，你看看这次这事儿”李翠花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傻小子

        走在后面的宁绥看着笑了一声，姜尧听到以后转过去跟他并排走在一起“我住院的这段时间也没见你来看看我”

        “出不来，大家都在模拟考呢”

        难怪住院这么多天，别说郑成和王强了，就连老赵都没来，原来是模拟考了。

        “怎么没听说啊”他撅着嘴不满的说“要是知道考试的话，我就跟医生说让我出院好了，医院待着真的很无聊啊”

        “听说你不单单是骨折了啊，还重感冒又低烧，你确定自己能参加的了？”

        “就算考零蛋，那也比缺考好啊”

        “临安学校高二年级不缺你一个垫底的”

        姜尧刚想反驳，又听到他接着说“不过我看你在医院不无聊啊，旁边两人的故事应该挺好听的”。

        这话说的神神道道的，姜尧差点以为宁绥是不是在自己身上的某处装了窃听器。惊的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也不精彩，倒是有点悲伤”

        “嗯，说来听听？”宁绥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把自己的头侧了侧。

        “先上车吧，以后到学校再跟你说”

        恰好此时，姜奶奶喊的车子到了，宁绥帮忙把行李放在后备箱，转头跟他奶奶说“奶奶，我先回学校”

        “你不在家休养好一点再去学校啊……”

        “不用啦，我先走了”

        李翠花话还没说完，只见车子一个油门，一会儿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了。车子疾驰在去往临安学校的路上，他们坐在后座，姜尧的手吊在脖子上有点勒的慌，让宁绥给他那脖子上的纱布带垫些棉花。

        宁绥接过棉花，看着他的脖子已经被带子勒的发了红，在一片细腻雪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突兀。

        他的手碰在姜尧的脖子上，一阵酥麻从指间碰到的肌肤蔓延至全身，姜尧觉得自己现在的神经有点紧张，身体有点不受控制的想瘫倒。

        可能是感受到了他的反应，宁绥尴尬缩回了手，清了清嗓子说“天气热，棉花记得经常换”

        到学校的时候，宁绥帮着姜尧把行李放在307宿舍，他看着这个乱糟糟的，尤其是有两张床甚至还有把袜子挂在床栏上，皱了皱眉。

        姜尧略带尴尬的说：“那，那什么，我们出去吃饭吧，下午我就去上课了”

        “恩，你模拟考没赶上，我后面去找老师要卷子，给你重新做一遍”

        “魔鬼啊，既然错过了考试，就错过了啊”

        “是谁说考零蛋也比缺考好的啊？”

        得了，自己作的还是要自己受着，不就是考试吗，谁怕谁。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对了，你怎么来接我出院了啊？今天还要上课的啊，老俞舍得放你出来啊”

        不得不说姜尧的反射弧有点长，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宁绥会来接自己。

        “老俞同意了”

        他没跟姜尧的讲的是，宁绥在一听到姜尧住院的时候就想过去看，可是被老俞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就是马上要考试。并且还跟他说，如果能继续保持他现有的成绩，那么姜尧出院的时候自己他可以同意宁绥出去接人。

        原本宁绥并不想在这次的模拟考上继续考第一，老俞或许是感觉到了些什么，拿出这个条件以此试图将他拉起来。

        而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以后，宁绥感受到了同桌徐莫的僵硬，以及眼神中透着一丝丝的不甘心。

        “你们老俞好像越来越好说话了，你们一班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姜尧看着他说

        “恩，你住院这几天我们考了挺多试，成绩还行，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走吧，去饭堂”

        “不用，我点了餐”

        姜尧看着面前这丰盛的饭菜，以及那熟悉的酒店logo，就知道这顿饭一定花了不少钱。他自言自语的说：“什么时候宁绥变得这么有钱了，这金大腿好粗啊”然后满足的喝了一口汤“真好喝啊，我真是喝腻了奶奶煲的大骨汤了”两条宽面条泪从姜尧的眼睛里流出，看着眼前请自己吃饭的金主，又感觉满足了。

        寻找味找过来的张浩推开307宿舍的门才发现，这里有两个人竟然背着一众同学在吃满汉全席，立即拿了自己的饭盒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哭诉

        “太好吃了，我和黄芪在饭堂吃糠咽菜，你们倒好躲在这里吃大餐，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真的太好吃了，感动啊”

        “喂喂喂，这位同学，我好像没见过你啊，而且你没见到我这个残疾人士的手吗”

        张浩这才发现姜尧的一只手挂着，弯着腰在扒饭，立即贴心的递上一个勺子说“这个适合你”然后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以后就继续吃。

        等到郑成和王强回宿舍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一顿大餐，立刻对姜尧进行了从精神到行为的严厉指责，他们一致认为姜尧这样吃独食会发胖，变得不在帅气惹人爱。

