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念生死

“罢了罢了，你执念已深，这并不是我三言两语便能化解的。萧翊你听好了，现在我将‘念生死’给你，你带着它去找寻圆圆是生是死的下落，只是她若是死了，你需得答应我放下执念，从此以后再不问情爱。”

        华辰从手中变出念生死这一法器，其外表状似莲花，一共有六瓣，当六瓣花全部亮起之时，一个人的生与死便会清楚明了。一念生与死，万般皆净悟。

        “你不是说念生死早已经被你毁弃了吗？”萧翊黯淡的眼眸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那时我怕你不愿相信圆圆已死的事实，不想看你终日无所事事，耽于情爱的样子，便寻了个谎骗你，以为过了一段时日之后，你便会重新振作起来，可看你如今这般模样，再没有比这更差的了，将念生死交给你，你便能彻底死心了。”

        若再不交给他，天下将大乱矣。

        “华辰，我，我其实不愿让你失望，不愿让这天下失望。我答应你，找到圆圆回家后，我便会当好这天下的守护神。”

        “唉，智者不入爱河啊。”华辰今晚实在是叹息得太多了。

        那厢丙丙看到萧翊将她手中的石头销毁后，看到萧翊梦醒的样子，担心他回过神来后与她秋后算账，毕竟曾经哄骗疯子的话在她这个正常的妖看来是多么荒唐，反正这个选石元老是不能也不敢再当下去了，遂收拾好了包袱准备跑路。

        “丙丙，去哪？”萧翊的声音从身后温柔传来。

        “那个，那个，我打算为仙君您去择一美石，哦不对，我是回去探亲的。”丙丙慌乱道。

        “我记得当日在枯山见你之时，整座山只有你这一棵枯草，还有满山的石头，你还有亲戚？”

        “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是前几年刚结拜的姐妹，嘿嘿。”丙丙对着萧翊卖弄那整齐的大牙板。

        “我现在要去找圆圆，你与圆圆有缘，一同去罢，至于探亲，找到圆圆回来后再去也不迟的。”

        说完，萧翊也顾不得丙丙的反应，一只手提溜起丙丙直奔梵山而去。

        一路上，丙丙望着萧翊现在貌似恢复正常，不再疯魔的正经模样，斗胆问道：“仙君，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梵山。”简洁的回答。

        于是丙丙只能再斗胆多问一句，“为什么去梵山找圆圆？”

        “这里是圆圆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梵山由四座高山组成，四座山环绕成一个圆，生灵们便生活在圆中间的山谷处。由于这四座高山高耸入云，生活在这里的世代家族又灵力低下，是以除了圆圆外，没有一个在这里生活的妖见过山外面的景色，而圆圆是被萧翊带出去的。

        梵山有四个家族，分别是狻猊族，蜥蜴族，黑桑族和莲花族。梵山有着等级森严的统治秩序，狻猊族统治着其他三个家族，而蜥蜴族和黑桑族又比莲花族的地位更尊贵一些，而圆圆属于莲花族，位于梵山的生物链最底端。

        此趟梵山之行，萧翊要做的是带回抚育圆圆长大的莲花净泥之土，然后念生死会提供圆圆的线索给他。

        萧翊与圆圆降落在梵山之中，小妖们早已感受到萧翊的强大灵力，早在此处候着萧翊的大降光临。

        萧翊找到莲花族长老，这个长老也是圆圆的父亲。

        “长老，此次前来，我是想向您要回圆圆的抚育净泥之土的。”萧翊对待圆圆的父亲存有几分尊敬。

        “仙君，老身斗胆问您，怎圆圆此次不与仙君一同回来，她可是犯了什么错冒犯了您？”长老看着与萧翊一同前来的丙丙，内心有些不安。

        “圆圆没有犯错，要有错也是我这个当师傅的错。”萧翊星眸低垂。

        “怎会，圆圆她在天上日夜辛劳修行呢，此次也是不得空才吩咐我与仙君一同前来。”丙丙看萧翊说话的苗头，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是？”长老皱眉看着这个突然插话的姑娘。

        “我是侍奉圆圆的仙侍。”丙丙朝长老行了一个礼。

        长老想着圆圆还有仙侍，想来萧翊待她是极好的。但是这圆圆的净泥之土嘛，唉。

        “冒犯问仙君，圆圆的净泥之土要来有何用？”

        “助她修行之用。”萧翊撒起谎来也是不眨眼的。

        “这…仙君，可否借一步说话。”长老怀有歉意。

        “仙君，小仙无意隐瞒，圆圆她的真身并非莲花。从前小仙说她是从石头蹦出来的一朵莲花是掩护她灵力奇异的怪状之谈，实质上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滴水。”他也只敢在萧翊面前说出圆圆的身世秘密，如若之前不隐瞒，圆圆怕是要被外面那群豺狼虎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你的意思你并非是圆圆的亲生父亲？”萧翊疑惑。

        “是的。”

        “那那块石头还在吗？”萧翊有些激动起来，莫不是，莫不是真的圆圆藏身在这块石头上。圆圆，他要找到圆圆了！

        “还在的。”

