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百里危机

时光，在低眉浅笑中流逝着；岁月，在锦瑟繁华里沉淀着，一转身便是另一个光阴的故事。&1t;/p>

        武周十年，正值初夏，长安城内嚣闹纷繁，好一派繁花似锦的昌盛景象，然而，百年武林世家百里府却一反常态紧关着大门。大厅乌压压挤满了人却异常安静，大家锁着眉头紧盯着正中央的一个人。&1t;/p>

        那是个姑娘，一身绯衣，玲珑有致，眉似远山黛，眼如秋波横，樱桃红唇，浅浅笑靥，堪称人间绝色，偏偏眼睑微敛，让人觉得她的笑有些不寒而栗。&1t;/p>

        “老夫人，这份礼可还满意？”，姑娘一开口，瞬间引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1t;/p>

        “混账！”&1t;/p>

        “妖女！”&1t;/p>

        “杀了她！”&1t;/p>

        骂声四起，群情激奋之时，上座的老夫人竟一拐杖在地上砸出了个碗大的坑，怒骂道：“妖女，你若想活着出我百里家的门，就不该如此放肆！”&1t;/p>

        “老夫人好内力，看来这是白给您看了。”女子轻轻哂笑，将手中的锦盒随手一弃，里头“骨碌骨碌”滚出一样物件，赫然是只稚童的手掌，鲜血淋漓，触目惊心。&1t;/p>

        “霖儿！”老夫人倏地站起又气血冲头一屁股跌回椅子上，已是满脸泪痕，哆嗦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1t;/p>

        “娘！”百里广赶紧上前搀扶，见一世飒爽的老夫人如今被气得瘫成一团，好不心酸，恶狠狠地瞪向堂下的不之客，斥道：“百里家世代铮铮铁骨，岂可被尔等妖人践踏，想叫我们屈服宁毋言那个老贼，简直是痴人说梦！”&1t;/p>

        “啪！”&1t;/p>

        姑娘自堂下一跃而起，一阵风般掠至在堂上，打了百里广一个响亮耳光，妙就妙在她脚也不着地，只在空中借力又跳回堂下，且度之快，令人咋舌。&1t;/p>

        百里广被打得嗓口一甜，险些要吐出一口淤血，可叹他好歹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世家之主，断然也不能示弱于人，将血腥咽下，几乎耗掉他半身修为。&1t;/p>

        姑娘收起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嘴角噙血的百里广，冷声道：“宗主之名，岂是你这脏嘴可以说的，若再要不识趣，你百里府上下一百七十口嘴怕是要永远闭上了。”&1t;/p>

        “妖女休狂，”百里府管家莫魁云拔刀怒喝，“且吃我一刀。”&1t;/p>

        话落刀起，一招“气吞雨云”直击罩面。&1t;/p>

        今日之战事关百里家族的荣辱，更何况这姑娘轻功卓绝，若是一刀不能毙命，待他刀落气奄，如何来得及收刀回防，故也顾不上对方是个小姑娘，一出手就是死招。&1t;/p>

        百里府众人皆松了口气，这莫魁云虽说是个管家，但在百里府声望日重，武艺可谓全府头筹。更何况他使的这招乃是百里刀法的成名绝招，狠冽决绝，妖女即使不死，重伤定是难逃了。&1t;/p>

        绯衣少女的及腰长被刀气逼得散乱不堪，看似已被刀气锁住在劫难逃，欢喜的众人握拳正准备振臂高呼，可莫魁云却现她的眼里没有丝毫惧意，一闪神的功夫，一抹绯色衣袂便袭至身前。&1t;/p>

        “咚！”&1t;/p>

        须臾间，众人眼睁睁看着区区一袭衫缕穿破密不透风的刀网，将莫魁云攻倒在地，有些运气不好的，只稍眨了个眼的功夫，便错过了那致命反击。&1t;/p>

        这姑娘年纪轻轻，一个巴掌就让自己无力回击，一尺衣袖就让魁云倒地不起，莫要说碎雨峡上那魔头宁毋言亲自来，怕是他手下七长老自己都难以招架，思及此，百里广有些怵。&1t;/p>

        连番出手，百里府上下噤声一片，绯衣少女冷眼瞧着这群方才叫唤的世家子弟道：“再给你们这群酒囊饭袋一个月时间滚出百里府，届时府里有一条狗我杀一条狗，有一个人我杀一个人。”&1t;/p>

        姑娘轻蔑一笑，转身离去。这厢，百里广再也撑不住，吐出一口浊血便昏厥过去。&1t;/p>

        升巧坊，云字房内，绯衣姑娘倚在窗边，被院内一丛灌木系住了心神，白花满树，洁净素雅，外轮花瓣外面染了些许淡紫红色，看起来放纵散漫，却娇俏得紧。&1t;/p>

        “此花名为溲疏，别名空疏，”房内不请自来的男子终于出声打破了寂静。&1t;/p>

        “空疏？呵……空疏俗滥么？”&1t;/p>

        “不，当是‘真懒慢，本空疏’之意。”&1t;/p>

        “哼！”姑娘讥笑道，“如今教里全当我是空洞浅薄、平庸熟滥之流，连你都来安慰我了吗？”&1t;/p>

        “宗主只是一时气话，你又何必放在心上。”&1t;/p>

        “气话？”姑娘回过头来看着男子，又是一记冷笑道，“我若真能惹他生气倒是本事一桩，可你看他眼中何曾有过我半分影子。”&1t;/p>

        “始悦，如此你便拿百里世家出气吗？”&1t;/p>

        “不行么？”宁始悦挑眉，看着身前这个一脸愁容的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哈哈哈……遗墨，你怕了吗，百里一族气数已尽，你没瞧见今日那百里广的怂样，哈哈哈……”&1t;/p>