        而姜尧只能叹了叹气，略作苦闷的说自己一个伤残人士竟然连顿像样的饭菜都不能吃，看来古人说的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经当事人这么一说，两人才发现原来那一跤摔的姜尧断了只手。随即变脸，对他来了一场充满人道主义的关怀和慰问。包括但不限于询问他当晚为什么要着急回去，以及在医院有没有遇到暴力拆卸石膏的斯文医生。

        但是这么问显然没有让当事人开心，于是他们两个立刻祭出自己的学习笔记，甚至还拿出了你自己的考试得了个位数的试卷，试图让姜尧能在这份试卷找到考满分的诀窍。

        一番操作闭，姜尧差点卒，

        “我只想你们能安静点，可是你们给我这些东西干什么啊，我用不上啊。还有，郑成，你的数学竟然只得了这么点分啊，真是我都替你臊的慌，你还拿出来。”

        郑成嘿嘿一笑，说“失策失策，应该给你笔记才对”说完，他快速的把试卷抽了出来，换了本数学笔记本过去了。

        姜尧看着眼前各种各样的笔记本，还有练习册，感觉脑袋有点发晕，于是站起身说“我去教室上课”

        “还没到上课时间呢，现在是午休”王强拉住他的右手臂说

        “我想教室了，不午休了，恨不得立马投入教室的怀抱”他挣脱了王强拉着他的手，拿起书包就往前走。

        两个人面面相觑，而后也上跟上姜尧，三人并排走在一起。

        他到教室的时候，原本吵闹的班级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齐齐的看着姜尧。

        “为什么大家这么看着我”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书包塞到桌肚子里

        班长一个箭步从座位上过来，言辞激动的说：“一开始整个学校都在传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想不开跳楼了，我努力辟谣说，送你去校医室的时候，没看到白花花的脑组织，也没看到你断手断脚，你只是晕了而已，可是大家都不相信”这越说还越觉得委屈，然后只听他继续说“直到老王让技术把贴吧里的帖子都撤了，才消停”。接着他激动的用手握住姜尧的手臂，一阵疼从手臂传过……

        “啊啊啊啊，疼，班长手下饶命”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感觉怎么样”班长带着抱歉的看着他

        “还，还好，你别激动，慢慢说，我没跳楼，这点学习还不值得我去跳楼”

        班长看他没事，于是继续声泪俱下的接着说“我就说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他们还喷我。而且就连老赵也是这么说你只是重感冒了，可是老赵人不会上网，不然就能替我证明清白。”

        所以，今天中午我说去饭堂吃饭，宁绥没理我，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些人怎么这么见不得人好呢，我明明在学校学的好好的，一不惹事，二不抢人女孩，怎么就成了受不住压力跳楼了人了呢？

        于是带着这个好奇，他点开了找班长要的贴吧内容截图，那文案，那配图，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可谓是有图有真相，尤其那图仔细一看还真的有点像是跳楼而亡的样子。

        难怪班长斗不过评论里的人，就刚刚那说话激动的都颠三倒四了，能争得过吗，他为自己住院这几天对班长所遭受的事情捏了把汗。

        七月的天气，一场短暂的雨让空气变得闷热有粘腻。老赵讲台上说着模拟考以后的学习安排，距离这学年的结束已经不到一个月了。而对于姜尧落下的课程，老赵组织大家都把自己的学习笔记贡献下，但是笔记什么的对姜尧而言实在是不管用。

        而老赵的另一个建议则让他觉得很实用，于是他们一致决定，让姜尧向宁绥讨教学习问题，这未来的一个礼拜姜尧的晚自习去一班上。

        而俞老师那边，老赵先是拿姜尧历来的学习成绩表示这是一个可塑性非常高的苗子，而后又拿因为摔倒骨折而错过课程的事情表示惋惜，并含蓄的表示自己的班级没有一班同学的苗子好，希望可以破例让他在一班上一个礼拜的晚自习。

        老俞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非常满意，于是脑袋一热，挥手就同意了这个决定。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十八班的同学们的时候，大家发出了一声羡慕的惊呼，而后王强在他旁边说着要让他把笔记带回来，郑成则说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后必须说说一班的晚自习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学霸是如何学习的等等言论，可这些言论现在姜尧听不见，他正被这个消息砸的有点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我又可以跟宁绥一起学习了啊，最近一次一起学习是什么时候呢，他努力的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这才发现记忆已经模糊的厉害，经不起他的寻找了。

        悄然而去的时间把宁绥带到了他的身边，又让他停留在自己的心房里，而后又无情的再次带走。直至下课铃响，姜尧的想法都停留在“如何能一直在他身边”的思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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