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困雀

月明珠离开了水的瞬间，丙丙所在的湖与周围的雪山通通消失不见。眼前出现了一座凉亭。

        亭子四面挂有四条长长的红布和圆柱灯笼，亭中坐着一个背对丙丙的女子，女子身穿红衣，红带系发，十指红蔻丹，漫不经心地在逗弄着旁边的笼中小鸟。

        笼子里装有一只红色羽毛的小鸟，小鸟趴在笼子里，低垂着头，全然不理红衣女子的逗弄。

        凉亭旁边的高大红枫树在凉风的吹拂下，在黑夜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切都太诡异了。

        丙丙看着眼前红色的一切，想起在人间看过的话本里的红衣女子鬼故事，踌躇不前。

        “不敢过来么？”红衣女子的声音在空旷之地显得尤为刺耳。

        丙丙慢吞吞朝红衣女子挪过去，走近才发现，那只趴在笼子里的鸟竟没有眼睛，不仅如此，凉亭的四角地上都放着一个笼子，里面被关着的小鸟全部都没有眼睛，姿态同眼前这只鸟也都相同，奄奄一息。

        丙丙的心感觉要跳出胸膛一样，敢不敢直接亮招！吓人干什么。

        她心一横松开捂住眼睛的双手，大胆直视眼前的红衣女子。女子柳眉杏眼，唇如激丹，此时正含笑看着丙丙。

        是个大美女，丙丙心想。

        “这是你的第二关。”女子轻启红唇。

        “我需要做什么吗？”丙丙细细观察着眼前的女子，觉得这张脸真是可以魅惑众生。

        “本王的爱宠私自逃离出笼，本王要你找回来。”女子现出委屈的表情。

        “爱宠？”

        “是一只红衣凤头鸟。”

        “有什么特征吗？”

        “它的左爪上戴着本王送给它的一只银色指环。”

        “我去哪找？”

        “本王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找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随着温柔嗓音的落下，女子红袖一挥，丙丙眼前的红色世界又变成了一条人声鼎沸的街道。

        “这是哪？”丙丙充满疑问，随手揪过旁边路过的行人。

        “你也是出逃的鸟儿？这是燕王设的困雀街。”男人边说话边上下打量丙丙。

        “我不是鸟，困雀街是什么？”

        “那你是来找鸟的罢。”

        “你怎么知道？”

        “困雀街是燕王所有出逃的鸟儿被困在的地方。”

        “那个红衣女子是燕王。”

        “是，她有一只红衣凤头鸟，五十年前逃出金笼，每次有新的小妖来，遇到燕王这一关卡，就会被派来困雀街找她的爱鸟。”

        “没有其他妖找到过吗？”

        “没有。”

        “那那些妖呢？”

        “和我一样，只能被困在这里。哦对了，我就是上一次接受任务的小妖。”

        “大哥，久仰久仰。”丙丙立刻双手抱拳行礼，这才细细地看起眼前的男子。

        男子样似人间四十岁的大叔，粗壮肥胖，满脸的络腮胡子,像无数根横七竖八的银针。此时见丙丙行礼，笑得眯起一条缝的眼睛，现出两个小酒窝。

        “有礼有礼了。”男子抱拳回礼。

        “那燕王为什么不亲自来找她的爱宠？”

        “你以为她不想么，她倒是进得来再说。”男子嗤笑。

        “为何，这不是她设的妖法吗？”

        “这妖法奇异的地方就是里面被困的出不去，她自己也进不来。”

        “那就算我找到了那只鸟，怎么出去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没有找到。”

        “大哥，你作为过来人，有什么线索分享吗？”丙丙紧紧揪住大哥的衣袖。

        “爱鸟的左爪戴着一只银色指环。”

        “这我知道，还有吗？”

        “是只公鸟,生性孤傲。”

        “你如何得知？”

        “这里的老鸟说的，说昔日在燕王那看见过这只公鸟。”

        丙丙望了望眼前络绎不绝的行人，头疼问道：“这些都是从燕王那出逃的鸟吗？”

        “是，它们都修成了人形。”

        “那那只公鸟也修成人形了？”

        “自然。”

        这可让她怎么找啊，丙丙哀嚎。刚刚来了个水中捞月，现在又大海捞针吗？

        男人看了看四周，突然靠近丙丙悄悄道，“不要告诉外人你的身份，要不然他们都会隐藏自己的身份，这里的鸟害怕燕王派人来找他们，他们不愿意回去的。”

