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己住院

还没有到正午不算太热，才出校门的禾暮却连撑伞的力气都没了，感觉自己像行走在沙漠里，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这样下去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想了一下还是直接打车去了医院，烧成这样回去指不定老太太多着急，终究是要去医院的。

        出租车上开了空调很闷，凉气灌入她的脊背，禾暮更难受了，一直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不让自己吐出来，下车的时候额头全是冷汗，赶忙扶着路边的栏杆，觉得天旋地转。

        刚好有一个护士在门口，看禾暮状态不对，上前扶住她。

        “同学，你怎么了，一个人来医院的吗？”

        禾暮用最后的力气告诉护士自己发烧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护士小姐姐看起来是才来医院实习的模样，被禾暮吓了一跳，赶紧找人帮忙把禾暮抬进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病房里了，手上挂着点滴，房里没有医生护士，隔壁有一个同样在挂水的小朋友还有他的家长。

        禾暮想稍微撑起来一点，但没有任何力气，试图开口问一下旁边的阿姨，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嗓子火辣辣的痛，只能发出很沙哑又不清晰的几个音节。

        旁边的阿姨看见禾暮醒了，上前来和她说话。

        “姑娘你醒啦，你发烧到39度，怎么一个人就来医院了，家里人不在江城吗？”

        禾暮想回答她，但又说不出话，表情十分痛苦。

        “没事没事，你不用回答我，看我都给忘了，烧这么厉害肯定嗓子也发炎了，我帮你按铃叫护士，看看你的情况。”

        这个阿姨胖胖的，面相和善，让人很感觉很亲切，禾暮感激的冲她笑笑，嘴唇有些干裂，笑的时候扯着疼，禾暮吃痛的低叫一声。

        护士进来量了一下禾暮的体温，退了一点，但还是发着烧，进来的护士刚好是在门口发现禾暮的那个，也许是年纪差不了多少，看禾暮自己来的医院，有些心疼，嘱咐了她几句。

        “同学，烧退了一点，但你的扁桃体还是肿得厉害，今天挂完水烧退了就可以出院，你是本地人吗？是就点点头，不是就摇头。”

        禾暮轻轻点了点头。

        护士有些意外，她以为禾暮是外地的，生病才会自己来医院，没想到还是江城本地的。

        “那你家人在吗？”

        禾暮有些犹豫了，她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想稍微好点了再回家，现在联系胡女士肯定她很自责也会担心。

        护士看她半天没回答，眼神有些闪躲，没有再追问什么，还好她只是发烧而已，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既然禾暮不想说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事，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再有两个小时应该就快输完了，待会儿瓶子里的药水没了就叫我，嗓子待会儿应该会好一点，出院的时候在一楼门诊那里把费用结了领了药就可以先回去，回去之后不要喝冰的，也不要吹空调，最好也不要受风，饮食清淡好好休息。”

        说完她就出去了，禾暮盯着她的背影直到脱离她的视线范围。

        禾暮从小就是医院的常客，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医生护士，这个护士小姐姐是目前为止她遇到最温柔也是最贴心的一个，心里不甚感激。

        隔壁床的小朋友精神头好起来了，睁着大眼睛四处打量，听见护士说她待会儿就可以回家，好奇地问她妈妈：

        “妈妈，是不是瓶子里的水没了，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对，挂完水就可以回家了，爸爸已经在家等你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好耶好耶。”

        “现在精神倒是好了，昨天妈妈让你不要对着空调吹，非不听吧，只能来医院扎针了。”

        小朋友不好意思地笑笑，自知理亏。

        “那个姐姐也是跟我一样才来医院的吗？”

        突然成为话题人物，禾暮转过头看了一眼他，小男孩生得十分可爱，黑溜溜的大眼睛像两颗葡萄，门牙缺了一颗，笑起来很甜也有点搞笑，禾暮有被治愈到。

        “就你机灵，人家姐姐肯定是读书太辛苦了才生病的。”

        说完她朝禾暮抱歉地笑了一下。

        禾暮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冲她摆了摆手。

        医院很安静，偶尔外面传来一些脚步声和交谈声，禾暮转头望向窗外，今天天气是真的很不错，万里无云，然后又扭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经下午四点了，等她挂完水江城一中都放学了。

