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存守则（二）

第二天一早起来杜蕴鸯照旧烧好了热水洗漱完后，就把瓦罐里最后剩余的所有粗面都揉成面团，放入了酵子等待它发了好整馒头。至于早餐，家里还剩下一碗左右的碎栗米，刚好可以熬成稠稀适当的粥。再把昨天剩下的一锅底的狍子肉汤热了，里面还有一些肉块，再放入一些干野菜和萝卜条熬菜，配着粥还是可以吃饱的。

        只是这上顿完了没有下顿的，却是不好受。那些准备用来做熏肉的，正在腌制中的狍子肉自是不能动的。家里也是没有其他的吃食了，杜蕴鸯手里分文没有的。更是看来这两天暂时是要靠野菜窝头填饱肚子了，只是这面团发好之后最多也只能蒸出两篦子的窝头，是不能顶太多事儿的，所以还得想办法。

        “姐，不如去姑姑家里一趟吧。”杜蕴诚不难看出他姐姐的苦恼，毕竟家里的情况他是很清楚的，他也有些苦恼自己现在还是做不了什么，不能替她分担一些。而且他其实有个法子改善生活，却因为时机不成熟，暂时不能用。只好累得他姐姐先辛苦一些时日了。

        “姑姑家也不宽裕，姑父又是那样的人……”杜蕴鸯听了话摇摇头说道，她何尝不想去找杜丽娘，毕竟除了弟弟之外，姑姑就是最亲的人了。而且杜丽娘一向对他们姐弟不错。为了他们家连最后一件嫁妆也卖了，她怎么好意思再去让她为难呢。

        想到这里，杜蕴鸯突然想着，要不要再次上山一趟？也许这次她依旧是好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的情况呢？只是看了一眼门外的大雪，却是生了怯意，还是算了吧。这大风雪的，万一有个什么危险的，那多不划算啊。

        不过既然一时是想不来好主意了，杜蕴鸯决定暂且不去想了，而是去了灶间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就做好了早饭。然后盛好端进东屋，姐弟俩在这里用了饭。

        吃好饭之后杜蕴诚因为清晨起得有些早，所以乏了，哈欠连连的。他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多休息是最好的，杜蕴鸯就让他在补上一觉。杜蕴诚也不硬撑，他明白自己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赶紧养好身体，于是就又睡下了。

        杜蕴鸯见弟弟睡了之后，就收拾了碗筷，然后又去看了看自己昨天腌好的狍子肉。

        做熏肉之前的腌制工作也是很重要的，腌的第一天，有的肉块会有血水沉积，那些血水也是混合了调味料的。也不用倒掉，只需要把肉翻一下即可，而且是一天一翻上下翻，这样主要是为了让腌的肉以后咸香味适中。然后明天再翻一次，到了后天就可以熏制了。

        翻好肉之后，杜蕴鸯又去看了看面团，发现可能是天气冷的缘故，面团还没有发酵。她想着天冷要多喝热水，于是又添水在锅里烧了一些开水。

        只是又想到该如何度过这个冬季的温饱问题，想着就算随后弟弟身体好些了，他们去镇上卖掉狍子皮，估计也不能得到能吃饱穿暖的日子。再说马上又要过年了，连个年恐怕他们也是过不起的。还有，在熏肉制作好之前，还有卖掉狍子皮得到钱之前的这段日子怎么办？难不成就靠小小的两篦子杂粮粗面窝窝头不成？

        就在杜蕴鸯正发愁时，门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

        杜蕴鸯觉得奇怪这大清早的谁会过来啊？不过她还是赶紧跑到了院子里一看，却是透过低矮的院墙和破烂的柴扉，看到了一高一低两个人，都打着伞所以看不太清面容。

        快走两步上前开了门，这才看轻这门外这两个人，其实都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其中个子高的是个大约十五六的少年，面容清秀温和，身穿锦蓝儒袍头戴浅蓝方巾，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再看那旁边的，则是个与杜蕴鸯年纪差不多，或者还小上一岁的少女，白皙的脸蛋上有些婴儿肥，她披着一件梅红折枝堆花的披风，衬得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杜蕴鸯见眼前这两人衣着不凡，想必不是普通人家，但是仔细搜寻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却是有些不太熟悉。

        不过她不认识人家，人家却是认识她，只听那少年很文雅的对着杜蕴鸯作一揖，然后笑着问到：“请问这里可是杜文渊、杜先生的家里？”

        “是，是的。”杜蕴鸯愣了一下，然后回答，文渊是她爹杜逸致的字，原来这两人是来找她爹的，难怪她不认识。

        “在下徐云岐，是城中徐家的三郎，这是舍妹徐云巧。”这少年，也就是徐云岐说完见杜蕴鸯还有些迷惑不解，于是赶紧又说道：“我族内是徐家村的，所以经常回来，这两年学业遇上的难题，都幸得杜先生解惑，才得以考中秀才。所以特来感谢，不知杜先生人可在家？”

        “……”杜蕴鸯这下算是明白了，于是面露伤心的说道：“不好意思，家父不久前因病过世了。”

        “什么？”徐云岐温和的笑容瞬间变作吃惊，然后也面带难过的说道：“想不到先生竟已经仙去，真是可惜又遗憾，竟是没来及向他斟一杯茶。”

        “家父在天之灵看得有人如此记挂着他，想必也是欣慰的。”杜蕴鸯安慰着说道，然后不小心瞥见旁边的少女徐云巧

        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小包子脸也似乎冻得有些发红了。于是不好意思的说道：“看我，竟是忘了请客人进屋，实在是怠慢了。”

        “没事，在下正想问问能不能进去向先生的灵位进一株香呢？”徐云岐问道，却是暗自打量着杜先生的女儿。只见她与自家妹妹巧儿一般大的年纪，虽然有些面黄肌瘦的，但是那一双大眼睛却很水灵。身着一身简单的缟素，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穿得有些臃肿，不过却看起来依旧很瘦弱的样子。而且她说话落落大方，一点儿也不像小户人家的女子，不过想来也是，杜先生那样的人物，他的女儿怎会与一般人家的相同。

        “当然可以，只是家里简陋，还望二位不要嫌弃。”杜蕴鸯说道，打开大门请两人进去。

        “先生的居处学会怎敢嫌弃，那就叨扰了。”徐云岐说着就对着后面说道：“把东西拿进来吧。”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应了一声，杜蕴鸯这才发现在她家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除了马夫，还有个随从和丫鬟在那里。应声的是那个随从，他应完声就从马车上拿下几大盒的东西，和那个丫鬟一起抱着东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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