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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坏心


晋江文学城独家表。防盗比例5o%,时间为24小时。  唐宛宛筷子一顿,  眼神还挺茫然:“这唱的什么?”

        一旁道己笑得直哆嗦,  被陛下凉飕飕一眼望过来,  忙垂敛目作竹竿状了。

        等到吃饱喝足,又在御花园里溜达了半个时辰,  晏回便叫道己备马车送她出宫了。临走前还从腰间解下一只靛青色朴素无花的荷包来。

        唐宛宛仔细瞧了一眼,  这正是自己上午送的那一书袋荷包中丑得名列前茅的一个,  也不知陛下什么时候换上的。当下有点窘:“陛下怎么不戴那两只好看的?反倒把这只丑的戴上了?”

        “好看的就俩,  总得省着点用。”晏回扯唇笑了笑,  将这只有点份量的荷包放在她手中,  静静看她半晌,  还微微翘了下唇角,仔细叮嘱道:“收好了,里边的东西丢了可是要罚的。”

        唐宛宛倒抽一口气:“什么东西这样贵重啊?”陛下连能随意出入宫门的白玉貔貅给了她都没这样特意交待,这小小一只荷包里装的是什么啊,  丢了竟还要罚?

        话落她忙要解开,  晏回却正色道:“回家再看。”

        陛下有命,  唐宛宛不敢不从,耐着性子等到小轿出了宫,觉得方圆十尺内没有陛下的眼线了,  这才敢解开荷包,瞅了瞅里头的东西。

        荷包里装着的是一枚崭新的黄玉印章,  约莫半只手掌大小,  没有边款。上面雕着一只长尾巴鸟儿,  雕工极其细致,唐宛宛凑得近些,甚至能数清鸟屁|股上统共有九根羽毛。

        反面刻着八个小字,她细细辨认了好一会儿,好像是八个纂体字。唐宛宛连蒙带猜地认出了“于”“天”“昌”三个简单的字,剩下五个字笔画多一些,便猜不出了。

        也不知陛下送她个印章有什么用,唐宛宛想了一路没想明白,索性也不费心思了。回了家还取过一本写完的课业本,蘸着红印泥啪啪啪盖了一整本。

        *

        今上始建潜渊阁,如今阁中仅有十余人,尽数是寒门恩科出身。寒窗苦读十余年,一朝得了陛下青眼,真可谓一步登天。

        好些百姓都觉得能进潜渊阁里头当差的都是陛下眼跟前的红人,一人得道、祖孙三辈都能吃穿不愁的那种;然而只有这些个新臣才能切身体悟到其中酸楚,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自己早死十几年——只因陛下他是个不按规矩来的啊!

        此时的御书房中,潜渊阁十几位新臣分坐两侧矮案,各自案头上摆着一摞折子,将这摞折子以轻重缓急细细分类,另将每封折子里的要点提笔记下。

        整整一个上午,前年的恩科榜眼何缙都有些心不在焉,别人手头的折子都快整理完了,他还有大半摞,眉头更是拧成了深深的川字。

        “陛下。”何缙深吸了口气,从矮案前行出几步跪在下,提前打好腹稿这才敢小心开口:“臣昨日下了朝,在致德街一家茶馆听了会儿书,谁知那说书老朽竟是个信口胡言的,说了一通不着四六的东西。臣一时大怒,令扈从将其扭送到了顺天府。”

        两旁坐着的新臣纷纷停下动作,面面相觑,纷纷诧异:这等小事有什么好邀功的?

        晏回正在批奏章,闻言并未抬眼,似乎是低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问:“那老朽说什么了?”

        何缙小心觑了觑陛下的神色,未果,只得艰难开口:“那老朽说……唐家幺女身具福禄寿三星祥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凤格之命……”

        众臣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何为身具凤格?就是说这姑娘有做皇后的命。

        晏回停了笔,竟还能笑得出来:“这话哪里不妥?”

        “大大的不妥啊!”也不用何缙再说,一众年轻臣子七嘴八舌道:“坊间说书人一向规避皇家事,如何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论?”