        “可它好歹是百年世家，根基之深广，绝非你一人能撼动，更何况，”萧遗墨在房内扼腕顿足，好不忧虑地说：“那些所谓正道的伪君子，他们是最擅长同一个鼻孔出气的，你怕是惹上大麻烦了！”，&1t;/p>

        “哦？是吗？”&1t;/p>

        这岂不是正合了她的心意，宁始悦莞尔一笑，手作鹰爪状，抓住男子腰带便将他扔出门外。&1t;/p>

        眼见男子就要摔得狼狈，他却凭风施力，在空中使出一个回旋，稳稳地站住脚，这略微一招便展现了不俗的轻功。&1t;/p>

        同时，宁始悦不耐烦的声音自紧闭的房门内传出：“你爹的地盘，你帮我摆平，我要碎雨峡上那位半个月后再知道。&1t;/p>

        原来，这男子竟是“灵散人”萧登灵之子，若武林中人有哪个不长眼的不识“灵散人”的尊号，那碎雨峡的灵长老的名号却可谓无人不晓。魔教七大长老之，一双血煞掌堪称削铁如泥，宁毋言如今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在魔教中享誉极高。&1t;/p>

        魔教将中原分为七大洲，分由七大长老掌管，主持所辖地的一切教内事宜，这最为瞩目，也最是富庶的长安便在大长老萧登灵管辖范围内。&1t;/p>

        半个月？晚十天，他的小命怕是就要被他爹给索走了，可这世间他拿她是最没办法的，遗墨无奈吸了吸鼻子，只得离去了。&1t;/p>

        华山，后厨。&1t;/p>

        杜若一边向灶台内添加柴火一边暗忖，今早晨练，师父居然没来，这真是破天荒的怪事。&1t;/p>

        “小弋，你来了。”在院内砍柴的牛叔寒暄道。&1t;/p>

        秦弋拜师后便改名为秦沐弋，他笑了笑，熟练地挑选了些干柴便往里走去，看见杜若笑意又深了些。&1t;/p>

        九年前，六师叔孔尹锐不辞而别，下山云游，他便转至二师伯凌尹皓门下，杜若和他虽非同一师傅，两人的交集却并未减少，秦沐弋总会在练功间隙来后厨帮忙，杜若视他亦兄亦友。&1t;/p>

        也是在杜若软磨硬逼之下，小秦弋曾夜夜在清冷的山林里，观摩小杜若说话时嘴唇的变化，从最初的一字一句到后来故意吐字不清，再到后来读懂其他人的唇语。过程虽万般困顿，留在他记忆里的唯有，他能读懂的第一人是，杜若。&1t;/p>

        朝夕相处间，虽没费心去学，杜若也能看懂八九分秦弋的唇语，彼此交流倒也不异于常人。于秦弋而言，在这人声鼎沸的世间，纵使能读懂他静寂语言的人，只有她一人，却足矣。&1t;/p>

        “我修习华山心法第五层已近半年，可仍觉得气淤于鸠尾穴，无法突破，本想着今日让师父指点一二，可师父却没来，好生奇怪。”&1t;/p>

        “你已经很厉害了，不仅三十六式剑法应用自如，心法九层也已练至五层，哪像我，还在第四层摸爬滚打，”秦沐弋窘着脸夸奖完，又疑道：“不过，我师父也未出现，莫非出了什么事？”&1t;/p>

        山里岁月静好，能出什么事？杜若挑了挑眉，不在意道：“不知道，可能众师叔伯聚在一起议些要紧事吧。”  &1t;/p>

        “哈哈，我知道，还有哦，我今日心法也修炼至第三层啦！是不是级厉害！”宇沐珂神色清亮，一蹦一跳地走进来打断道。&1t;/p>

        杜若下意识地看向灶台上的桂花糕，幸好她早有先见之明，已经拿碟子盖住了。&1t;/p>

        可这小动作被宇沐珂尽收眼底，话音刚落就翻出糕点，一手一块大快朵颐。&1t;/p>

        杜若起身拦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懊恼地将剩余糕点揽在怀里，气呼呼地说：“千防万防，总是被你偷食，其他师兄弟都不够分了。”&1t;/p>

        “哼，何来偷字，我是光明正大拿，你是明目张胆包庇。”&1t;/p>

        杜若气的好笑，索性去抢沐珂手上所剩无几的糕点。&1t;/p>

        “吃过的糕点，你也抢，太抠了吧！”说话间，沐珂躲过杜若的擒拿手，一个甩头闪躲，钻到了秦沐弋身后。一口并两口，竟将桂花糕狼吞了下去，杜若拿她无法，只能干瞪眼。&1t;/p>

        “好了，用消息换你的糕点嘛，今日百里府传来急信，听说是长圣教劫走他们族长幼子，请我们前去支援呢。”&1t;/p>

        “哦？可是与烈、雷、云三大家族齐名的百里世家？”杜若惊诧道，“魔教好大的胆子，居然这般叫嚣！”&1t;/p>

        “可不是，百里释槐老前辈去世之后，百里一族竟叫魔教欺压至此。”&1t;/p>

        提及百里释槐，杜若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这位老前辈也曾是叱咤武林的人物，一双铁拳赢得百里府四大家族之的盛名，至今仍为人所乐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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