        时间过得也不算慢，隔壁的小朋友时不时就冒出一个问题，她妈妈都是很耐心的回答她，他们家应该氛围很好，期间小男孩的爸爸还打了个视频过来，一家人其乐融融。

        那个阿姨还帮禾暮倒了几次水，让她多喝水，禾暮心里觉得很温暖，也不觉得自己一个人来医院有多难受了。

        挂完水禾暮觉得好了不少，嗓子虽然还是哑着，但能轻声说话。

        她跟病房里的小朋友告别，跟阿姨道谢，还专门去护士站找了那个护士姐姐道谢才离开。

        回去的时候路过一中，刚好赶上放学的点，门口停了好多来接孩子回去的车，路上也格外的堵。

        禾暮没开窗，倚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一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仿佛这一切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很多时候，禾暮会突然忘记自己的模样，认为自己只是寄生于□□的灵魂，世界很大也很不真实。

        每次她都要通过一个实际且具体的点，慢慢回想自己和这个世界真实的联系，发生过的事情，她才能脱离这种虚幻的感觉。

        一中外面这条路堵死了，车停下了，师傅有些无聊，看禾暮穿的也是一中校服，开始闲聊。

        “姑娘，你也是一中的学生吧？”

        “嗯。”

        “高中吗？”

        “嗯。”

        “那很厉害啊，一中很难考的，我家那丫头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肯定可以的。”

        “但愿吧，你爸妈肯定很开心吧，有你这么优秀的孩子。”

        不想就这个话题展开谈论，禾暮轻轻点了下头表示默认。

        前面的车子终于挪动了一些，司机重新启动车子缓慢往前开。

        禾暮有些累，闭上眼靠在座椅上休息，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到巷子口还是师傅把她叫醒的。

        下车之后晃晃头，又拍了拍额头，清醒一点之后才往家走。

        走到一半有人拍了一下禾暮左边的肩膀，她被吓了一跳，转回去发现是秦挽。

        秦挽看起来瘦了不少，头发也剪短了一些，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大半张脸都罩在阴影里，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印花t，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双板鞋。

        秦挽比她高一点，顺势把手搭在禾暮肩上，语气轻快。

        “好久不见小禾苗。”

        “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被人尾随了。”

        “你生病了？”

        秦挽听她声音沙哑，手里提着药，立刻就知道她生病了。

        “发烧了，去医院挂水，才回来，你待会儿别跟我姥姥说，她不知道。”

        秦挽停住脚步，无奈扶额。

        “你这声音一听就知道了，都不用我说，发烧把你脑子都烧坏了吗小禾苗。”

        禾暮笑着佯装要给她一拳，被秦挽躲开。

        “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很久都没发过烧了吗？一中有这么恐怖，把人逼成这样？”

        “不是，昨晚江城下雨了，我还开着空调睡觉，就这样了呗。”

        听完秦挽更疑惑了，她知道禾暮身体差，但好像也不至于会这么差，又问一句：

        “就这？？？你这身体怎么越来越差，还不如胡女士呢。”

        也就只有秦挽能这么直接往她身上插刀了，禾暮叹气，谁让这是自己交的朋友呢，只能由她去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才接着往前走，快到门前，禾暮突然停下来告诉秦挽：

        “挽挽，昨晚我妈来了。”

        秦挽本来在低头踹地上的石子，听到这话立刻看向禾暮。

        “她来干什么？上次你不是跟她闹得很难看吗？她怎么还来。”

        “我不知道，她还住了一晚，在我房间睡的。”

        “跟你说什么了，你是不是又哭了？不要把他们的屁话放在心上，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别想太多。”

        也许是生病的人本来就脆弱，也可能是禾暮终于有了倾诉的人，她眼睛像进了砖头一样，就差眼泪决堤。

        秦挽最看不得禾暮这样，把帽子取下来扣在禾暮头上。

        “小禾苗，不许哭啊，你知道我最看不得你哭了。”

        禾暮抿着嘴，微低着头，不知道帽檐下是什么表情，声音有些无力又委屈。

        “挽挽，我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秦挽知道肯定是昨晚颜柳跟她说了什么，心里有点生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丧和脆弱的禾暮了。

        伸手拍了拍禾暮的头，叹了口气。

        “先回家吧，待会儿两个老太太等着急了，晚上我来找你，别哭。”

        禾暮点点头，跟秦挽各自回了家。

        胡女士一听她的声音就知道不对劲，问了好半天，禾暮没有说自己上午就请假去医院挂水了，只是说自己嗓子哑了，下午提前请了假去看医生了。

        还好烧退的差不多了，胡女士摸她的额头没有什么异样，吃完饭又盯着她吃了药才作罢。

        唠叨一直没停过，禾暮丝毫不觉得烦，虽然每次都假装受不了跟胡女士斗嘴，其实她很享受这种唠叨，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人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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