        丙丙恍然大悟，“多谢大哥告知。”

        丙丙告别大哥后，想着天色已黑，自己许久未曾进食，就找了个客栈暂且住了下来。

        这天，丙丙又像前三日一样在街上乱逛，看着街上叫唤的摊贩，她恍惚间又找到了在人间生活的日子。只不过现下她得抓紧时间了，不为别的，就为这样吃喝穿住都需要灵力啊。

        在客栈住了三日，就花了那三年的灵力。这样下去，她这三百岁的小命，只需要三百天就没了。丙丙深感惶恐。

        从上午逛到晚上，还是一无所获。丙丙垂头丧气地往客栈回时，又遇到了那个胡须大哥。

        “大哥，是我啊，我。”丙丙高兴地拍着胸脯。

        “哦哦，我记得你的，怎么样，有头绪了吗？”大哥热情问道。

        “没有大哥，再这样下去，我的灵力就花没了。”

        “你住哪里？”

        “前面那家客栈。”丙丙指着不远处道。

        “败家，我家隔壁还有一间在出租的屋子，每月只收一丁点灵力意思一下，你去不？”

        丙丙直言：“大哥你该不是妖贩子吧。”

        “小妹想什么呢，这里虽然全是出逃的鸟，但也是有法度的。”

        丙丙决定跟着大哥去看看，大哥虽然外表粗狂得很像坏人，但是是丙丙来到这里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丙丙的防备心因此也没有那么强。

        丙丙跟着大哥来到那间屋子前，发现的确是荒废已久了，但是看在只需要她十年的灵力上，丙丙交了租金，收拾好就住了下来。

        “大哥，你真身是什么啊？”大哥热情好客，这会正拉着丙丙在他家吃饭。

        “红衣凤头鸟。”

        丙丙瞬间瞪大眼睛，嘴张成一个圆形。

        大哥轻飘飘地撇了一眼丙丙，“此鸟非彼鸟，只是恰巧同族而已，困雀街上的红衣凤头鸟有上百只。”

        丙丙眼珠一转，眼神充满希望，“那我一一核对查明不就是行了？”

        只见大哥突然露出一个略有些诡异的笑，“从我查起吧，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万一我骗了你呢？”

        丙丙有一瞬加的呆愣。

        “别傻了，你以为查一只妖这么容易吗？仅是单单查我，你就查不明白。”

        丙丙有些泄气。

        “不管怎样，也算是有一点线索了，我可以从附近查起。这条街都住着什么样的鸟啊？”

        “不知，他们从未透露过自己的真身。”

        “为什么？害怕被抓走。”

        “这里的鸟都是从燕王处出逃的，自然害怕再回去。”

        “诶诶，说起燕王，我那天为什么看到她身边的鸟都没有眼睛的！”

        “那几只鸟都是被像你这样来闯关的妖找回去的鸟，而这些鸟回到燕王那里第一个受到的处罚就是自挖双眼，以防不再出逃。”

        丙丙大为震惊，“也就是说假如我找回了那只红衣凤头鸟，它也要被挖眼？”

        “燕王最恨别人背叛她，她将所有出逃的鸟都视作叛徒，睚眦必报，即便是爱宠也不能如意。更何况这只鸟已经出逃五十年了，这五十年燕王派了几百只妖来寻，均是无功而返。想必时间越长，她对这只鸟的恨就越深。”

        丙丙心情有些复杂，但是为了不被永远地困在困雀街，她也只能牺牲别人，成全自己了。

        丙丙离开大哥引越的家，回家途中见到自己对门的邻居。一个身穿白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男子剑眉星目，本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但是身上却有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人不禁感觉如沐春风。

        男子的大腿上本来放着一袋橙子，因为上坡的缘故，橙子不小心掉落在地，一地的橙子散落在四周。

        丙丙忙上前帮着捡起橙子。

        “谢谢你。”男子温柔颔首感谢。

        离得近些，丙丙才发现男子右眼下有一颗泪痣，嘴唇也有一些发白，一副羸弱的样子。

        “诶诶不用谢，我是新搬来这住的邻居，我叫丙丙。”丙丙指着对门道。

        “你好，我是长曦。”男子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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