        “陛下应着兵士去将这些个胡言妄语的说书人抓起来啊!万万不可让此事传扬开来!”

        “此等奸计背后定有高人指点,一传十十传百,其后患无穷啊!”

        晏回但笑不语,慢腾腾喝完了一杯茶,这才道:“众爱卿口中的奸计,乃是朕想出来的。”

        一众年轻臣子都怀疑自己的耳朵聋了……

        历来这坊间传闻都是天家大忌,说书人什么都能说,唯独不能说皇家之事。若有违者,轻者罚钱,重者问斩。前几年传得沸沸扬扬的“天子无后,国之将亡,应废帝另立”的说法也是这么传开的,陛下用了一年功夫方力挽狂澜。所以这群臣子一听到坊间传闻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万万没想到此事是陛下亲自派人传开的……有那脑子活泛的最先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陛下此举,莫非是想让唐家姑娘入主中宫?”

        “有何不可?”晏回淡声问。

        “万万不可啊!”喊出这话的臣子几乎破了音,才这么几息功夫就出了一脑门子汗,以为陛下是糊涂了,扯着嗓子喊道:“历来帝王不可私自立后,需与朝臣三议方可啊陛下!”

        晏回垂眸,纸上是他方才拟好的说辞,此时只是照着念罢了:“唐家姑娘身具凤格,乃是钦天监监正率其下掌天象、历法、吉凶的十数位属官测算七七四十九日得出的结果。唐家姑娘入主中宫实乃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朕只是顺应民意而已。”

        这么几句话顿时把在场众位唬住了,毕竟钦天监一直都是个挺玄乎的地界,其测算十之八|九都是准的。那监正更是个奇诡莫测的人,额心竟生着一道竖纹,仿佛那裂纹后头生着第三只眼似的。

        御书房静了半晌,一人迟疑着问:“钦天监当真有此测算?”

        晏回摇摇头,微笑:“朕编的。明日叫他们按这说辞拟个折子出来,在朝堂之上大声诵读一遍就是了。”

        “陛下!”忠心耿耿的一群新臣直想抱头痛哭,连天命都敢编一个出来!竟还要钦天监帮着一起瞒天过海!

        晏回垂了眼睑,继续批奏章了,还给他们灌输大道理:“成大事者需得另辟蹊径,众爱卿只知墨守成规如何能行?”

        御书房里噗通噗通跪了好几个,争先恐后说了一通,好不容易才争出一个顺序来,其中一个慷慨激昂说道:“请陛下三思!微臣知陛下思慕唐家姑娘已久,然而立后一事非同小可。整整八年后宫没有添过人,唐家姑娘入宫便已经是后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若是直接入主中宫,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人从家世到容貌再到品性通通拎出来指摘。陛下当真忍心?”

        晏回笔尖微涩,迟疑了一瞬。

        另一人又说:“即便钦天监帮着陛下做戏,即便陛下力排众议得以让唐家姑娘为后,可姑娘一上来便要执掌后宫,但凡出了丁点差错,定要被御史指着鼻子骂,成日受朝臣口诛笔伐。陛下当真舍得?”

        晏回又迟疑了一瞬。

        再有一人说:“陛下若想立后,姑娘的德容言功、诗书礼仪都需层层审核,恕臣直言,姑娘如今年纪尚幼,怕是没几样能合格的。若想将这几样都学明白,起码得一两年功夫,陛下当真能等得及?”

