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重元之乱

楚王大帐中，皇太叔耶律重元端坐在上位，脸色有些阴沉，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涅鲁古，问道：“耶律洪基已在滦河行宫，此刻行事可有把握？”

        涅鲁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父王请放心，我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虽然有些仓促，但足以让耶律洪基命丧黄泉！”

        静静立在旁边的水犹寒眼角突然微微的扯动了一下，动作虽然细微，却被重元看在了眼里，他冷声道：“水犹寒，你心有不忍吗？”

        涅鲁古听罢，霍然转身，死死的盯着水犹寒，眼中那复杂的神色犹如利刃一般，让后者蓦然一阵心痛。

        “涅鲁古，你已经不小了，本王不想也不愿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今起事在即，本王只想提醒你，为父已经等了二十年，此事不容有失！”重元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到涅鲁古的耳中，仿佛炸雷一般。

        涅鲁古虎躯一震，当即大声回道：“父王，儿子以性命担保，明日天亮之后，父王便是我大辽的皇帝陛下！”

        “但愿如此！”重元留下这一句话语，大步走出了大帐。

        帐中只剩下涅鲁古和水犹寒两人，一时间四周悄然无声。随后，涅鲁古缓慢的站了起来，欺身俯视着水犹寒。涅鲁古原本就比水犹寒高出一个头来，此刻俯视而下，只觉一股莫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令得水犹寒心中一阵慌张，脸上却是一副倔强。

        “你还是在想着他！”一句平淡之极的话语从涅鲁古的嘴里流了出来，“我涅鲁古终究还是比不上他，对吗？”

        水犹寒心中猛然一痛，倔强荡然无存，道：“若非王爷，水氏一族还在漠北抵抗蛮族，说不定我早已死在蛮族铁蹄之下。在我心中，王爷便是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是我水氏一族的大恩人。”

        “所以，你只是在报恩，是吧？”涅鲁古嘴角滑过一丝嘲弄。

        “不是，当然不是！”水犹寒脸色陡然一变，大声叫出来，就连声音都变了，“王爷，你一定要这样说吗，这样说你的心里会高兴吗？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就像是拿刀子在割我的心啊！”

        涅鲁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呼吸也逐渐沉重起来，突然吼道：“那你告诉本王，这到底是为什么？当初，他开口索取你的时候，你不假思索的便跟他走了，有一天却又突然跑来找我，说你恨他，想要他死。好，我帮你，我们一起谋划怎么才能杀了他。现在呢，马上就能取他性命了，怎么，你反悔了吗？”

        水犹寒眼神迷茫，轻声道：“水家本是幽州传承百年的诗书世家，却因误信小人，卷入谋逆大案，株连九族，押往漠北，成为抵御蛮族的囚奴军。”

        涅鲁古微微一愣，水犹寒说的往事他很清楚，此刻他再次说起，到底是何用意？不及细想，便听他继续说下去。

        “与蛮族的战争结束后，水家上下六十七口人，只活下来两人，还都是断臂残肢，重伤在身。大军获胜，论功行赏，水家被免除了囚奴兵的身份，却终生不得离开漠北。数十年来，幸存的那两位水家后人拼死挣扎，终于让水家在漠北站稳脚跟，还成为了囚奴军统领。”

        “可是，这几十年来，水家慢慢恢复的元气又搭进去了一半，就连我的父亲也命丧蛮族之手。好好的诗书世家，为什么会这样？就因为那姓侯的无耻小人，和大辽的皇帝！”

        说到这里，水犹寒俊美的脸庞满是凶厉之色，五官都扭曲起来。他低声吼道：“王爷，你知道吗，我在他身边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有水家枉死的先辈们来找我，问我为什么还不杀了皇帝为他们报仇？明明我的手只需轻轻一动，就能让他在睡梦中安详的死去，可是我就是下不了手！”

        涅鲁古注视他良久，眼神中满是落寞，随后一声叹息，道：“所以你就来找本王了，原来本王只是你的复仇工具罢了。”

        水犹寒猛然抬头，黑宝石一般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涅鲁古，喝道：“不是，不是，我说过了不是。你……你为何总是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这样伤害我的心，又伤害你的心，真的很有意思吗？”

        涅鲁古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道：“无所谓了，不管是与不是，过了今日，他都死定了。只要他死了，从今往后你便都是本王的，不论生死，你都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说完，他昂首走出了营帐。

        早在耶律洪基的使者逃走的时候，涅鲁古就已将营中的士兵集中起来，准备顺势攻打滦河行宫。此刻，他来到沙场上，望着早已蓄势待发的一众武士，不用多言，只是大手一挥，就出发往滦河行宫而去。

        辽清宁九年，皇太叔耶律重元联合其子耶律涅鲁古、陈国王陈六、知北院枢密事萧胡睹等人刺驾谋反。

        楚王营地距离滦河行宫只有不到三十里的路程，涅鲁古率领大军一阵冲锋，半个时辰就赶到了行宫，此时耶律仁先的平乱队伍才刚刚在行宫之前匆匆列阵完毕。

        风世羽就站在耶律仁先身后，他旁边就是耶律凉。让他遗憾的是，耶律挞不也留守上京，并未一起跟来，不然就可以趁乱为唐家报仇了。

        战斗毫无预兆的开始了，这也是风世羽第一次见识到两军厮杀的场面，虽然以前参与过数次帮派仇杀，却与眼前的场景完全不同。

        江湖仇杀，或许练武之人的武功更加精妙，威力也更加惊人，厮杀起来动作也更加华丽，但总的来说却是杂乱无章，各自为战，杀伤效率不高。

        而眼前的这场战斗才是真正的两军对垒，双方都是辽军中的精锐善战之士。他们的武功或许低微，但是身上散发的那股无数血战之后凝聚的浓郁杀气，即便是风世羽，也忍不住心头一颤。

        杀！

        喊杀声震天，萧杀惨烈的景象瞬间遍布整个战场。这样的场景让风世羽大开眼界，心里震撼不已，忍不住低声惊呼：“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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