        接着长老念了一句咒语，石头应声出现在他的手上。

        萧翊略带有些急促地抢过长老手上的那块石头，他稍克制了下自己，接着朝长老颔首道了声谢，便带着丙丙消失在梵山之中了，留下长老略带担忧的眼神。

        这边丙丙看到萧翊又将一块石头视若珍宝地捧在怀里，还以为萧翊的疯病又犯了。

        “仙君，您找到圆圆了？”她指着萧翊怀中的石头问。

        “这是圆圆的净石，圆圆就藏在里面。”萧翊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细看，高兴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回到萧翊房中，念生死的六瓣花瓣已经亮了一瓣，萧翊先是又用两根手指给石头把脉，两柱香过去后，他又肉眼可见地失落了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萧翊低低念叨着。

        他温柔地抚了抚石头，然后施了一道丙丙看不懂的法术，片刻后石头变成一缕黄烟，飘向法器周围，法器震动起来，然后在法器的上方出现了一副画面，画面中是一座昏黑的城，城中烟雾缭绕，道路上有许多妖魔鬼怪，或飘或走，他们要么面无表情，要么伤心痛苦。

        丙丙想，这是一座不开心的城。

        画面接着一转，出现在丙丙和萧翊面前的是城门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莫名城”。

        对于这座莫名城，丙丙真的很莫名其妙，她虽然是个只有三百岁的小妖，但是一直在萧翊身边当差，那见识和格局也是比其他小仙小妖要高上一分的，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她都懂一些，但是吧，这个莫名城，她属实没有听过。

        “莫名城在鬼城，这里有天下第一的瑜琤阁，瑜琤阁不卖珍宝，而是以物换物，用最珍贵的东西交换回想要的东西。”萧翊回答丙丙的疑问。

        那您为何不用您最珍贵的东西换回圆圆？丙丙心里如是想到，但是她不敢问出口。

        “莫名城三百年一开，每次开十日，本君去过，但是从来没有找到过瑜琤阁。”萧翊像是知道她的疑问又道。

        “那我们现在要去莫名城吗？”

        “自然，还剩五日，我要赶在这次关闭之前找到瑜琤阁，然后找到圆圆。”

        “那您有什么比圆圆更珍贵的东西吗？”就算找到瑜琤阁，没有比要换回的更珍贵的东西也是白搭。

        “有”。萧翊沉声道。

        “什么？”丙丙想不出来这情种还有什么比心爱之人更珍贵的东西。

        “苍生”。

        丙丙：……不是吧，不是吧，玩这么大的吗？要是拿苍生交换圆圆，苍生也包括她，那她岂不是也要去见阎罗了？不能，可不能让他找到瑜琤阁。害，这圆圆，还真是红颜祸水！

        “仙君您真的要拿苍生换圆圆啊？”，丙丙带着哭腔道。

        “本君…也不知道。”萧翊低声回答，脸上是迷茫。

        …

        …

        …

        萧翊带着丙丙来到鬼界的黑水潭中，他们乘着船行驶在黑不溜秋的潭水上，小船行驶进入越来越窄的水道上，水道旁是两座由骷髅堆起来的山，行到尽头，一座墓碑赫然矗立着。

        萧翊的手在空中比划一下，墓碑剧烈震动起来，下一秒仿佛要有鬼怪从墓碑中爬出来，然而墓碑的中间出现一张逐渐变大的血口，萧翊提溜起丙丙径直飞入。

        一进莫名城，莫问出与归。丙丙看到这里的妖魔鬼怪行路匆匆，而她和萧翊，以及旁边的狰狞兽风流慢悠悠地漫步着，在这对比之下，就颇有些奇怪。

        风流是萧翊让带的，他说自己灵力低微，万一他与自己分散开来，狰狞兽还能护她一会。不得不说，萧翊没疯魔时，还是挺体贴她这个小妖的。

        “仙君，我们为什么走这么慢啊？”

        “念生死既然指引本君到莫名城，除了瑜琤阁这一线索，本君怕这城里还有其他什么跟圆圆有关，本君怕错过。”

        错过才好，错过才好。丙丙心里想道，她现在真的不想让萧翊找到圆圆啊，会出大事的！

        丙丙跟着萧翊慢吞吞地走着时，突然耳旁隐隐传来一个小孩的哭声，她顺着声音环顾四周，发现声音是从一间房子里传出来的。

        “仙君，有小孩哭。”丙丙指着那间房子说。

        “莫多管闲事，本君时间不多了。”萧翊清冷的声音传来。

        丙丙本想听从萧翊的话，可是那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丙丙不知为何，心也跟着那小孩的哭声高高提起。

        “罢了，去看看吧。”萧翊看着丙丙那般哀求的模样，也只能答应了。只是片刻而已，耽误不了什么，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丙丙、萧翊和风流来到那个小孩啼哭的房间，萧翊使用仙术打开房门，房间里面站着一男一女，以及一个用仙绳绑着的小孩。

        本来正在哭着的小孩一见到丙丙，停止了哭泣，转过头来朝丙丙喊了一声：“娘亲”。

        丙丙：我啥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大白胖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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