        这三个反问听得晏回心中一震,将这三个反问仔细思量:宛宛母家式微,纵是他跟钦天监联手捏造一场“天意”,也只能将将弥补宛宛身份上的缺憾;若是宛宛入宫即为后,自然是要执掌六宫的,真真是得谨言慎行,不能行差踏错半步,若不然面对的便是御史的口诛笔伐;

        再有,那德容言功、诗书礼仪,她怕是没一样能行。

        落笔后,晏回静默良久,终是苦笑:“是朕心急了。”

        他这心病其实由来已久,不光是为了宛宛,便无这立后一事,也会在别的地方露出端倪。世人眼中惊才绝艳的少年天子呵,心中自有万千抱负,便应如鹰鹫一般在高山之巅展翅翱翔,可却偏偏要受世家桎梏,一刻不得松快。

        大盛建朝二百余年,沉疴痼疾已埋进了根里,仿佛一棵日渐衰颓的老树,想要这树枝繁叶茂经久不衰,得悠着劲儿将病根一点点挖出来,稍有不慎便伤筋动骨。

        晏回靠回龙椅上,阖上眼揉了揉眉心。实在是憋屈,难得想出这么一个不憋屈的法子,也仅能逞一时意气,怕是真的后患无穷。

        底下跪着的年轻臣子们见陛下想开了,暗暗松了一口气。瞧见陛下这副疲惫的模样,又生出几分心酸来,忙劝道:“三品及以下品级的妃嫔册立属于陛下家事,也就是说,陛下将姑娘册封为三品婕妤,这是无须与朝臣商议的,端凭陛下心意。”

        婕妤确实有些低了,晏回算了算,上头压着德妃与钟昭仪,宛宛不知得受多少委屈。她那么傻,兴许连跟他告状都不会。

        念及此处,他又问:“当真没有别的法子?”

        众臣子都苦着脸摇头,却有一人迟疑着开了口:“臣尚有一法。”

        “娘,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跟我一起睡啦?”唐宛宛洗漱完,熄灭烛灯,湿着脚丫子摸黑跑到床边的兔绒毯上一阵磨蹭,这就算擦了脚。又摸黑跨过唐夫人躺在了床里侧,亲亲热热地挽上她娘胳膊,一边好奇地问:“难不成是爹惹你生气了?”

        唐夫人一阵恍惚,宛宛小时候怕黑,也常央着她过来同睡。那时唐夫人总觉得这床极大,母女同睡也一点不挤。此时,却明显能感觉到束手束脚的了。

        明明屋子里已经熄了烛灯,只能瞧见人的轮廓,细微末节都看不清。即便如此,唐夫人还是撑起一个笑,这才唏嘘道:“宛宛也是大姑娘啦。”

        “娘怎么忽然这样说?”唐宛宛笑得可乐,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我不是去年就及笄了嘛!”

        唐夫人没作声。她抬起手,轻轻地将唐宛宛的碎掩回耳后,又浅浅笑说:“娘想跟你说点事。”

        “说什么呀?”唐宛宛好奇地看着她。

        唐夫人斟酌了措辞:“宛宛你对陛下是怎么想的?”

        唐宛宛眼神飘忽了一瞬,立马心虚地摸了摸耳朵,细声细气答:“陛下……他人还挺好的……”想了想,她还补上一句:“比冯知简好。”

        唐夫人一阵唏嘘——统共才见过三次面,头回进宫面君那次,宛宛还是被她和老爷哄着去的。这才短短一个月,就从“不想嫁”变成“人还不错”了,女儿家的小心事都知道藏着了。

        明明陛下拟份圣旨便能召宛宛进宫,却偏偏能放得下|身段,带宛宛去瞧热闹是投其所好,带宛宛去吃全鱼宴也是投其所好。回府之后,宛宛欢喜得将今日之事跟全家人都讲了一遍。

        陛下对宛宛上心,唐夫人本该欢喜,可细细思量之后又心生不安。唐夫人甚至不知道陛下是怎么知道宛宛喜欢吃鱼的,要么是在宫中留膳时觉的——可堂堂九五至尊,哪会有那般细致的心思?

        要么便是已经派过人将家中琐事一一打探清楚了,怕是连宛宛的日常作息、饮食喜好都摸了个透。念及此处,唐夫人心里又是一突,心说明日还得告诫家人日后定要谨言慎行,万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她这一番思量,回神之际却见宛宛仰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貔貅。那貔貅被她拴了根红绳络系在手上,成了个不伦不类的链子,小小的玉坠儿在黑暗中泛着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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